就这样,两人也不知走了多久,锥生零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
“这个地方有古怪!”
玖兰枢向他所指的方向一看,立时就皱起了眉头:“这是-----我们刚刚掉下来的地方------吗?”
他出口的话音里满是不确定,因为明明这块地方看起来无比的熟悉,有着他刚刚靠过的山石,地面散落着被撕碎的染血的布条,可是头顶上却偏偏不见了那个他们刚刚掉下来的那条缝隙。
那缝隙,就像突然凭空消失了一样。
锥生零周身的灵感丝线又一次向四面八方探了出去。几息之后,他微微皱了皱眉头,显然,这一次的结果与上一次并无不同。出路就在前面,可是为什么就是走不出去呢?
他面容沉肃的仔细想着,旁边的玖兰枢却是用目光将周围扫视了一遍,神情突然变得十分的犹疑,之后才轻轻的开口说道。
“这样的地方,我曾经见过!”
他口中说着,就慢慢向前,走到了一个十分不起眼的小角落,锥生零一直小心翼翼地跟在他身后,在关键的时候恰到好处的打出了一方小小的阵图,用上面镌刻的日月星纹给黑暗处带来微弱的光亮。
玖兰枢走到了石壁前,突然咬破了手指,在平整处画出了一些奇怪的纹路,然后开始默念咒语。锥生零一直认真地看着,只觉得随着他的声音起起伏伏,只觉得不一会儿,四周的景色就已然变了。
不远处的石壁上突然塌陷出一个偌大的黑色的洞口,一眼看去只可窥见一片无尽的虚无,然而,有连绵不断的悬梯从黑暗里延伸出来,一层层蔓延开去,站在外面望过去,根本看不清前路,不知道究竟会延伸到哪里去。
玖兰枢回身拉住了他的手腕,轻道:“跟紧我!”然后径直拉着他登上了悬梯,一脚踏入了黑暗。锥生零眯着眼睛向前路望去,悬梯一阶一阶,盘旋向上,也或许向下,密密麻麻,几乎数之不尽,而宽度也不过是刚好可以并肩站立两个人。悬梯之外似乎完全隐入了混沌,一片虚无黑暗,倒像是星空深处的黑洞,根本无法透入一丝的光亮。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锥生零皱了皱眉头,忍不住出声问他身边的人。
“一种禁制制造出的虚空幻境!”玖兰枢轻声回答他道:“悬梯外是层层杀机,只要是掉进去了,就绝无可能生还,所以我们千万不要踏错--------”
他说着,就无意识的更紧地握住了他的手,回头颇为认真地又嘱咐了他一遍,“一会儿别说话,记得看清我所走的每一步。”
两人开始默默向前走,这一走就是很长时间。玖兰枢并没有放开锥生零的手腕,一直很认真地把他带在身边。锥生零对此也没多说什么,因为他明白,也许他这样做,更能为了能让他自己安心一点。
其实,锥生零从一开始就注意到,这悬梯的确很是玄妙。所以,他这一踏上来,就一直照玖兰枢所说的那样,看清他所走的每一步,然后再紧跟着踏上去,当然,他所做的也不仅仅是跟随,而是一边走一边观察,努力想要弄清楚这其中的玄机。可是时间一久,他才蓦然发现,这种禁制并没有他所想的那样简单。
这种东西所包含的道理类似于他的阵图,从形成到破解都需要十分精细与复杂的演算,从没有接触过内里究竟的人如果只凭从表象来看,即使想破脑袋,恐怕也窥不着其中半丝门路去。就因为这样,刚才玖兰枢才没有给他多讲什么,只是让他看清照做而已。并不是小瞧他,只是因为一时半会根本跟他解释不清楚,况且此时的他,似乎早已经无暇分神了。
锥生零皱了皱眉尖,突然注意到,玖兰枢的脸色此时已经苍白到可怕,额头上冷汗涔涔,一路上都在不停地滑落,他甚至都来不及去擦上一擦。他的眼眸很亮,光芒灼灼,一直在注意着周围每一分动静,他的眉心很深,显然是在集中精神努力思考计算,甚至到了丝毫不敢分神的地步。然而他的步伐却是很慢,因为明眼人都会注意到他的身躯,一直都在不由自主地微微发抖,显然他在努力地忍耐着什么,但即便如此,这个人每落脚一步,脚下都必定很稳很稳。这是一个太过于骄傲的人,即使心如碎缕,斧钺加身,他都不会允许自己失态于人前。
硬气,刚强,宁折不弯。他身上的某些地方跟他还真是肖像!但同样的道理,刚者易折,皎者易污,强极则辱,却也不知道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但显然,如今的自己,却是真心的为他而心疼着的。前路遥远,绵绵无尽,似乎永远也走不完,但这个人,却显而易见,已经快要到极限了。
这一路走来,水滴声轻轻脆脆,似乎是滴洒了一路,却终究不知道,是血,还是汗--------
“还要走多久?”
锥生零的所有耐心一点点耗光,时间实在是太久了,他甚至觉得,沉浸在这一片漫无边际的黑暗里,时间像是几生几世那样长久,弥漫在空气里的味道无端让人心烦意乱,并且身边这人越发冰冷的手心,更是让人止不住的心慌起来。所以在玖兰枢停下步子,难得喘息的工夫,他抓紧时间问着。
“快了-------”
一个小时后,锥生零变得更加气恼,“别敷衍我,我们到底还要走多久?”
玖兰枢回眸看他,神色温暖,口气有些轻悦地故意调笑:“难得------还能看到你有这样不耐烦的时候-------”
“你知道原因的,所以说实话!”
“我说的是实话,真的------快了啊-------”
“你------”锥生零终于无奈,好像他永远都拿他没有办法似得,所以他猛地反手拉住了他的手腕,劝道:“别走了!我们歇一会儿!”
玖兰枢看着他微微摇头叹息:“这里是不能停留太长时间的,一旦停下,悬梯会再次转动,那我就再也计算不出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了!”
不得已,两人又继续无奈地往前走,大约又走了一个小时,玖兰枢忽然回手拉紧了他,郑重地道:“跟紧我!!”
话音刚落,他忽然向某处虚无处一脚踏空,锥生零愣了愣,最后也跟着他踏了出去!
锥生零只听到玖兰枢突然在他身边低声说了一句,“好了!”然后就清楚的看到,眼前层层黑雾渐渐散去,一切突然变得豁然开朗。
身边已经不是刚刚目中所及的虚无黑暗,而是变成了一些林立的山石,竟让人产生了一种群山环抱的错觉。
而不远处,竟然出现了一道看起来极为高大巍峨的石门!
上面花纹镂雕,图案刻画繁琐细致,美轮美奂。
锥生零难掩心中震惊,一直没有说话,而立于身旁的玖兰枢却于此时突然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我终于知道我们到底来到什么地方了!”
“嗯?”
“叩天梯下,黄梨墓地!”
第95章 黄梨家族的秘密
墓门就在眼前,但显然玖兰枢已经有些支撑不住了。他望了墓门好一会儿,眸光中星星点点,似乎有种颇为怀念的意味渐渐升了起来。
“我们休息一会儿再走吧!”他最后还是被锥生零拉着在一块稍微平整安全的地方坐了下去。
锥生零忙不迭地想要去看他的伤口,玖兰枢却又一次伸手挡开了他,“伤口还好,没什么关系。我只是有些累,你让我睡一会儿就好!”
就这说话的工夫,他就已经向后靠在了一株石笋上,疲惫地闭上了眼睛,瞬间沉沉睡去。锥生零眸色深深地望了他一会,突然伸手替他擦去满额头的冷汗,最后忍不住轻轻地把他抱在了怀里,似乎------想让他睡的更舒服一点!
这一次,玖兰枢似乎睡了很久,久到醒来时额头发疼,恍然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醒了?不再睡会了吗?”这一次,换成他这样轻轻询问着他,声音很温柔。
“嗯!”玖兰枢轻轻应声,从他膝上慢慢抬起头来,这姿势让他稍微尴尬,所以带些掩饰的立刻偏开了头,望向不远处的石门。
“我们似乎只有这一条路可以出去,你去看过了吗?”
锥生零摇了摇头。无奈道,“还没有,你不说过这是黄梨墓地吗?既然有叩天梯那样厉害的禁忌存在,我怎么敢轻举妄动?不过话说回来,这黄梨墓地究竟又是怎么一回事?”
“这个啊!说来话长了!”玖兰枢看起来精神略好了些,道,“黄梨家族,也是一个已经绵延了数千年之久的纯血家族,他们的领地自古与橙末、白鹭两族毗邻,三家关系时好时坏,这么多年来彼此争端不断。不过若细论起来,橙末家族一向与世无争,看起来安分些,代代家主都不是好战的x_ing子,从不主动挑衅去招惹他人,所以与黄梨一族的关系更显得和睦些。所以自从这一代黄梨家主黄梨岑失踪后,家族式微,领地很快被人瓜分殆尽,橙末雅虽然也并未阻止,却也没有趁火打劫,而大多数都落入白鹭更的手中,这才由得她很快坐大!”玖兰枢有些感慨的这样说着。
“这墓地,应该是黄梨一族的始祖——黄梨楚明的,他当年,可算是一个手眼通天的人物!叩天梯就是他发明的东西,是一种很厉害的禁制,用这个来守护的东西,很是安全,一般不会给人轻易破了去!当年,我也是机缘巧合,才有幸让他教给了我!”
听他这样说,锥生零忍不住转过脸来看他,“这么说-------你活的时间可比大家想象中还要长啊------”
他话里的意味很明显,这样目光灼灼地看过来,玖兰枢不知怎地就有些尴尬,他轻轻摸了摸鼻翼,立即知道他猜出了些什么,但他一个始祖,如今沦落成这么一副样子,怎么想都是一件太过丢人的事,所以,他索x_ing一下子不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