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怎么，挺好的。”叶修咬着一个蚕豆。
……就知道问也白问，季冷摇着头啧啧道，“我看你俩快了，快到头了，要么成了，要么成仇人了。”他也是搞不懂了，搞个对象而已，这么简单的事，见了那么多对，没见谁俩像他俩一样，玩出这么多花，除了好好相处不占，别的什么都占。
季冷的话说得居然颇有几分深奥，叶修嚼着菜，一时没吭声。接着吃了好几筷子菜，喝了水，他撩下筷子，看着季冷，“你别劝我，还是那句话，要劝多劝小周。我现在只想把战队搞好。”
叶修的话里有种平静又灼热的张力。那是所有人都帮不了他的。
连季冷这个前宿敌听了，也不由得跟着一沉。他不想让他们落到这种情绪里去，刻意甩一个嫌弃的眼风过去，转移话题道，“你说这叫什么？叫恶人自有恶人磨！”
叶修接着嚷嚷道，“你怎么能这么说小周呢！”
“……我是说你！”
“哦。”
季冷早说了不多c-h-a手他俩的事，但每次都这样，事到跟前了，有些话不说梗着难受。服务员端着托盘上菜，放下一个汤盆。服务员走后，季冷老气横秋地叹了口气，“我是有经历的人，让我给你上上课……真的叶秋，你别总觉得你们藕断丝连是因为小周表现得太不依不饶，你真想断的话，没断不了的关系，断不了，就说明不够坚决。”
【周叶】小团圆 61
一顿饭下来，周泽楷只是吃东西，季冷叫到他头上，他才嗯哦地回答个什么。叶修倒是一直跟季冷有侃有聊，从桌上一道菜的味道说到郭明宇借了钱从此以后杳无音信。说到暂时找不到话题了，饭也吃完了。
周泽楷早就停了筷，稍后季冷和叶修也放下筷子擦嘴，他自动拿了账单去前台结账。收银员把电子详单打出来，他捏着对账，刷卡签名。
门口站着迎宾的服务员和收银员先后说欢迎光临，一个男人进来，手里提着墨镜腿，穿了件暗绿色花格子衬衣，从周泽楷背后走过去。
这男人该是和别人约好的，进来没找座位，径直穿过桌子排成的巷道，往里走。路过季冷那桌，男人不经意地撇了下头，身形明显地滞缓了，滞缓地走出去，又倒退了两步回来。
“居然是你？”男人转过身来说。
人就站在季冷身旁，季冷闻声先抬头去看，男人约莫三十多岁——不过岁数这种东西眼见的也未必准，保养好的男人四十多岁看起来也像三十多岁，面上带了种成功人士特有的偏向傲慢的自信风度。季冷不认识他，他也看出来了，男人并不是在跟他说话。
季冷再去看对面的叶修。
叶修微微仰起脸，季冷看得到他脸上闪过和自己差不多的迷惘神色，很快，叶修拿出了平淡而冰冷的神气，像在防卫，也有些扮演什么角色的意思。而那男人脸上的神情，似是想说什么，碍于有人在，又止住了，只是玩味地笑了一下。
末了他说，“我还有朋友在里面等着，先走了。”下巴努向雅间的方向。
叶修点了点头，始终没站起来。男人走时反手在他肩头拍了两记，看不出来是友好的。
目送男人进了最里面的房间，季冷掉过头来找叶修，表情是猎奇的，“看这人看你的眼神……怎么了，你仇人？”
叶修不在意地说，“我哪来这么多仇人，我都不太认识他！”
季冷嘴唇撮起来，眼神斜起来，完全不信任的样子，哪有“不太认识”上来这么看人的，还欲语还休？这里面很稳有故事啊，说不定还是情债，两个人之前纠缠过，反目闹分手了，叶修态度强硬不给人留脸——就像如今对周泽楷一样，造就出一个冤家……季冷这么有鼻子有眼的想着，脑中的思路是清晰的，说出来的话却十分跳跃，“你说你，怎么说呢？……水x_ing杨花。”
……叶修以为自己耳朵出毛病听岔了，这是哪个年代的说法……季冷又咂摸上了，摸着下巴，“我现在越看你……越觉得你眼中充满了轻浮与挑逗。”
“……”叶修转着脑袋看了一圈，周围一个人也没有，这是在说我？叶修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睨着季冷，“我说……你都脑补了些啥啊？”
周泽楷回来了，季冷还在想周泽楷看没看见这边的事，看到周泽楷扫过叶修那种令人汗毛倒竖的眼神，他就知道周泽楷肯定看到了。季冷好想问问叶修，被周泽楷瞧得冷不冷，要不要添件衣服。
周泽楷当然看到了，饭馆里人不多，他看得一览无余，那男人绕过桌子拐弯时，周泽楷还看到了他的正脸。季冷按照平常人的想法把周泽楷溢于言表的不爽归结于醋劲大发，他哪里想得到更曲折的一层，这个人，周泽楷是有印象的。
三人逛出门，叶修季冷在前，周泽楷在后，呈倒三角形走了段路，停在人行横道前等绿灯，叶修才跟季冷讲，刚才那个人姓廖，他们都叫廖总，第二赛季赞助过嘉世。
季冷还没忘了“有仇”一说，悻悻地看了叶修一眼道，你怎么混的，赞助商都跟你有仇。
叶修在手上转着一支烟玩，若有所思又答非所问地说，我哪知道，以为他不记得了呢，当初他在嘉世就没见过我。
换灯了，对街的人迎面匆匆走来，午后的地面上影影幢幢，高楼广厦中夹着的蓝黑色细线似的道路。叶修有感应似的回过头，撞上周泽楷的视线。
这表情，又怎么了，我招你惹你了？
周泽楷要是知道叶修是这么想的，他真要问问叶修，当我没见过那人么？当年，办婚礼的酒店里，你还给他留联络方式了。叶修可能以为他不会知道，可那时他就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叶修想赖是赖不掉的。
周泽楷看廖总眼熟，廖总走出去，又回头看到周泽楷，也很眼熟。他赞助过嘉世，后面也断断续续地关注过荣耀职业圈子，看到周泽楷，就认出来了，这是人称枪王的小孩儿。拜跟周泽楷联系到一起所赐，他也猝然悟通他看叶修面善，面善在哪了。他不是今天才觉得叶修面善，几年前在一间酒店大堂里，他就觉得叶修面善，又嗅到了同道中人的气息，被这种感觉牵引着，才上去搭讪，还被搞了恶作剧，留了个莫名其妙的电话号码。
恶作剧只是桩小事，虽然折了点面儿，也不至于记恨这么久，廖总转头就把叶修丢开了。没想到时隔多年又见了面，出于难得的巧合，他便上去打了个招呼，也正是这个招呼，让他相当模糊的一点记忆碎片复原了。
这个人不就是他赞助嘉世时，和吴雪峰走在一起，见了他就躲开的那个人么？他依稀记得后来有人告诉他，那人就是嘉世脾气古怪跟钱过不去的队长。
叶修刷房卡开门，迎着窗玻璃外强烈又刺目的日晒，头也不回地对周泽楷说，我回去了，时间不早了你也早点休息吧，拜拜。
周泽楷不发一言，在门要闭合的瞬间，用肩膀顶住门缝，硬是跟着挤了进来。
叶修挡在走廊和房间的接口，不让周泽楷进到房间内部，“怎么，你是要拿回你的内裤么？借我多穿一天，回头再还你。”
出门吃饭前他们在屋子里你争我夺地折腾了一通，一个要干坏事，一个就不给干坏事。叶修被扒掉的内裤不知道飞哪个角落去了，后来被周泽楷从沙发后面找到，已经脏了不能穿了。叶修就穿了这一条内裤出门，洗了没得穿，问周泽楷借了条穿。
周泽楷只是看着叶修，侧脸像尊石像，有石像冷和硬的质地。
“还是你喜欢这个房间？……那让给你睡好了，咱俩换房间。”叶修说着就要往外闪。
周泽楷在叶修肩膀上推了一下，叶修没防备，跌坐在床上。叶修站起来，周泽楷又推了一下，叶修又坐下，失去了平衡，身体向后一倒，仰面躺在床上。
周泽楷压了上来，在叶修上方，他没有接触到叶修的身体，却带来比r_ou_体的挤压更真实的窒息感。
“你要干啥，别找事我跟你说”叶修望着天花板的上某一点，开始的口气还有点恐吓人似的，后来又成了那副无所谓的调调，“想做就直接说，老老实实打个报告，申请下……”
周泽楷的舌头用力地搅了进来。
在触手可及却始终得不到回应的感情中行走，像拉了一条缠绕了诸多人x_ing脆弱点、并不坚韧的线，一直拉一直拉，不是在精疲力尽前放手，就是在抻到极致后崩断了。
最开始，叶修的不抵抗让周泽楷欣喜，慢慢的，这样的一成不变就只能让他无望了。和叶修走到今天，周泽楷已经不太明白他要什么了，这并不单是哪件事造成的。每一件事都在造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