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庄看着他,觉得他话外之意好像自己留过长发似的。但那怎么可能,本来头发的颜色就够扎眼的了,留长了可就太卡通了。
卫庄不再理他,倒在枕上要睡,事实上,他确实也很困了。盖聂坐起来,把新的干毛巾铺在自己腿上,然后把卫庄的头搬上来,低声说:“别睡,会头疼的。我给你按摩头部?”
卫庄觉得枕在他腿上挺舒服,就由着他。然后问:“你说那雕像是你的?”
盖聂边轻轻揉着他头上的x_u_e位,边说:“是的。我可以感应到它就在这房间里。”
雕像确实在卫庄的卧室,但他并不惊讶。虽说那雕像放在角落里,但一个善于观察的人会看见,一点也不奇怪。
“那可是秦末的东西,凭什么说它是你的?”卫庄故意误导他。
“是西汉中期的,虽没有款,却并非出自民间。”盖聂纠正道,“那时玉料芯里的磁x_ing没有透出来,很普通。他是官用的玉雕师傅,在一大堆玉料里选中了它,但一直没想好雕点什么,就被留在身边。我和他很投缘,可以在他非常劳累时给他续力。在油尽灯枯的那天,他还摸着那块玉料,有点遗憾。我就帮他续了一天的力,雕刻出这尊人像。”
“他见过你的样子,还是说你们很像?”
“我们长得不像,但我可以让他的脑海里印出我的模样。你也是这样看见我以前样貌的。”
“慢着,你可以帮人续力,还是说这块玉可以?你又在哪?你让他脑海里印出你的样子怎么做到的?”卫庄饶有兴趣地问,一点也不困了。
“是我可以帮他续力。玉只是载体。我在磁芯里。我把一部分能量传到他大脑额叶部分刺激他的视神经,让他觉得能‘看见’,其实是把我的记忆以‘能量波’的形式传输给他,形成可视图像。当然这是聂远帆的描述方式,那时候人们称这个叫‘托梦’。”
盖聂说的时候心情很忐忑,担心卫庄会像上次那样立刻就否定自己。但卫庄没有。不知是灯光太柔和还是两人的姿态太亲近,总之卫庄的表情放松,好像只想享受着眼前的温馨,不准备破坏。
“那你也帮帮我。”卫庄脸上露出少有的平和笑意。
“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这种续力。这么多年里,也只遇到五个人。聂远帆是其中接纳x_ing最好的。而你完全不能接纳,我如果强行递送,你会受到损伤。”盖聂认真地说。
卫庄一咕噜坐起来,非常得意地说:“你不是刚刚才说,你也给我托过梦, 怎么又说不行了?你这个神棍,被我抓住你自相矛盾的地方了。”
第40章 睡前故事
盖聂虽被抢白,但毫无窘意。他看着卫庄淡淡地说:“偷换概念或许可以帮你赢得一场辩论,却不利于你弄清一个事实。”
他在卫庄变得也开始认真时继续说:“人与人的能量场是不相同的。续力,需要两个人的能量场非常相似才行。举个例子,我若要帮你完成跑步的动作,需要灌输给你的能量会很多,除了要提供大脑下达命令小脑协同指挥的能量,还需要把指令沿神经通路推进到终端,以及驱动肌r_ou_骨胳的能量。这个过程中,你自身能量波形成的磁场如果弱就会被破坏,你将非常难受,反之就起不到作用。
“但‘托梦’需要的能量会非常少,简单地激活一些感觉神经,一些记忆区,逻辑思考区就够了。你的感觉像是看一场4D电影,你的能量场不会理会这么小的能量波而刻意增强,你就安全了。当然,你总是很警惕,我得在你意志薄弱时才能办到。”
卫庄想到自己第一次和最后一次梦到盖聂。第一次是自己准备结婚,他找了非哥去酒吧希望能从这个已婚人士身上找到点求婚者应有的感觉,结果喝了个酩酊大醉。最后一次在办公室里,看见手持渊虹的盖聂满身是血地望着自己。事后一位黑客朋友在他的掌中电脑里找到若干程序碎片,昭示着曾有人在那些聂远帆的资料里加入了一个病毒,并利用它把制造次声波的小程序安装进去。这些次声波可以让人在毫无察觉的情况下,被扰乱了心神。
盖聂似乎猜到了他的所想,说道:“早在三个多月前我就苏醒了。我去找小晖,在酒吧碰面时,看见你和你朋友在谈论求婚的事。虽说是巧合,却引起了小高的误会。我担心小高会限制我的行动,就把放在医院实验里的雕像交给了小晖,告诉他如果与我失去联系时应该怎么做。”
那个遮住了脸去向民工老刘打听玉像的人,原来是吴晖。现在回想那瘦瘦的背影,还真是一般无二。时间、事件全都对上了,难道他说的这些是真的!卫庄第一次被眼前人的话撼动了。
“你是在告诉我,一块陨芯玉可以向另一个人递送能量波以影响他的脑内活动,还是隔空递送?”卫庄在认真地思考着他的话。
“如果一个人修炼久了,是有能力影响他人的。在古代修炼几十年的得道高僧,可以为人隔空袪病或许就是能量波的递送原理。”盖聂迎着卫庄的脸耐心地说着。
“你可不是给人治病这么简单,而是给人续了一天的命呀。”卫庄说的是那个玉工。
“若我当时活着也有一百五十多岁了,再加上陨芯中的磁x_ing对能量有增强效果,我便办到了。”
盖聂轻描淡写中不乏自信的表情,让卫庄有点着迷,他跟着问了一句,“为什么只有一天呢?”
盖聂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卫庄,然后把目光探进卫庄的双眸轻声地说:“因为他身边没有小庄,他的身份也不能自由地离开都城。”
“你这么执着地要找你的师弟,你对他的感情究竟是什么?”卫庄逼问着。
盖聂闻言抿住了嘴唇,卫庄记得在梦里盖聂每每紧张时就会这样做。良久盖聂很用心地说道:“就是你梦里的那样。”
哪样?卫庄回忆着,关心、放纵、欣赏、包容……虽从没说过爱你,却愿意用x_ing命来护佑。
卫庄觉得梦中那久违的感情又袭卷而来,他勉强差开话来,带着调笑着说:“你是什么,神仙?”
没有得到卫庄的回应,盖聂闭了闭眼睛,让酸胀的眼眶稍稍缓解。“我也一直在想这个问题,死过一次,没有了r_ou_体,寄居于玉壳陨石芯里,我究竟是什么?自然不是神仙,最多——是一缕游魂。”说着他眼里再也掩饰不住那许多的哀伤与不甘。
这个表情与“师哥”最后遥望时的表情重合了,这让卫庄的心不受控制地揪起来,那些伴随着失去的心痛汹涌地占据了他的全身。在这个“巧合”的时刻,卫庄突然觉得自己对“师哥”是那样不舍,他急于要做点什么抚平自己这种不受控的情感。于是他伸手握住盖聂的肩头,试探着往自己怀里拉。
盖聂还记得那个轻佻的吻,所以他挣扎着拉下卫庄的手,尽力站起身说:“你的头发干了,可以睡了。”
这一次卫庄没有使用武力去拧盖聂的胳膊,而是轻柔地握住了他的手,像个朝大人要糖吃的孩子轻轻摇晃着。
“你……”盖聂犹豫着是不是该找个借口脱身。
卫庄忽然站起身,抱住盖聂的身体,深情地说:“师哥,我想你!”
他说什么?盖聂的大脑短路了。
颈边的s-hi热转到了耳边,再滑过脸颊,落在柔软的双唇上。卫庄小心地禁固着对方的手臂与身体,让两人贴得很紧。卫庄的浴袍在刚才快速站起时散开了,松垮地挂在肩膀上。此刻两人的上身只隔着盖聂薄薄的浅蓝色衬衫,全完可以感受到对方体温与心跳。
卫庄的吻技很高,容易让人迷失自我。他很轻易就撬开了盖聂的齿贝,用灵巧的舌发起了进攻。而他的对手则脑中一片空白,任他予取予求。
胸口的微凉终是让盖聂拔出几分清明。他感觉到卫庄的一只手从身后钻进了衣服的下摆,贴着自己脊背的肌肤摩挲,另一只手正在解自己衬衫的第三颗扭扣。而卫庄的舌仍在自己唇齿间翻搅,这感觉很美妙,却像一个旋涡急速地拉扯着自己跌向深渊。而且……他很不情愿地发现,虽然两人的体温都很高,但自己的心跳是那样慌乱,它引发了一些无助的记忆;而卫庄的心跳却规律而有力,如猎人在兴奋且谨慎地诱捕着已入包围的小兽。
他是故意这样叫的,用来迷惑自己的心志。清醒过来的盖聂,有点伤心有点羞恼。
以师兄弟身份共处的时光里,两人之间总是有着不可调和的思想分歧,以至于少年时代,那点暧昧都像是从未发生过的臆想。好不容易能站在一条战线上了,两人又都碍着成年人的脸面,没有主动去了解对方的真实想法。本以为答应小庄回鬼谷住上几天,可以把这斩不断理还乱的感情梳理出头绪,没想到最后却是天人永隔的结局。这让他不甘心,他想找小庄问个明白,至少也应该兑现陪他住上几天的诺言。
人说死者有心愿未了,魂魄就不能投胎。盖聂猜想自己也是因这执念太深,才会在某种机缘之下进入陨芯。然后在学会如何把能力递送到活人身上时,就开始了寻找师弟的漫长旅程。
他记不得自己失败过多少次,即便有时认定了那就是卫庄的转世,也常常因为没有一个合适的载体,可以参与到他的生活里去,最终就那么守着他慢慢衰老,然后再一次痛心地失去。
所以这一世的相遇盖聂异常珍惜,可是,卫庄的态度让他心寒。不论自己怎么努力,他都记不起两人间的过往。或许,是自己弄错了。
眼前的人要的就是个泄欲的床伴,不是感情交融心意相同的爱人,不是他盖聂。想到这,盖聂狠着心咬了下去。
“你他妈……”卫庄触不及防被咬得很疼,一把将盖聂推开。看着他退了好几步要摔倒,卫庄就猛醒过来,把要骂的话又咽了回去,急忙跑过去扶稳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