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远帆,你醒了?怎么会找到这。”
来人感到卫庄释放出的杀气,不得不在两米外的地方停住了脚步。他穿着深蓝色西装好像要参加某个学术会议,神色平静无波。但卫庄看着他的眼睛,似乎就能体会到他正极力压抑着某种浓烈的感情。两人对视良久,对方终是沉下了复杂的心绪,眼里透出坚定说:“小庄,是我!”
第10章 求援
聂远帆突然出现在卫庄的办公室,让卫庄对他充满了警惕。卫庄凝视着他,猜想这个年轻的脑科专家,将怎样解释这次不请自来的到访。然而,他只说了一句“小庄,是我。”
卫庄马上觉得这里面有什么不对。他能找到自己的办公室,无疑是穆惜蓉带他来的,虽然自己和穆博士详谈过这个梦,但却有意地避开了这个称呼。自从父母去世,这个世界上就再没人这么称呼过他。
可他,叫得这么自然,而自己听起来,也那么亲切。仿佛他们从来就是这样相处的,已经多年。以至卫庄只是眯起眼睛,以一种更为危险的神情注视着他,而没有纠正对方颇显不敬的称呼。
来人马上读懂了卫庄的防御与试探,他继续了自己的话题,“我需要你的帮助”。
“哦?”高挑的声调充满着讥讽,配合着卫庄将手上的平板不经意地甩到桌面的动作就是在说:“你凭什么?”
对方似乎习惯了卫庄这种傲慢的态度,并没受到什么影响。他的神色更为认真,仿佛连周围的空气都因他的严肃而变得凝重。
“你看到的不是梦境,而是你我前世的过往,它们被记录在一尊玉石雕像之内,希望你能找到它,带它来找我。如此,你我今世才可能见面。”说着,来人伸出了右手,将掌心摊开。
卫庄清晰地看到那只手,筋强骨劲,指间和虎口布满了厚茧,那绝对是一位剑客才有的手。
正思索间,那手中凭空就出现了一柄长剑,剑身已沾满鲜血,剑口也有折损,但仍然能感到它逼人的寒气,真是把好剑。
硝烟弥漫,战马嘶鸣,杀声震天。那持剑的人晃了两晃,鲜血大滴大滴地滑落。身体再也支撑不住,徒然塌将下来。飘飘白衣已尽染血污,显得更加残破。但它的主人甚是倔强,反手持剑刺入暗红色的泥土中,以单膝点地的姿势堪堪支住了身体。他无视周遭正对着自己的□□短刃,遥望着连营包围的高城喃喃自语“吾己归,汝可知?”
“箭阵已成。”
“放!”
“师哥……”卫庄踉跄而起,扑向师哥的身体,妄图帮他挡住那遮天蔽日的箭雨。
“咣当!”电脑从掌中掉落在地,卫庄猛然惊醒。
他定睛环视,办公室里一切如常。但自己的前心后背都被汗水s-hi透,耳膜似乎被战鼓震得发疼,口鼻里也尽是千百具死尸体散发出的血腥味道。手中黏腻的是血吗?低头看去,当然不是,是汗。
梦!
大白天,独自在办公室里,毫无困意,梦从何来?
幸好卫庄的心足够强大,若换了别人,一定会惊恐地跑出去,挨个询问外面的职员,刚刚是不是有人来过?听没听见什么喊声!
但,他是卫庄。
他先静了30秒,用调整呼吸的方法恢复了正常的心率。然后,他检查咖啡杯里的残液;回忆今早,接待的人处理的事儿;拾起电脑,查看里面默认的自启程序和浏览的记录。
“高医生还真是个不错的科普宣传员。”卫庄回忆着高默冰给自己讲解的东西。一年前,聂远帆虽和自己多次处在同一空间内,但因为自己不认识他,也从没留意过。但大脑却在不经意间详细地记录了每一次的碰面,会梦到他也在情理之中。可是正如高医生所说,要使这些没有上升到意识里来的记忆“活”起来,需要外界的一些刺激。
人,物,事件或者某种药物与之混杂的综合体。
那第一次梦到“师哥”是在什么情况下?跟非哥在酒吧喝了东西,取回了求婚的戒指,准备接纳一个人进入自己的生活,虽然清楚这婚姻里没有爱情。然后就在那夜,那个梦却极为离奇的告诉自己——其实卫庄也可以有爱,而且曾经爱的刻骨铭心。
还真是个耐人寻味的人生转折点呀!
他站起身,来到宽大的落地窗前,没有聚焦地扫过对面的写字楼窗。“你会在那里吗?”卫庄暗想。
卫庄转过身嘴角勾起不屑的浅笑,然后镇定地走向办公室的门。但是当他走到“梦”中聂远帆站过的位置,竟不由自主地停住了,甚至俯下身用手抚摸那块大理石地面。随后,几不可闻地叹息了一声。
从这天起,非哥、冷晓莲等卫庄身边的人都觉得他变了。他拒绝与任何人再讨论那个梦,却开始着迷于《秦史》,到处收集秦汉时代的古玉,但是从不出手。直到卫庄陪非哥去桑海金楼选结婚纪念礼物时非哥才明白,卫庄已把那些情景视为自己前世的记忆,不再允许他人议论。非哥清楚,卫庄的心若是认准了某事儿,是劝不回来的,何况他常常有自己的道理。
自己选东西没什么,少了卫庄这个有强大控制欲的人在一边儿指手画脚,还能少与他戗两句。果然韩先生在店长取出第三件手饰时,就看顺了眼。然后韩先生拿着心怡的东西准备跟卫庄打个招呼,却发现他与那个“卖金条”的民工谈着,于是就先走了。他可以稍后电话里向他表示感谢,顺便儿告个别,然后与妻子一同去澳洲来趟说走就走的旅行。
但是他没想到,他这样悄悄地离开竟给卫庄带来天大的麻烦。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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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人与人像
“你这是要卖吗?这泥都不擦干净。”一个身高超过1米9的壮汉,从民工老刘的手里拿过了布包,摊开在一个临时充当桌子的饮料箱上面。
老刘很想从夹住他的两个保镖中挣脱出来,去给那玉雕上的泥擦个干净,怎奈被抓得紧紧的动不了,只能陪着笑对卫庄说:“我这不是怕别的工友发现,要跟我分钱嘛。”
“不过是做旧的一种手段。”卫庄嗤笑一声,毫不留情地揭穿了他。说话间卫庄已用包布把雕像上的大颗粒砂土清掉,再用丝帕轻柔地擦拭着纹理上的细泥,渐渐露出人像衣领和袖口的纹饰。“但你是个外行。这雕像既非侍女也不是兵士,绝少用来陪葬,通常不会从土里被挖出来。既便真遇上有特殊爱好的墓主,这雕像上的内层细泥也不该是地表的土质。何况它的雕刻手法流行于汉代早期,本身就够旧的了。”
卫庄突然抬眼,目光带着寒光,如利刃般直s_h_è 向老刘。“东西哪儿来的?”
老刘只觉得自己的心口一紧,仿佛正抵着一把致命的刀,令他脊背发寒,上下牙齿打颤,腿也软的差点跪下去了。
“真的,真的是我在工地上挖出来的。”老刘颤巍巍地回答。
那1米9多的壮汉立刻就发怒了,“还不说实话?”说着单手就把老刘拎起来,高高举过了头顶。
老刘吓得大叫:“放我下来,句句都是实话,实话!”
“无双。”卫庄盯着老刘的脸,终于确认他不是在说谎,就阻止了手下。
老刘被放下来,惊魂未定地瘫坐在方便面的纸箱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这雕像虽不是什么大家作品,玉也不怎么名贵,不过年头够长,做工也算上乘,我收了,你开个价吧。”
刚刚经历了那些老刘只想保住小命,哪里还敢在卫庄面前乱说话,何况那人像已经损坏,别家只怕不会收了。
“卫老板,说多少就多少吧。”
“一个数怎么样?”
老刘心想,一千,不,应该是一万。“行,行。”有,总比没有好,在自己手里就是块烂石头,一分钱也不值。
“拿来。”卫庄向老刘伸手。
雕像不是在你手上了,还要什么?对,那张名片。老刘从衣服里自己缝的小兜掏出了那张金灿灿的名片,双手递给了他。
卫庄接过收好,向保镖招了招手。老刘身边的男人就打开一个手提箱,里面是店铺的各种证照。
“这是……”老刘有点发懵。
“店主有点事,你帮他照看一段时间。这是这家店的手续,稍后原店主会跟你一起去办出兑手续,这家便利店是你的了。”
“啊……啊?”这家店虽不大,可位置不是一般的好,说日进斗金,一点也不夸张。卫老板的一个数,竟然这么多。
“记住,只能你和你家人经营,不能转让。”无双一手拎起老刘边警告边带着他往外走。
老刘还真有点缓不过劲儿来,“天上真的掉馅饼了?”当然他要是知道卫庄不过是为了方便监视他才这么做,他也许就笑不出来了。
一个明亮的闪电,瞬间把小仓库映成了白昼。饮料箱上的玉雕像被照得非常清晰。一个俊逸的古代男子,用手中剑支撑着身体,单膝跪在地上。双目微微仰视,望向远方。卫庄拿出那柄包金铁心的“渊虹”,靠近人像已经缺失拇指的右手。
“啪!”地一声轻响,“渊虹”再次被“握”在了那只残损的手中。
“磁?果然很有趣!”卫庄沉沉地笑了起来,那笑声,是猜中谜题的满意,随后又带着无限悲凉,被闪电过后隆隆的雷声所淹没。大雨如幕,霎那间连接了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