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得醒过来。”卫庄心里想着,手上也不自觉地加了力道。那只手真的感到了什么似的,跳动了一下。卫庄,低头看了一眼,确实是在动。
“聂……”卫庄突然很不想叫他聂远帆。
此时,聂远帆闭着眼睛,但眼珠却转动起来。“聂!”卫庄努力压抑着自己要喊的冲动,用深沉的嗓音又叫了一声。而他好像听见了,手指又动了一下,接着突然睁开了眼睛。
第13章 苏醒
这是怎样的一双眼睛啊。澄澈而深邃的幽暗中带着点点水光,如幽静的深谭,连人的魂魄也勾走了。卫庄几乎是屏住了呼吸,定定地看着,任由整颗心直坠下去,穿越了千年。
“你认得我吗?”卫庄握着他的手问。
扣在呼吸罩内的薄唇动了动,并没有发出声,而且隔着呼吸罩也没有看清口型。卫庄不得不靠近去细细辨认。但是有一只手生生把他拦住了。
卫庄很想把这人扔出去,却发现他穿着警服。
“我们外面聊两句?”来人尚算客气。
卫庄朝来人点点头,又看了聂远帆一眼。可这时的他,眼里失去了神采,如断线的风筝,在天空飘渺地飞远了。
卫庄与警察一同走出医院大门,冷晓莲带着律师也站在警车边上。高默冰没有让受伤的保安露面,而卫庄也没打算把无双的事跟警~察~去谈。最终不过是患者朋友强行在非探视时间探视,又走错了房间,与医护人员产生了口角。最后教育几句就不了了之了。
当然箱子和玉雕早被阿狼收走了,听教育的是那个律师。卫庄上了冷晓莲的车低声问道:“谁报的警,查到了吗?”
“查到了,但价值不大。医院里的保洁,目前什么可疑之处。”
“还有事吗?”
“有……桑海分店店长找不到了。”
“嗯?”卫庄转头看向冷晓莲。
“他把订出去的‘九心一花’介绍给了非哥,而非哥现在在澳洲联系不上。”
卫庄危险地眯了一下眼睛没说什么,还在耐心地听着。
“原以为那位苏先生是本省哪个官员的公子,做了省长的乘龙快婿才这么大手笔。现在得到的准确消息是,省长才是高攀的那一个。我们的人说不上话。而且离试戴的时间只剩下一周。”
原来,这里不是重点,重点在金楼。好一手声东击西。不过,买通我一个店长就能伤到我吗?笑话!
卫庄从容地问:“小白在哪?”
“在本市,但他在休假。”冷晓莲回答。
“原钻有着落吗?”卫庄问。
“休假前,小白多出了一倍的钱抢买到一颗。不过净度不如原来那颗,只有vs级。”
卫庄点点头道:“让他回来上班,三天之内出成品,不然多出的钱由他出。”
“庄……”冷晓莲觉得这样不妥,“小白的脾气你是知道的。”
“他不敢不回来。”卫庄不容拒绝地说道:“而且越有压力他越出精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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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之期马上就到了,那原钻几乎没怎么动过。
“多出的钱你让我付?”一个穿浅蓝色休闲套装的年轻人斜倚着墙,看着坐在对面沙发里的卫庄。
“按时完成就不存在这个问题。你知道它需要证书,时间不多。”卫庄舒服地靠着。
“今天是小玉的祭日,我不想工作。”小白精神萎顿,眼下似有青色,应是近几日都没睡好。
“那我就把她留下的戒指卖了,把钱帮你补上。然后多给你一天时间。”卫庄半点怜惜的意思都没有。
“你逼我,”小白笑得邪气十足,说,“就不怕我跳槽,不给你干了吗!”
“你会吗?”卫庄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淡淡地说,“离开了幻沙,谁能像我这样,由着你大把大把地用原钻去试切,不计成本地去按照你的设想完成作品。走出这里,你就是架机器,你的作品将再没有灵魂。”
听到这,小白收敛了笑容说:“你等着,等我赚够了钱,我自己开金店,一定挤垮你。”
“好,我等着有那么一天。”卫庄把不屑都写在了脸上,“在此之前,乖乖地去干活吧!”
小白不再推托,反倒靠到沙发跟前说:“时间很紧,我需要你那把宝刀。不然,无论如何也没法在天亮前交成品了。”
所谓“宝刀”是一整套钻石切割工具,名家所赠,卫庄一直珍藏。
“借用?”卫庄直视了他半刻说,“只能在我指定的cao作间用。”
小白向卫庄伸出手说:“保险箱钥匙。”
卫庄就摘下自己脖子上的项链,亲手给他戴上。然后盯着小白的眼睛,拿起了项坠。小白觉得这个姿势有些暧昧要向后躲,却被一把拉住。
“千万别让我失望。”卫庄挑起唇角似笑非笑地说:“代价你付不起。”
小白不由得抖了一下,立刻又稳住了,一字一顿地回答:“别小看我!”说完猛地抽走了项坠。
聂远帆恢复得神速,第三天上午就转到了普通病房,甚至可以坐起来,少量地吃正常人的食物了。各大媒体蜂拥而至,把新世纪脑科医院围得水泄不通。高默冰成为焦点人物,但他只接受了一家最具权威的地方政府媒体的采访。访中他把功劳都归于“唤苏2号”的成功,并强调这本就是聂远帆的研科成果。一些人便读出了弦外之音:当年黄亥没救回来,现今聂远帆又活了。这应该是报应不爽吧!
聂远帆醒后半天就可以说话,但小高还是以病人尚未恢复替他挡下了所有的采访。护工人挺善可惜一说话就噎人,聂远帆只好放弃和他交流。来看他的除了偶尔路过的小高,就是来了也相对无言的穆惜蓉。所以当卫庄在黄昏十分走进病房时,他微微有些错愕。
“你……”聂远帆打量着卫庄,然后看向他身后说:“小蓉,他是来找你的?”
第14章 探病
卫庄侧身向开着的单人病房门外看去,穆惜蓉正提着保温饭盒站在那里。他迅速回忆了自己曾经与她的交谈,从没说过梦里的“师哥”跟她的未婚夫长得一模一样。所以卫庄觉得穆惜蓉会认为自己与聂远帆并不认识。而聂远帆远不论是装的还是真的不认识自己,这话由穆博士听来都没什么毛病。
穆惜蓉则想,既然聂远帆从前是在暗地里研究卫庄,现在就算是能认出他,也一定会装着不认识。远帆还不知道自己发现了地板下面的笔记本,因此自己这会也不能说破。
“我想他是来看你的。”穆惜蓉的话是对聂远帆说的,但眼睛却努力的收集着卫庄脸上的表情。没有被猜中险恶用心的惊疑,也没有差点儿就断送了他人x_ing命的愧疚,在卫庄的脸上竟然洋溢着“你猜的不错”的鼓励。穆惜蓉不仅有些愤然的接着说:“卫先生总是很有本事,这间房中房连狗仔队也找不到,却被你这么容易就走进来了。”
“一间无人住的末等病房,每天都有保洁人员定时进出打扫,根本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卫庄想告诉她这实在太小儿科了。“只是这病房连个窗户都没有,活像间囚室,真的对病人恢复有好处吗?”
“高院长是业内的权威,他的安排不容质疑,这方面卫先生恐怕没有资格评价。”穆惜蓉实在拿不出好的脸色来应对这个,一次、两次要伤害聂远帆的刽子手。
本应是众人焦点的聂远帆很无奈地发现,自己已经被无情地忽视了。他索x_ing收回目光,小声地问旁边的护工:“锤哥,你认识这位先生吗?他似乎与小蓉之间……”
“我怎么会认识!”聂远帆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你脑子坏掉了,眼睛也瞎了?穆博士这不是在帮你招呼来看你的客人嘛!”
聂远帆有些无奈,早知道跟他说话不会心情愉快,但是真的只能做个哑巴吗?不过他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看着护工,倒了开水,用手腕试温法试了温,然后递到他嘴边说:“吃东西之前喝一口温水,有益消化,不容易噎死。”
聂远帆本来正乖乖地喝水,听了后半句,一口水没咽好,呛在了气管里。他咳得很厉害,穆惜蓉越过卫庄,快步走到床边帮他理气。好不容易止住了咳,他抬眼对上穆惜蓉十分关切的眼神说了句:“我没事了。”穆惜蓉眼里的关心立刻就消失了,被藏在心里最深处,然后淡淡地回了一句:“饿了吗?吃点营养粥吧。”
“我……”聂远帆用余光扫了一下坐在远处看护椅上的卫庄,然后说:“这粥做的真好,但是我整天躺着,胃口差,如果能有几颗酸梅就好了。”
“想什么呢!”护工边擦喷在地上的水边把话接过去说,“刚从阎王爷那把命抢回来,又要往回送?”
聂远帆被怼得一个字也没有了,但他抬起头看向了穆惜蓉。
“我去问问小高,”明明他的眼神里没有一点恳求的意思,可穆惜蓉看着看着还是心软了,“也许可以吃一些开胃的东西,正好粥很热,晾一会儿吧。”说完她走到护工身边,低声叮嘱了几句,然后走出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