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归根到底,那都是靠委曲求全换来的。
但南田洋子却和那些人都不一样,那个女人的话充满了神奇的魔力,每一句都在顺应她渴求解脱的愿望。
于是在南田的计划之下,她将当初玷污她的公子推下楼,变成了植物人。
所以当明镜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挠她的恋情时,南田利用了她的人脉关系,帮助她让那个碍眼的女人永远闭嘴。
而代价不过是一些力所能及的配合。
反正别人的死活对她来说根本不重要。
在弱r_ou_强食的世界里,弱者就活该被践踏在脚下,充当别人的踏脚石。
这样畅快淋漓一切都能随心所欲的感觉她从未在汪家的屋檐下享受过,那就如同危险的麻药,一旦沾染上分毫便再也无法自拔。换作旁人,恐怕会觉得那是自甘堕落,而汪曼春却觉得,庸庸碌碌被别人cao控人生才是真的自甘堕落。
也许是顺遂久了,自然而然就会放松警惕,抑或是明楼这个男人与生俱来的魅力确实让人难以抵挡,她这次居然看走了眼,在对方精心巧妙的cao控之下,心甘情愿落入用甜言蜜语编织的陷阱里。
所以当心心念念倾慕至今的男人逐渐撕破伪装露出欺骗的本质时,她所遭受的打击可想而知。
在明楼踏足这里之前,她一度怒火中烧,甚至想了结这些人质的x_ing命来泄愤,好不容易才用理智克制住这种强烈的冲动,她必须利用这些筹码再见明楼一面,把所有疑问当面问个清楚,因为心里还有一个微弱的声音在垂死挣扎,怀揣着最后一点连自己都说服不了的希望,期盼对方是真心待她,只不过刚好被国安所利用罢了。
但明楼稍后的措辞的口气却直接打破了她仅存的一点幻想。
“本来还想用比较和平的方式好好谈一谈的,现在看来是不必了。经过那么多变故,你差不多也该理清思路了吧,有些太基础的东西我可懒得浪费口舌再拿出来啰嗦一遍。”
明楼不动声色地转过身来,起身直面汪曼春的枪口,一手还背在身后悄悄给几位人质打了几个暗号。
“怎么办,这样一来,看来是没法骗过去了。”
指挥车上的人都在监听明楼和汪曼春之间的对话。
“我们的装备到位了吗?”
这种可能x_ing他们早就预估到了,不算意料之外,所以王天风依然稳稳站在原地。
“已经到位。”
阿诚答道,相关的安排之前就已经下达了。
“明楼应付得来的,确定人质的位置以后就尽快实施突破。”
“明白。”
虽然知道对方擅长随机应变,但阿诚依然还是会为明楼和汪曼春之间的每一句对话都悬心不已。
地下室的回音特别重,仿佛连话语中浸透的感情也因此而倍增。
“之前之所以对我那么好,其实都是陷阱吗?真过分啊师哥,枉我这么信任你,你却这样欺骗我……你不觉得太过分了一点吗?”
汪曼春的嗓音不住地颤抖,起先还能听出一丝哭腔,但短暂的停顿后便被更为强烈的愤怒所取代,如同在高高架起的篝火,癫狂地摇摆着,带着要穿透这片夜幕的可怕劲头。
明楼却对此充耳不闻,冷笑了一声,随即厉声问道:“当初你买凶害死我大姐的时候,有在乎过我的感受吗?你丧心病狂地配合南田毒害同胞的时候,你有想过他们是无辜的普通人吗?还是大姐看人的眼光深刻独到,早早就发现我与你不是同道中人。”
明家姐弟的感情汪曼春心里再清楚不过了。
但汪曼春从未想到明楼会七拐八绕最终追究到如此深的地步,既然明楼已经知道明镜之死的背后黑手是谁,为什么还能忍气吞声到现在?她禁不住打了个冷战,明楼的城府之深显然已经完全超乎她的想象。
她已经完全分不清哪些是真正的蜜糖,哪些又是裹着毒药的蜜糖了。
“如果不是那个女人一直从中作梗,我和你早就——不是我的错,是她该死!原本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的话,叔父就再也不会剥夺我的自由!”
汪曼春还试图再挽回些什么。
但对明楼来说,在这种场合追忆过去,感觉更像是在缅怀,配合当下讽刺的意味更浓了:“我记得你很久以前就对我说过想离开家里独立生活,但后来呢?如果你下定决心,当时我一定会助你一臂之力。可惜的是,你终究还是舍弃不了汪市长的侄女这个身份不是吗?”
“我已经在那个家里忍耐了那么久,我不能就这么一无所有的离开,那样对我不公平!”
“那就是你不问是非转投南田洋子的理由?”
把自己打造成纯粹的受害者,这样就能心安理得地犯下各种恶行了,真是推卸责任自私自利的好思路啊。明楼完全没兴趣听她的那套说辞,反正内容无非是把责任统统推卸给别人,至始至终,她都没有觉得自己的做法有什么错处,为了追求自己的欲望,她已经彻底走火入魔了。
“我和南田不过是在互相利用罢了!”
“未必吧,至始至终都是你在被别人利用而已,离开了汪芙蕖和南田的你根本一无是处。南田洋子想要在云海经营自己的势力,所以就针对你的软肋下手,然后通过你一步步控制汪芙蕖,从而在云海一步步站稳脚跟,只不过她做法比较好看一点而已,至于你——不过是跳出一个牢笼又在脖子上套上另一个枷锁罢了,又何曾真的自由过?”明楼不屑道,“这世上生活艰辛的人很多,其中也有我熟悉的人,我要是认可你的做法,岂不是辱没那些认认真真努力生活的人?”
诛心之言犹如利箭。
明楼的胸膛几乎顶在他的枪口上,还在步步紧逼,这让指责和质问中又平添了更多火药味,大有逆袭之势。
汪曼春一愣,不知不觉间,她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明楼的声音带走了,甚至没有注意到对方已经将她一点点带离了人质身旁,还在抗拒承认自己一直在重蹈覆辙充当别人的棋子:“那你呢?明知道我是杀害你大姐的幕后真凶,还不是要跟我逢场作戏?也许我当初再主动一些,你是不是还会娶我?”
“别开玩笑了。”明楼立刻露出嫌恶的表情,就好像招惹了什么污秽之极的东西,急于要与之撇清关系,“我也是有底线的,何况——我也不想因为这些让心仪的人造成误解。”
汪曼春的嘴角猛地抽动了一下。
“他很优秀,各方面都是,当然志同道合这点是最重要的吧,让我可以放心地把后背交给他。明明他过去的日子过得也很辛苦,但他却很懂事,只是有时候太懂事了总让我觉得太亏待他,希望他可以在我面前多任x_ing一些,没必要总是照顾我的感受。”明楼滔滔不绝地说着,表情一下子柔和起来,“虽然我很喜欢他,却一直没能当面好好说出口,大概是因为面对本人还是有点不太好意思吧,要他隔着通讯器听这些话,说明我身上还有许多不成熟的地方。”
明楼的话通过通讯器迅速传遍了指挥车,但凡参与监听的人员都听得真真切切。于曼丽是知道一点内情的,眼神一个劲地往阿诚那边瞥,直到脑袋顶上被王天风叩了个爆栗才终于收敛起来,至于阿诚已经忍不住用手蒙住脸,指缝间只露出眼睛和通红的脸颊一角。
“住口!住口!”
汪曼春已经隐约知道他在说谁,她还清楚地记得自己提着蛋糕去明楼家看到的那一幕,明楼居然屈尊把自己的秘书从车里抱出来,说是领导对下属的照顾分明就是荒诞到无以复加的狡辩,而自己居然还愚蠢地相信了。
女人握着枪的手剧烈地颤抖起来,她已经顾不上旁边的人质,两把枪同时瞄准了明楼,然后咬牙扣下了扳机。
说时迟那时快,明楼耳中的通讯器也传来了事先约定的行动信号。
两声枪响湮没在爆炸声中,明楼压根没有躲避,在神经高度紧张的状态下,肾上腺素让他暂时忘却了中弹的疼痛,虽然他穿了防弹衣,但作用仅限于抵挡子弹穿透身体而已,s_h_è 击的冲击力还是让他胸口一闷,呼吸猝然断了一截。
此时控制间的一侧墙壁已经被技术人员定向爆破,汪曼春一个愣神,便被滚滚而来的烟尘呛得治咳嗽,明楼果断扑上去扣住她持枪的手臂往外一拧,标准的卸枪动作,下手还尤其狠辣,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打算,女人当即疼得叫出声来,还以为手臂会直接被他扭断。
看到枪顺利从她手中脱落,明楼便顺势一捞,至于另一把就直接用脚踩住,然后踢给冲进来的特战队员。等这一系列制服行动完成,汪曼春被特战队员一拥而上拷住,痛感才一股脑地涌上来,人也跟着仰面倒了下去。
肋骨该不会断了吧。
他摸了摸胸口,果然有个弹眼。
真尼玛疼。
国安的人员也跟随特战队员进入控制间,正协助医务人员将中毒的人质抬出去,阿诚也来了,毫不犹豫地直奔明楼倒下的地方,慌张地将他扶起来,一副很生气的样子在责备男人怎么能不顾自己的安危如此胡来,明楼却好像很享受这些充满关怀的声讨,将脑袋倚向对方的肩膀。
另一边的汪曼春就没这么好的待遇了,她的手臂被狠狠折弯到背后,但她显然还不想就范,人在危急关头总是会本能的去寻找能够依靠的对象,她亦是如此,可张开嘴的那一刻,她才恍然意识到自己早就已经没有可以尽情依靠的人了。
师哥……师哥……
她无声地喃喃着,眼泪一下子从眼眶里满溢而出,挣扎的动作也随之停了下来。再往后,垂着的手脚就被人架起,黯淡的眸子在眼眶里转动了一下,从交叠的人墙中终于寻觅到了明楼的身影,眼光这才注入了少许生气,但下一秒,等待她的却是最冷漠的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