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松应该是觉得和自己呆在同一个空间里呼吸着一样的空气很恶心吧?汀兰这么好看,雪莉也这么好看,就连女主人也散发出一股平和的气息。
自己是什么呢?
他果然还是因为自己是国王,不得不疲于奔命,遇到了更好的人,就开始暴露本x_ing了吧……虽然一切都是自己为了保持距离作出来的,但还是有些不甘心。
他是不是喜欢汀兰?
一定是的吧!
他的家人会要求他娶名门闺秀,可是叶松绝对不会听的,他要是离家到别的地方,甚至别的国家,国王可不会收留他,这是个烫手山芋。
可是无论如何,到时候他都会把汀兰娶回家,和自己撕破脸,然后两个人和和美美地过一辈子,就和普通的夫妇一个样。他们说不定还会有一大群孩子,都长得眉清目秀,就像他们的父亲一样。
国王不得不承认自己喜欢孩子,也想要一个,可是他做不到,他弯不下腰来舍弃尊严去追求感情,感觉就像倒贴婆似的,让人直恶心。
国王也不知道叶松什么时候会为了汀兰和自己吵架,可是他希望那一天别那么快到来。
可是,他到底喜不喜欢汀兰,到底没个定数。
对嘛!还没有定数!人在怀疑的时候总是会站在“就是这样”的立场上,结果越来越颠倒黑白,自己不能这样,在确定之前,就算不可避免地觉得“是”,也要用“不是”的态度对待叶松。
说到底还不是自己太丑了……国王叹了口气,想起自己还有一大盒人鱼面膜粉,说不定用一下也好,便站起身低头道:“大家慢用,我还有业务要处理,失陪。”
离开前,他特意凑到叶松的耳朵边:“一会儿到我房间来听骂,知道吗?”
叶松低下头,又不说话了。国王心里泛起一丝愧疚,叶松委屈了?生他的气了?不过那都没关系,他决不会心软。国王动了动嘴唇,终究没说话,上楼去了。
叶松也有自己的小心思。他知道自己终究没办法和国王走太近,他是外国使臣,而国王是一国之君,虽然口头说是朋友、是师徒,连接在一起的更多只是利益才对。就算他把国王当做朋友,国王也未必同等对他。
他有时候会觉得心里对国王有一股莫名的异样感,看见灯泡给国王打伞的时候,看见国王在出门前拔鞋跟的时候。
有时候,一个念头会突然出现——那个打伞的,那个帮他拿着鞋拔子的,该是我叶松。
可是那太荒诞,尤其是,当他面前坐着汀兰的时候。她是那么美,那么温纯,与国王的暴烈泼辣根本不同。
叶松知道自己没有按照国王说的住手,可是他实在看不过去。
这大概就是国王要他看的东西吧。
不过他知道自己错了,所以晚饭过后,他老老实实地直直站在那里,主动敲了国王的房门。
门开了,握着门把的是穿着一身平常的浅香槟色女式长睡袍的国王,似乎没有料到他真的会来找自己,可是也没有要请他进去的意思,而是一直凝视着叶松的双眼。
叶松不敢说话,想回避国王的目光,却还是尽力与他对视。
好一会儿之后,国王才低下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好像要将五脏六腑都呼出去似的,道:“你回去吧,晚安。”
“你不教训我吗?”叶松惊讶地问。
“你知道错了才会主动来找我,那我就没有必要再讲了。训斥别人太有损尊严,这种小事就算了吧。”国王没有抬头看他。
叶松吃了一惊,他印象中的国王好像一直在发脾气,很少有这么宽容的时候。
“以后,从离开这座城市开始,不准再叫我的字号,在外叫少爷,宫里喊陛下。”国王回过头去,将房门关上了。
国王才刚坐在窗前打算平静一下,就听见汀兰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了,好像在和叶松说些什么。
国王站起身,想去偷听,又马上坐了回去。
“陛下为什么不去听一下呢?”灯泡问,“说不定想知道的东西一下子就解决了。”
“别人不打算告诉我的东西,就是隐私。如果我没有知道的必要,就算有人在我耳朵边讲出来,也不能去听。”国王端起红茶,等着门外的声音越来越小。
直到最后他看见叶松和汀兰二人出现在夜色中的街道上,汀兰穿着和叶松同色调的高腰裙,两人散着步,在路灯的柔光下成为了晚间游兴的人们的一部分。
国王莫名地难过起来,偷偷地咬一咬牙,回过头道:“拿画架来吧,我要写生。”
“是,陛下。”
国王告诫自己,要拼命忍下去。
“阿谨好像在房间窗户里看着我们?”叶松看见窗台有一道y-in冷的剪影。
“他只是在看街景吧?”汀兰笑道,“听说一个国王永远也看不够他的国家。”
“咱们去哪呢?”叶松问。
“沿着河边慢慢走吧。”汀兰回答。
夜里出街的人大都成群结队地穿着素色的衣物,静静地走。繁华的夜市在城市另一头,发出的灯光将天空照得蒙蒙亮,为清冷的河水添上一笔人气。
两个人就这么走着,思绪飞往各自的远方。大河的微波一阵阵地推着夏夜的风,点点粼光有时映在二人眼里,漆黑的夜里,昏黄的路灯下,感觉怎么也摸不着滋味。
叶松看着河水,想起了国王在巴尼亚府流动的人工河边对自己说过的话,心里很不是滋味,让一个平日里暴躁高傲的人道歉是多么难,国王却对自己低下了头。国王的真心是什么样的,真实的情感是怎么样的,他却从来没有除去外面锋利的伪装去看过。
他忽然懂了,国王想让自己变得更强势,是因为他自己根本瞧不起自己。
汀兰就很不一样,她再怎么穷苦,也好歹敢拼运气去找国王。
叶松转过头,偷偷看着她,她没有发现,自顾自地走着,头发拂着叶松的脖颈,发出茉莉的香味,轻轻的,就像不经意洒落的香瓣。
汀兰以后的生活想怎么办?总不能一辈子吃国王的钱,要是可以的话,他不想让汀兰一个人住着,他可以带她回东国,回到那个宫室楼阁千万落的繁华都城。
叶松刚要开口,汀兰却兴奋地叫了起来,指着不远处的小摊子,两眼放光地说:“叶松!我要吃那个!”
原来是晚上用推车卖的蜜饯和小茶点。叶松哭笑不得,汀兰有时候真像个孩子。
汀兰很快决定了要买糖渍蛋黄和红茶泡芙——一些最传统的点心,叶松掏出钱包来替她付账,她则迫不及待地小小咬上一口泡芙,享受着甜蜜的滋味。可是她一不小心踩到了叶松的脚,叶松吃痛,不自觉地跳了一下,双手分别打在了两边沾满糖渍的铁板上。
“啊!你没事吧?”汀兰着急地问。
“没……还好。”叶松两只手都是糖渍,想用舌头舔干净。
“别舔啊!没礼貌!”汀兰递给他一张手帕,又拿起泡芙举到他嘴边,“啊——”
“啊——”叶松一口吃下了整个,嘴里嚼的同时手里还在擦。
“噫!”汀兰猛地缩回手,“你的牙碰到我了啦!”
“啊……不好意s-hi……”叶松嘴里塞满了泡芙,有些口齿不清,汀兰见了这副蠢样,捂着嘴笑了起来。
一时摸不着头脑的叶松也跟着笑了,还一边用沾了糖的手指挠了挠头。
第28章 序曲
次日清早,女主人忽然就开始忙上忙下,国王刷牙的时候她就赶着雪莉出去买些食材回来了。
“夫人,要开宴会吗?”国王问道。
“我的一个远房亲戚要来,听说他家儿子的生意做得风生水起,肯定是见过世面的,要拿点好吃的,不能让人瞧不起!”她的脸因为忙碌与兴奋有些发红。
国王翘起嘴角来微微一笑,看来叶松又有课可以上了。
他又想起刚刚下楼时的情景——叶松和汀兰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熟稔,好像认识了好久的朋友,而自己……就像没见过的陌生人一样,连打招呼也是礼节x_ing的客气。
应该要怪自己昨晚主动提出和他生疏,可是他……
这也太反常了。
他喜欢汀兰为什么不和自己说?想要汀兰跟着回东国,也不过是他这个国王批一道出关文书,一笔两划的事。
叶松在嫌弃自己?
虽然这算是成功疏远了,说明自己没有算计上的失误,但是心里就是莫名的不舒服。
可是他没有哭没有闹,也许说明自己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喜欢他,这么一来,好像也没什么关系嘛。
“早啊!”国王和女主人身边的叶松打了个招呼,心想,这次他就向叶松低头吧。
“啊……早,阿谨好有活力啊……”叶松笑道。
国王听了又气不打一处来,我再有活力能比得上拉着美人进进出出的你吗?瞧你那得意气儿都快从嘴里呕出来了!
“夫人,我来帮你吧。”国王不理他,“有什么活能干的?不用介意我们是客人,客人本来就不能吃主人白饭,要帮着的。”
叶松发现国王说完这话,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却也不知道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