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我应该是父亲指定的财产继承人,”莫勒无奈地苦笑了一下,“但是父亲不知道为什么却临时改变主意了,说只要有了那根项链就可以找到曾爷爷的官证,让我们兄弟三个抢官做,大哥和二哥联起手来控制了一切,自然我就沦落到帮他们出去偷东西的地步了,因为再怎么说我也是有钱人家的,搜查官能放我一马。”
“你曾爷爷的官证为什么还要找?封过官的不是应该都有朝廷名正言顺的赠送吗?”国王问。
莫勒摇了摇头:“说实话我并不怎么喜欢现任国王陛下。我之前也说过了,曾爷爷是个穷苦人,后来在十五岁时航海发了财。十六岁时他似乎喜欢上了宫里的小王子,也就是现在的国王,可是却遭到玩弄后无情的抛弃,后来他娶了并不爱的我曾n_ain_ai,由于感情问题家里曾经几度分裂,全家都伤透了心,当上国王的王子又对他百般利用,最后再一次舍弃……我们家大起大落,被玩弄于股掌之间。”
国王心里一阵惊愕,自己抛弃了他?却又接着道:“还是没说到官证上面去啊!”
“官证作为遗产交给下一代,必须由继承人亲自拿着去公证处盖章,国家才承认贵族身份,曾爷爷把官证藏起来了,所以没人能继承官位,只能继承财物。”莫勒说。
“我记得如果有印章的话是可以补办官证的嘛。”国王说。
“这就是最狡猾的地方,曾爷爷炸掉了半个官印,留下的家训是绝对不能和国王联系,否则失去所有东西的继承权,但是官印只有国王才能重铸的。所以我们只能去偷那个据说有官证线索的链子了。”莫勒叹气道。
国王能察觉到灯泡担忧的视线扎在自己的身上,可是他没有转过头去看,仍然面不改色地问莫勒:“你想要这个官职吗?”
“啊?”莫勒显然吃了一惊,“有什么想不想的……都一样都一样。”
“是或否。”国王说。
莫勒看着国王深邃的眼眸,停顿了很久,咽了口唾沫,开口道:“是。”
“好,我帮你弄到它!”国王狡猾地笑了一下,站起身说,“有客人在,你的哥哥会对你客气很多的,所以你还是把我们留下更好,你先给叶松安排房间去吧,我到处转转。”
刚出房门,国王就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用袖子擦擦满头的汗:“我真是……太容易激动了。”
“毕竟陛下对这种人没有抵抗力呀!”灯泡笑着递过去一条汗巾。
国王脸一红,接过来继续擦,摁着胸口说:“不仅仅是这样……我已经很久没有当面和生人说话了,何况是提出这种厚脸皮的要求……我心跳得好快……”
“那都是为了您的学徒……不,您的计划不是吗?不过陛下终于有喜欢的人了,值得高兴啊!”灯泡笑道。
“没什么好高兴的,”国王抬起头来深呼吸一口,抿了抿嘴唇抬高声线快活地说,“来,陪我看看有什么地方可以玩儿的!”
夜色盖满了大地,星星点点的微光闪亮,然而却不及那一整条星河将漆黑的天空撕裂开的美,巴尼亚府上点起了灯火。
“哎,年轻人,不好意思……”巴尼亚府的厨师拉住叶松,“你能不能去劝劝北阁客房的那个少年……”
北阁客房的少年,也就是国王?叶松问道:“他做了什么不好的事吗?”
“不是……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吃这么多东西的人,刚才又叫了两个大布丁和一个石锅饭,而且全部吃空了,再这样下去我们明天就没食物库存了!”厨师拧起眉毛苦笑着小声说。
叶松见是这种无聊的事,就不想去面对国王了,毕竟心里还是有几分不舒服,可是这头灯泡又通过传输口叫了起来:“巧克力布朗尼三个,香芋冰淇淋一个!拜托厨师先生啦!”
“你们吃这么多找抽啊?!”厨师终于忍不住回敬道。
“有本事就来抽我啊!”国王c-h-a嘴道,听起来像是嘴里塞满了东西。
传输口关上了,厨师立马可怜巴巴地看着叶松:“三少爷允许那个少年随便点吃的,所以我们也没办法……拜托了!”
莫里斯拍拍叶松的肩:“去吧,正好缓和一下关系,你不光是他的学徒,还是东国的外交特使。”
国王正吃着最后一口,忽然响起了敲门声,他立即警惕地抬起头瞪了过去。
“可以进去吗?”是叶松的声音。
国王叹了一口气,灯泡低下头行了个礼:“那我就先退下了。”说完变回兔子一蹦一蹦地回到了窝里。
叶松没有听到回话,大气也不敢出,也许国王还在气头上,也不敢擅自进去,就这么干干地在门口等。
门毫无防备地被拉开,国王穿着一身r-u白色拖尾睡袍从房间里出来:“不用进来了,你陪我到花园水边走走吧。”
叶松吓了一跳,却只能有些不好意思地跟着走,拼命想找话题缓解气氛,好久才憋出一句:“你的睡袍里面还有睡裤啊!哈哈……”
“我腿这么粗,肚子又大,不遮一下怎么行,太丑了可是要被你嫌弃的不是么?”国王根本没回过头,可是叶松却感觉得到他高傲地扬起了下巴。
叶松一时语塞,不知道要回答什么,过了几秒,国王又说:“不过没关系,我照样拼命吃。”
“也对啊,这种事遵循本能就好了啊!”叶松有些兴奋,国王难得给自己台阶下。
人工河虽然没有天然河的婉转之态,反s_h_è 月光倒是一样的美,二人不知不觉就在凉亭里坐了下来。
叶松想了一会儿,还是为了早上的事和国王道个歉比较好,他正想开口,国王却先抬起了头:“我走了之后你找莫勒说过话了吧?”
凉亭周围没有灯,只有月光在国王半面的脸上抹了一层透亮的银白色,而另外一边则是最深的纯黑,那双幽深的眼眸上微微翘起的柔软睫毛正泛着一丝丝的月色。叶松一时间竟有些认不出这就是那位无论怎么看都觉得丑陋的少年。
“是,我找他谈过了。听说你要帮他是么?”叶松问。
“没错,不过那都是临时起意,真正的目的是让你在这里学到些新的东西。”国王答道。
“抱歉……可是我觉得你只不过是顺便让我学东西,你留在这里有别的目的,对么?”叶松问道。
“这么遮遮掩掩的给谁看?这里只有我们两个,摆明了说,莫勒是不是把他曾爷爷的事告诉你了?”国王轻笑,别过头去。
“是。”叶松知道这种事骗不过国王,“抛弃了莫勒的曾爷爷,让他感到厌恶的那个国王——是你,对么?”
国王站起身,虽然知道会有这一出,狂乱的心跳却怎么也压不下去。
他走向凉亭的边缘,寂静的夜里只有昆虫拨弦歌唱的声音以及人工河通透的泠泠水声,水面的波纹就像上好的丝织品,一丝丝地滑进石缝,再静静地溜出来,勾起几点水珠。
“没错,就是我。”
“而这样的你,喜欢上了他的曾孙子——莫勒·巴尼亚,是么?”叶松小心地问道。
“喜欢……如果这种感情能叫做喜欢,那就算你说得对吧。我以前对不起他的曾祖父,我现在想弥补一下,帮他把杰森的官证找回来,反正无名国内爵位可以世袭的都是地方富贾的头衔,和政治无关。”国王回道。
“请允许我直说……你们的身份,就算在一起也很难办,又偏偏是这样的关系……话说他怎么没发现你是Omega?”叶松说。
“我打了药水,闻不出信息素的味道。”国王看了看手臂上的针口。
“你到底喜欢他哪里?”叶松问。
国王看了看他在y-in影中仍旧清澈的眼神,也不生气,说:“我也不知道,他让我感觉起来就很好。”
“那我呢?”叶松开始变得有些激动起来,“你对我一直都是这么严厉!我对你伸出援手,你却宁可硬扛也不接受我的善意!”
“原来你这么喜欢我吗?嗯?”国王凑上叶松跟前,撩起他的下巴猥琐地勾起嘴角。
“我在说正事!”叶松拨开国王的手,丝毫不为所动。
国王收敛了笑容,冷冷地站起身,一甩袖子提起拖尾,走进一大片黑暗中:“我……当然知道你想帮我。”
叶松回过头去,却看不到,也猜不到国王的表情。
“可是你毕竟是一个学徒,让你帮我,我不服气。”国王一字一顿地说。
接着是一阵长长的沉默,叶松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听着流水声出神。
“叶松,”国王终于又开口了,声音在一阵阵地颤抖,还夹杂着尽力掩饰的急促呼吸声,“我知道你为人宽容,说实话我一开始还有些讨厌你的。可是你和我,要维持两年的师徒关系,这两年当中,你是我的学徒工,而且只能是我一个人的学徒工。我不容许你因为好看就帮别人说话,绝对不可以,哪怕是一个字——也不行。”
叶松吃了一惊,猛地站起身来,要走上前去,国王却先他一步,快速地迈着僵硬的步子走出凉亭,回过头来时已经是平常的语气与腔调了:“今天早上对你发脾气真是抱歉,快回去睡吧,明天我有东西要教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