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堂喉结滚动,淡淡道:“多谢你的好意。我向来自在潇洒惯了,受不得那些虚与委蛇,我既不会进朝廷,也不想去开封府。”
似是一声叹息,展昭轻声道:“我早知你会如此。”
五音坊山谷外,展昭与白玉堂阿园和笑笑告别。笑笑将白玉堂叫到一边,又嘱咐了许多,告知他该注意些什么以免蛇|毒加剧。
展昭望着白玉堂不语,阿园歪着头看看这个,看看那个,问道:“展大哥,你舍不得白大哥吗?”
“嗯,我舍不得你们。”
阿园笑嘻嘻地说道:“我们也舍不得你呀!你放心,我们会去看你的。你有空也要来明月庄看我们啊!”
展昭点头:“会的。”
这时白玉堂和笑笑说完话走过来,见展昭和阿园都面带微笑,不禁问道:“在聊什么?”
阿园道:“展大哥舍不得我们。”
白玉堂看向展昭,展昭收起笑容,轻声道:“我要走了。”
两人相对一笑,白玉堂道:“保重。”
“保重。”展昭转身上马,朝白玉堂道,“后会有期。”
说完之后调转马头,绝尘而去。那身红衣渐渐远去,最后消失不见。阿园噘着嘴,问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展大哥呢?”
白玉堂嘴角浮起笑意,“很快。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开封府总不会挪地方。我们也回吧。”
这天,两人刚到抚州城,在一家客栈门前停下,正准备进去,恰好旁边一群女子也要进去。白玉堂侧过身,让她们先进。为首的女子道了声谢,白玉堂略一点头。
那群女子大约都是十七八岁的年纪,容貌秀丽,身上穿的是淡青色窄袖长裙,头上都是一个简答的发髻挽起,上面别着一支尾部坠着水滴状贝母的玳瑁簪子,腰上挂着一个小香袋。看上去像是一群相约好出去游玩的普通好友。
待这群女子进去,阿园连忙猛吸,“好香啊!”
白玉堂道:“闻香殿?”
客栈之中十分热闹,一个五大三粗的莽汉正被一位迂腐的书生缠住。
那书生一派斯文,眉眼间有些呆气,口中道:“须知夫子有训,食不言寝不语,阁下你吃饭呼呼啦啦,又吭又咳,还往地上吐痰,惹得别人没了食欲,实在是大大的不该!须知,当坐有坐相,站又站相,阁下你又不对了。你两腿大张,一只脚还踩在凳子上。这凳子乃是客栈的,大家你来我往都要坐,你踩脏了不好。须知……”
“我去你|n_ain_ai的!”那莽汉听得头都大了,一把推开书生,书生连退几步,忽然背后被人用手扶住,这才稳住身形,没有摔倒。
书生回头道:“多谢。”
白玉堂点点头:“不谢。”
那莽汉一起身,吸着鼻子粗声粗气道:“好他|妈香啊!这是哪个楼里的姑娘出来了?”
之前进来的那群女子不约而同放下筷子,面有怒色。书生恰好坐在旁边,便又道:“阁下怎可出此粗鄙之语。女子似水,天生香而洁,何况这香气淡而优雅,闻到胸|中令人百泰舒爽,沉醉其中。阁下既闻了,就该多存些敬意。”
“他娘|的!就你屁话多!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
莽汉话刚说完,还未动手,左右飞来两只茶杯,杯中还带着热茶,打在他的嘴上,嘴巴顿时肿了。那莽汉一看,左边是位白衣少年,右边是一群青衣女子,心知其中必有高手,也不敢再找事,乖乖捂着嘴走了。
领头的女子缓步走到白玉堂面前,略行了一礼,道:“少侠气度不凡,不知高姓大名?”
“白玉堂。”
女子笑道:“原来是锦毛鼠白玉堂,久仰大名。白少侠果然不同凡响。”
白玉堂回礼,“不敢。”
女子欠身回到同伴身边,一群人便离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下班早,可以多写一会啦~开心!
恭喜小白触发闻香殿前置剧情~
第27章 醉在美人香(一)
白玉堂和阿园回到明月庄没几天,苏千秋便回来了,知道五音坊的事情也非常惊讶,他和林在鹤交情不深,去接阿园也只是顺路而已,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至于阿园与五音坊的纠葛,她不说,白玉堂和苏千秋也不好去问。于是,就这么放下了。但白玉堂的毒却很令人发愁。
梅林边,苏千秋对白玉堂那副不甚在意的样子十分气恼,可想到他中的毒无法可解,又心里不忍,只是有些埋怨。
“我竟没想到你不过和展昭打了一架,怎么为了他连命都不要?好友至亲也不过如此。他受了你的恩,就这样让你一个人回来?哼!我倒想去开封府问问,他展昭有没有心?!”
“大哥!”白玉堂蹙起眉头,好一会儿才道,“他不知道这件事。”
“你!你可真是……唉,展昭当真如此好,值得你为他这样?”
白玉堂转过头,桃花眼中柔情弥漫,“他确实很好。我以前老想找他麻烦,我以为自己是看他不顺眼。”说到这里,白玉堂脸上有笑意荡开,“后来在洛阳的时候,我忽然觉得他……嗯,有点傻,一个又正直又坦荡的人,喜欢吃牡丹做的小点心。”
苏千秋:“……所以你专门要了点心的做法送过去。”
“嗯,我们比武,一路从苏州到广西,在五音坊救阿园。他是我的对手,是至交,是这辈子都不能没有的一个人。”
苏千秋听到这话,竟一时不知道该如何作答,只是问道:“玉堂,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你口中所说可真是你心中所想?”
白玉堂剑眉入鬓,薄唇扬起,“大哥,我认定的事情就会一路走到底,哪怕是死胡同也绝不回头。”
苏千秋叹息道:“你的x_ing子我知道。既如此,你就更应该告诉展昭这件事才对。”
白玉堂道:“告诉他做什么?徒增烦恼,没有任何意义。”
“你怕告诉他,他担心,怕他去找天一阁,怕他是觉得对你有亏欠而不是……你为他如此考虑,若展昭将来敢伤你,我定要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白玉堂笑起来,“大哥,怎么忽然说得这么严重。我做这些又不是为了让他对我好。”
苏千秋骂道:“都说你风流潇洒,也没见你对哪个绝色女子这样!”
“她们怎能与展昭相提并论。”
展昭正在开封府包大人的书房之中,最近各地报上来许多案子,有多名男子喝醉酒之后都死在家中。据说他们死的时候面带春风,就像是刚行完云雨之事,刚开始没有人察觉,可后来死得男子渐渐多了,各地便觉得奇怪,报到开封府这里来。
最近发生这件事情的是在杭州,一共死了十二名男子。展昭马不停蹄赶往杭州,心想杭州与苏州相近,办完案子之后可以去明月庄看看白玉堂和阿园还有苏庄主。
杭州正值盛夏时节,西湖水光潋滟,湖中片片莲叶随风摇动,湖边飘来阵阵荷香,断桥之上,行人满头大汗,被这荷香一熏,都觉得自在不少。
展昭牵着马自城门一路走来,见街边酒肆茶楼,文人剑客甚多。前面不远,便是杭州城中有名的酒楼——楼外楼。
楼外楼的二楼之上,一个女子粉面含羞,眼波盈盈,斥道:“你这人一副好皮囊,怎的言语如此轻佻?我原以为你是个正人君子,却没想到是个无耻下流之徒!”
一个男子的声音传来,“姑娘你如此美貌,我见之心动。在下不过请你喝杯酒而已,这楼外楼天下闻名,这里的菜和酒更是地道得很。姑娘,喝一杯吧?”
街上的展昭猛然站定,连马都未栓,就奔向楼外楼的二楼。刚上去,就看到一个男子将一个女子逼到窗边,一手撑在窗边,一手拿着酒杯要递到那女子嘴边。
展昭手脚发抖,怒喝道:“白玉堂!”
那男子脸上本来是调笑的表情,这会顿时僵在那里,连身体都僵硬了。他手中的酒杯早掉在地上,酒洒了他一身。
白玉堂一转身就看到展昭惊怒交加的表情,那女子见机急忙跑了。
“展昭……你,怎么来了?”
展昭冷哼道:“我怎么来了?我若不来,你还要怎样?你要对那女子怎样?枉我这么相信你,这么把你当知己!你——”说到后来竟是气得脸色苍白,说不出话来。
白玉堂上前道:“你听我说……展昭——”
展昭刷的抽出长剑,逼得白玉堂急急后退。
“白玉堂,你简直就是个登徒浪子!”
“展昭,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亲耳所听,亲眼所见,难道你是有什么苦衷吗?”
白玉堂退无可退,心一横,站在墙边不躲不避,展昭的剑勘勘停在他胸|前。
展昭道:“你说!你有什么苦衷?”
白玉堂嘴唇动了动,看着展昭,最后还是垂下眼眸,淡淡道:“我没有什么苦衷,如你所见。”
“白玉堂!”展昭的剑微微颤抖,既没有前进,也没有收回,两人僵持片刻,刷的一声,他收剑回鞘,转身便走,白玉堂迟疑着跟了一步,展昭似是顿了顿,见白玉堂不上来,也不说话,哼了一声,决然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