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是。”
白玉堂:“不是。”
两人互看一眼。
展昭:“不是。”
白玉堂:“是。”
王定远:“……”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王定远精明的脸上露出几分笑意,“二位真会说笑!”
展昭道:“展某听说王总镖头近些年在洛阳城如日中天,定远镖局名声大振,不知什么时候能在东京看到定远镖局的分局呢?”
王定远神色不变,仍是笑呵呵的,“快了。到时候还请多多照拂我们这些小老百姓。”
展昭声音清朗,“照拂不敢当。开封府为天下有冤之人平冤,惩治凶手,展某也立志绝望不让任何一个杀人者逍遥法外。”
白玉堂听到展昭说完这些话,饶有兴致地看着王定远。王定远却似一点都没听出什么不对,点头同意道:“说的是。包大人执掌开封府,是我们的福气。两位,我先走一步。”
说着对两人微一点头,带着人走到苏千秋订的雅间旁边那一间。
白玉堂也与展昭一前一后回到雅间。展昭坐在桌前,思量着王定远刚才说的话。白玉堂看他一眼,伸手拿起桌上的酒壶,坐到临街的栏杆边,背靠着柱子。
两人虽然都没说话,可心里却想的是同一件事,只是不知展昭这一招打Cao惊蛇能否有效果呢?
白玉堂喝了半壶酒,苏千秋和阿园才回来。正好,牡丹花会开始了。
这牡丹花会是洛阳城的盛事,乃是朝廷举办的,主要有三个大的部分。
第一部 分就是城中各个青楼歌坊的女子献艺,由请来的地方豪绅和朝廷主办方的官员组成评审,一一筛选,选出前十名。第二部分,便是那些文人墨客各显文采的时候了,他们根据前十名女子的容貌技艺,或是作诗,或是作画,一来卖弄笔墨,二来也是另一种推选,能得有名望的人欣赏可以增加知名度,同时,若是为貌美艺高的女子作诗作画,也可挣几分名气。第三部分就是最热闹的部分,那便是十个女子在早就搭建好的高台之上,让百姓们选。高台周围是栏杆围住的一片空地,百姓可拿牡丹投入空地,以表示对这名女子的支持。最后,得牡丹最多者,便是这一届的牡丹仙子。
展昭四人站在二楼,苏千秋一边指着下面,一边讲述牡丹花会的种种规则。
中间的方形台子应该就是主场,上面放了十几个凳子,中间是朝廷官员的座位。方形台子很大,看来女子献艺和文人作诗作画都在上面。方形台子周围不远围绕着十个圆形的高台,高台边上已经空出地方来让大家扔牡丹了。官兵早早地在外围围了一圈,以防止行人踩踏。
展昭说道:“与其说是赏牡丹,不如说是选花魁。”
苏千秋笑道:“正是。不过,你们看,那台子周围的牡丹可都是十分难得的名贵花种。”
的确,打眼望去,那白的优雅,粉的娇嫩,红的艳丽,黄的华贵,紫的娇媚,绿的清敛,更有花色渐变的,朵朵簇簇,花瓣尽展,怒极而放的姿态,真是不愧花中之王的称号。这般的姹紫嫣红,让人沉迷其中,不愿移步。
阿园兴奋地喊道:“好美啊!太美了!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花。”
展昭也附和道:“确实是很美。”
阿园兴奋他们能理解,可展昭也是目不转睛,脸上带着惊叹之色,让苏千秋忍不住问道:“东京离洛阳这么近,你从不曾来这里看过牡丹花会吗?”
展昭摇摇头,诚恳道:“不曾。开封府诸事繁多,不要说看牡丹了,就是包大人,也许久没有回家省亲了。”
苏千秋惊讶非常,眼里都是敬佩的神色。白玉堂虽然没说话,只是转过头,眼中看的是牡丹,心里却没有半朵牡丹,展昭话说的随意,但却让他生出几分佩服。人常说为国为民,尽忠职守,正真做到并不容易。而像开封府一家子这样的,更是少之又少。
正看着,云容轩送来特制的点心和甜羹。苏千秋介绍道:“这几道点心只有这个时候才有,平日里是吃不着的。”
一盘点心六色,展昭拿起一个,咬了一口,入口是牡丹的清香,甜而不腻,香而不浓,勾得人总想再吃一口。
他道:“不知这点心是怎么做的?若开封府的厨子会做,大家就不必来洛阳也能吃到了。”
白玉堂咳了一声,苏千秋奇怪地看他一眼,然后对展昭道:“这就不知道了。不过,或许可以问问这里的人。”
第6章 红色杜鹃花(六)
云容轩前面的台子上,妆容精致的女子正在跳霓裳羽衣舞,一身青衣绿裙,如碧玉仙子一般,轻巧灵动。一舞已毕,台下喝彩声不断。台上十几位有名望的人低头商量,很快给出一个结果,交到中间官员的手里。
接下来上去的是一位素衣女子,唯有裙摆上点点红梅,倒显得红的更红,白的更白,发髻上也只是斜斜别着一支白玉簪。她手持琵琶,出尘脱俗。琵琶声一起,台下的喧嚣之声慢慢散去,一条街安静的只能听到清亮的琵琶声。
王定远忙完了正事,便差人去叫杜鹃。不一会儿,杜鹃略施粉黛地来了。她看起来很是憔悴,原本勾魂夺魄的眼睛有些失神,看到王定远也只是勉强笑了笑,便不说话了。
王定远见她如此忧心忡忡,语气怜惜道:“不要想太多,你看你,皱着眉头都不好看了。”说着拉起她的手,走到窗边,“你看,台上是这里的惜梦,她的琵琶当称得上是洛阳城一绝。”
杜鹃垂着眼眸看去,赞同道:“惜梦的琵琶弹得很好,确实天下少有,迄今为止,我都没见过比她弹得更好的人。”
王定远道:“看来今年又是惜梦和简音两人争夺牡丹仙子了,我记得去年的牡丹仙子是简音来着。”
“嗯。”杜鹃轻声道。
台上琵琶曲调高扬,王定远笑道:“我记得你一连夺了五年的牡丹仙子呢。若是你参加,她们肯定比不过你。”
杜鹃轻轻叹息,“定远,我老了,你也老了。”
王定远搂住她的肩膀,杜鹃依势靠在他怀里,“你不老!无论何时,你都是这样美。”
窗外是悠远的调子,杜鹃靠了好久,王定远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年轻气盛的小伙子了。他变得有心机,有城府,有手腕,可那又怎么样?毕竟,这已经是她在这世上最后一个熟悉而且可以依靠的人了。
杜鹃道:“定远,现在的生活已经够了,你有权有势,定远镖局又声名远播,做事留一线好不好?只剩下我们两个了,别再争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了。”
王定远抚摸着她的肩膀,轻声道:“杜鹃,我替你赎身好不好?”
这句话仿佛让杜鹃受到了巨大的惊吓,她惊恐地睁着眼睛,从王定远怀里挣脱开,双手抓住他胸前的衣服,颤声道:“不……不要……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
十几年过去,她还是没有从当年的事情中走出来,这种绝望而又痛苦挣扎哀求的样子,可见那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王定远伸手把她满脸的泪水擦干,然后用尽全力,将浑身发抖的杜鹃紧紧抱在怀里,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别怕,都过去了,都过去了。”可眼中都是燃不尽的恨意。
惜梦的琵琶曲已终,她莲步轻移,对着台上台下各行了一礼,便走下台去。众人这才回过神来,爆发出各种各样的欢呼声。人群不断向台子边涌,都想趁着机会仔细看看惜梦的模样。因在平日里,普通百姓是很难见着她的。
百姓们涌到台子边,官兵呵斥也不管用,所有人都挤挤搡搡,有几个人还趁机在几个官兵的腿弯上踢了一脚,这样混乱的情况下,官兵也看不到是谁,场面慢慢变得有些不可控。一旦乱了,就一发不可收拾。
直到有人喊道:“踩死人了!踩死人了!”
然而喊声很快淹没在人群中,周围听到喊声的人反而更加慌乱。但很快,大家发现了被踩死的那个人,自动空出一块地方。
二楼上本来抱着杜鹃的王定远看到躺在地上的那个人,惊道:“刘忠!”
几乎是同时,一白一红两道身影从二楼飞掠而下。
展昭来不及多想,蹲下查看,果然是刘忠,再一摸,确实已经死了。抬头朝周围来回乱跑的人看去,一手拿剑,几个起落,便抓住一个男子的肩膀。
他问道:“是你刚才在喊‘踩死人了’?”
那男子唯唯诺诺地点头。
“跟我回衙门。”
展昭的语气不容置喙,那人却不愿意,“凭什么?又不是我踩死他的。”
“你是人证。”说完扭着男子的肩膀向台子上走去。
白玉堂却站在本来为前十名准备的其中一个圆形高台上,白色发带系住如墨的长发,迎风飞舞。他把剑从左手换到右手,环视一圈,注意到有三四个人很有方向x_ing地离开台子,朝小巷的出口退走,只是这几个人夹在人流中,各自退的方向不同。
他打定主意,脚尖一点,追上其中一个人。
那人进了小巷,脚步顿时快了起来。没走多远,便被追上来的白玉堂抓住。
白玉堂反手拿剑,剑鞘按在那人肩头,“谁派你们来的?”那人看他一眼,转身就跑。
白玉堂剑眉微挑,道:“跑?”他一个起落,拦在那人面前,将他逼至墙角,长剑横在他脖子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