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俗世的灰尘洗洗就好了,只要真心保持明净就足够了。”数珠丸眼眸半阖,行了个佛礼,轻轻摇了摇头。
江雪左文字扶着审神者的肩膀,蹲下身子,认真的看着少年,“您怎么到这来了?腿伤不要紧了吗?”说着看了一眼一旁笑嘻嘻的三日月宗近,皱了皱眉头。
“还不是三日月,一定要我陪他出来走走……嘛,谁叫我尊老爱幼呢!”审神者有些顽皮地吐了下舌头,颇为嫌弃地瞟了一眼最美的“老头子”。
“哈哈哈,是啊是啊,多亏了您的照顾呐!不如我们去马厩看看啊?听说之前诞下了一匹小马驹哦!”三日月宗近笑得越发和蔼可亲,捕捉痕迹地变换了一下位置,挡住了数珠丸投过来的清冷目光,狩衣宽大的衣袖轻摆,顺势将江雪左文字轻轻拉开。“走吧,就不要打扰两位大人于农事中参禅礼佛,感悟人生了吧?主人?”
三日月凑到悠真耳边,假装小声的咬耳朵,“还不走吗?不怕这两位给您讲故事吗?”
咳咳……你、你这样当着他们的面这样讲,是真不怕还是真心大啊?
江雪左文字看着缓缓离开的审神者,目光里染上了一丝锋锐。
“江雪殿下,您一直佩戴的佛珠怎么摘了?”数珠丸歪歪头,有些奇怪地问道。
“嗯……不高兴……”
“马儿~马儿~马儿~马儿……
哇——喂,别咬我啊——”
“哈哈哈……萤丸,你好可爱啊!来、来,小马儿,这也有胡萝卜,来吃啊!”
马场里,审神者与萤丸笑闹的时候,三日月宗近站在一旁,宠溺地看着动物与孩子的有爱互动,眼中闪动着不一样的光。太好了,小真,你……还在就好,就这样快乐地生活下去吧,所有的痛苦都交给小悠好了,我只要你……永远活在光明之中,嗯,与日月相伴就好了……
“呵,被马太喜欢的话,也真是困扰呢……”
“三日月……这是?”悠真丢开了手里的胡萝卜,有些疑惑地看着牵着马的近侍官。与萤丸照料的小马驹不同,三日月手中的是一匹青色的高头大马,真正的……战马。
“三日月,你干嘛把马牵出来?我好不容易洗刷干净的!”似乎察觉到了男子的真实用意,萤丸看向对方的目光里隐隐透着一丝敌意。
大个子的家伙都好讨厌……好想……好想把他们统统打倒!
完全无视萤丸的反感,三日月翻身上马,姿势优雅而潇洒,不同于之前的温吞,此刻属于天下五剑的睥睨气势正在慢慢散溢出来,阳光下,本就华美的衣饰,绝美的姿容,让三日月宗近整个人都闪闪发亮,逆光骑在马上的他,高贵不可方物,恍若天神一般。
悠真看着他,一边真心的赞叹造物的神之至美,一边恰到好处地让审神者流露出了几分被惊艳到了的怔愣之相。美人计么?
三日月微笑着俯身朝审神者伸出手,“要上来坐坐看吗?您可以……坐在我的怀里。”
“不、不要!骑马什么的,又颠簸又累,我……我一点儿都不喜欢!”少年晃过神来一样,有些别扭地挥开三日月的手,抓紧了腋下的拐杖,肩膀微抖。
“哈哈,我明白了……到我怀里来吧。主人!”
“哇!三日月宗近!”
拐杖掉落在地上,审神者被付丧神轻轻松松地揽抱在怀,战马嘶鸣着,向前奔去。
很快传来了少年从未有过的尽情欢呼与恣意的笑声。
萤丸看着越来越远的两人,敛去了眼中的失落……
呐,如果您能开心一点的话,就算是假的,我也……也能理解呢,主人……萤丸最爱最爱的主人。
手合场上,白色与深蓝的身影相互交错,刀剑碰撞声,不绝于耳。
“有破绽!是不是没有料到啊?”
“哈!吉光之名也不是浪得虚名!”
鹤丸国永与一期一振错身而过,几乎同时回身举刀指向对方。
白鹤眼神锐利,而一期一振看向他的目光却异常复杂。
不是敌视,却也并不友好。鹤丸在对方这样的注视下,利落的收了刀,恢复了原本有些吊儿郎当的随x_ing样子。
“有话直说,你这样看着我……嘛,我会觉得你对我有意思呢,一期殿下?”
“话说,鹤丸殿下已经心有所属了吧?
所以这样的玩笑就不要开了,万一被您的意中人听到了,这样的惊吓您一定不想看到吧?”
“哈、哈哈哈,你胡说什么,吓了我一跳!”
“出了好多汗,容在下先行离开,稍作整理,告辞!”
粟田口之光撇开眼,收刀回鞘,微微点头行礼,却什么也没说,在鹤丸纳闷不解的目光中,转身即走。
“莫名其妙!”鹤丸双手交叉于脑后,挑了挑眉,面色沉沉。
第74章 一期一会
秋意渐浓,天也渐渐寒冷了起来,而悠真就在一天天与刀剑的相处中,不断试探着、分析着、推断着。每天得出一个结论,第二天又推翻了前一天的结果,周而复始,循环往复……但除了四振自己没有收入过的刀剑:前田藤四郎、一期一振、压切长谷部与三日月宗近,他肯定不会是最后的答案,其他人悠真真的没有把握,到底谁才是自己的呢?又或者如果不止一振都是自己的刀剑,那最后的人选该如何抉择?
悠真几乎快要被逼疯了!
随着时间的流失,那种无助的焦虑与疲惫再也无法通过精湛的演技完好的掩藏过去。悠真也开始懒怠,他越来越清晰的意识到,主神在把自己当做耗子戏耍,这个“雪樱的噩梦”恐怕不止要成为我的噩梦,也会是我与刀剑的埋骨地吧?
姐姐,我好累,我该怎么办……
前田藤四郎整理好床铺,又将浴缸里放好洗澡水,方才转身下楼去找主人。
“哎?睡着了?”
短刀看着窝在客厅沙发上闭目的少年,犹豫了一下,还是轻手轻脚地拿开了他怀里的抱枕,小心翼翼地将其抱了起来。
主人又变轻了……前田忧虑地看着审神者有些浓重的黑眼圈,皱紧了眉头。这样下去可不行啊,主人……究竟在愁苦着什么呢?前田好想替您分担啊!
温热的s-hi气,让悠真耸了耸鼻子,睁开了眼睛。
“前田?”意识到自己被前田抱着带到了浴室里,悠真下意识地双手护胸,有点意外地看着短刀,脸色有些微妙。
“嗯,看您那么疲惫的睡着了,所以就没有叫您起来,”前田笑了笑,“需要我为您宽衣吗?”
“不必了!”审神者不自然地摇了摇头,前田了然地点点头将其放了下来。拿起了一旁悬挂着的浴球,“那一会儿,我来帮您擦背吧?床都铺好了,洗完了就可以直接入睡了呢。”
“是、是吗……那 、那就辛苦你了……”不知道是不是被热气熏的,悠真看着男孩清澈明亮的眼睛,不由得有些心虚。
“不辛苦,不辛苦!”男孩笑得格外纯良,“我啊,以前作为护身刀,经常保护重要女x_ing,所以铺床叠被什么的我很愿意为主人做……比战斗什么的,我更喜欢好好照顾您的生活起居……
这就是前田最大的幸福啦!谢谢您,主人……”
每一振前田藤四郎都这么美好吗?可是我……当不得你如此细心的照顾啊!
审神者的身体就这样一天天的衰弱下去,比身体更糟糕的是他的精神面貌。眼中渐渐失去了本该拥有的活力与光彩,颓然而灰败,看着让人看在眼里,急在心上。所有的刀剑更加细心地照料少年,努力的陪伴他,逗他开心,但越是被精心的对待,审神者就越发煎熬,愧疚、焦虑、担忧、苦恼、恐惧……种种的负面情绪几乎快要让悠真崩溃了。
“主人,我是一期一振,今天由我担任您的近侍……我进来了?”
一期一振推开卧室的门,却意外地看到审神者正站在窗前,静静地看着外面的景色,没有回头看他,不知是没听到他的声音,还是故意回避。当然,也可能是窗外的静置吸引了少年的全部注意,下雪了。
“主人!您怎么赤着脚站在地上!”
“啊?一期……哇!”
被太刀不由分说地一把抱起丢回了床上后,悠真还有些回不过神来,实在没有想到会从一期一振的脸上看得愤怒的神情。而也因此,悠真方才后知后觉地感到了彻骨的寒凉,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一期一振将少年完全裹在了被子里,接着自己也上了床,解开衣服,将少年冰冷的双脚塞进了自己的怀里,肌肤相贴,牢牢抱住。
“一、一期……你、你不用这样……”悠真不好意思地想把脚抽回来,动了两下却毫无进展,更加令他脸红的是,一期一振的胸膛确实很暖,皮肤细腻,触感不错……
就这样,一期沉默地为审神者暖着脚,半晌才放开,将被子从上到下仔仔细细地掖好,一直冰冷而严肃的面容才有所缓和软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