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先去看现场吧。”凌远领着李熏然往放疗科单独的小楼走,边走边给他介绍情况,李熏然听着,眼神一直盯在路面上。放钴60的房间在一楼角落,只有个很小的窗口,李熏然过去试了一下,又皱着眉头比量一番窗口的尺寸,问凌远,“丢了什么别的东西没有?”
“还有一台电脑——”放疗科主任指了一下桌面示意,“每个科室都有的,现在不在了,而且连鼠标键盘也不见了,不过抽屉里的钱倒是没丢。”
李熏然沉思了一两分钟,“需要放疗的病人里,有没有很瘦,非常积极治疗,不过家境相当困难,比如说来自山区那种?”
“这个……家境问题我不知道,”放疗科主任战战兢兢地回答,看了一眼那扇小窗。“癌症患者大部分都很瘦。”
“让护士马上查房,”李熏然叹了一口气,“如果放疗病人里有不在自己病床上的,马上告诉我他的详细资料。”
放疗科主任一边打电话一边向主楼跑去,凌远很有兴趣地看着李熏然,掏出烟递过去,“你怎么知道是病人?”
“只是推理,”李熏然没有推辞,抽出一根来点上,“术业有专攻吧,你的专业是治病救人,我的专业就是这些。”他抬手对着那扇窗口遥遥画了一个圈,“有些人可能做了一辈子老实人,就做了这么一件错事,所以做得不够专业。”
一根烟抽完,消息来了,有一个十一岁的骨癌患者不告而别,一起消失的还有陪护他的父亲。
问清楚了那对父子登记的家庭住址——那确实是个偏远地方,李熏然和凌远用最快速度开车去了长途汽车站,被告知第一班车十分钟前已经发出去了,两人又顺着发车线路追了上去。李熏然把警灯按亮,一路拉着警笛超车,最后总算在高速入口前把客车截了下来。
那个抱着骨瘦如柴的儿子的中年汉子一看见李熏然身上的警服就呜呜地哭了。凌远一把拉开他们座位下的蛇皮袋,然后松了一口气,显示器和机箱中间是两坨黑色的铅块,最坏的后果尚未发生。
他跟着李熏然去补了个报案笔录,过程中李熏然一直都锁着眉头。办完了一系列手续把男人羁押之后,李熏然偷偷把凌远叫到一边,有点为难地问他,“院长,那孩子一个月的费用……有多少?估计他爸爸要判个几年的。”
“我想办法吧,”凌远一下明白了他的意思,好感度又升了几分,拍了拍李熏然的肩膀,“医院有类似的公益名额,我尽量争取。”
“那谢谢院长!”李熏然放下心头大石一般笑起来,还是证件照上那么傻乎乎的,又急急忙忙掏钱包,“哎呀我还欠你一顿饭钱呢!”
“得了得了,”凌远也忍不住笑意,抿着嘴唇看他,“你今儿帮我的忙比一顿饭重要多了,回头我给你送锦旗来,李熏然警官。”
“好啊,诶你怎么知道我叫李熏然?”
“我还知道你是警花呢!”凌远乐着往外走,“记住了,我叫凌远!”
这回他十分笃定,他和李熏然很快还会见面的。
#不要方还有两章就污
第3章 该甜的咸了,该咸的甜了
锦旗的事倒没用凌远花心思,放疗科避免了一起重大事故,主任上赶着来问他除了锦旗之外,要不要对那位警官“意思意思”。凌远手一挥,表示那位警官一身正气,不吃腐蚀拉拢这套,你们打个报告,争取把那小孩儿的费用能减的都减了就行。
主任唯唯而退,效率倒是很高,周五中午就把写着『人民卫士 智勇双全』的锦旗连着报告一起交给凌远,医务科的章已经盖好了,只等他签字。凌远顺手拔出笔来签上名,食指在报告开头凌空点了点,“待会各科室主任例会你拿给老院长看看。”
“这……不必了吧?”放疗科主任有些踌躇,“凌院长,老院长不是才说过日常工作由你主持吗?”
“总要把完整程序跑完。”凌远沉下脸来,气势不怒自威,“我知道你想把这事瞒下来,可这是能瞒的事吗?大家运气好,没闹出大乱子,如果不提高警惕,明天药局丢了吗啡杜冷丁呢?继续瞒着?”
放s_h_è 科主任不敢说下去了,凌远有些烦躁,抬手揉了揉额角,“好了,就这样吧,放疗科这个月奖金取消,给你们长长记x_ing!”
离下班还有一个小时,凌远提前出了办公室,拿着锦旗去了分局。那边也正在开每周例会,虽然送锦旗的时候没有敲锣打鼓,不过凌远当着局长政委的面,结结实实替李熏然说了一箩筐的好话,只差没有夸他是国产福尔摩斯,当代狄仁杰。
李熏然本来尚无资格参加中层例会,因为这案子涉及到他,破格让他旁听,就坐在门口,刚好能看到前排的凌远半个侧脸。他听着凌远把自己吹的神乎其神,简直是种另类的羞耻play,偷偷在笔记本上撕了张纸下来,CaoCao写了几个字塞给凌远。
『凌院长口下留情,我请你吃饭。』
凌远微微低头扫了眼纸条,神色自若地停下话头,微笑起身和几个分局领导握手,又说道:“能把危险扼杀在萌芽状态,多亏了李警官,我们医院想请李警官来做个安全顾问,以后常来我们医院看看就行,也算警民共建。”
局长满口答应,凌远顺手拍拍李熏然的后背示意他跟自己一起离开会议室。刚一出门李熏然就瞪圆了眼睛小声抗议:“有你那么夸人的吗?重案组长就在那儿,冲我皮笑r_ou_不笑的,我尴尬死了!”
凌远微笑道:“你不让我夸我不是就停了嘛。再说我又没说假话,你确实是独自破了个大案。”他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下班了,请我去哪儿吃?”
“你定吧,别把我这个月工资吃没了就行。”李熏然摸摸鼻子,领着凌远往外走。他腰身细瘦,警服肩膀处还算合身,到了腰那里就有点晃荡,凌远想了想又把他叫住。
“李警官,你倒是换身衣服啊。穿警服出去人家还当是我贿赂你呢。”
“行,那你等会我。”李熏然快步往更衣室走去。
凌远在走廊中间站住,远远地看着李熏然的背影,由脖颈到肩背,是那么挺拔端正的一个人,连步态都是好看的。他觉得自己可能太过一厢情愿,这么好的男生会不会已经有了女朋友?甚至会不会——会不会已经结婚了?
他胡思乱想了好一会,李熏然才小跑着从走廊那头过来,眼睛亮闪闪的凑到他跟前:“凌院长,等久了吧!”随后压低声音和他报喜,嘴角忍不住的往上翘:“多亏你今儿让我露这么个脸,重案组长刚才让我礼拜一去报到,我都努力小半年了,可算是进去了!”
“那得吃顿好的给咱们警花庆祝啊,得,还是我请吧。”
不知怎的,凌远觉得这时候的李熏然像个考了第一名的小孩儿似的,又乖又可爱,特别想去揉揉他的头发,或者……逗逗他。
“都他们起哄的,你别跟着叫啊!”李熏然皱皱鼻子,看看院子里一排警车中间唯一画风不对的那台路虎发现,冲凌远一挑大拇指:“嚯,你们医生可真有钱。”
凌远二话不说摸出车钥匙扔过去,李熏然下意识地接住了,有点懵:“让我开?真让我开啊?”
“我瞧着你挺喜欢的,让你过过瘾。”凌远走到车右边,回头看着还没完全反应过来的青年,“——你有本儿吧?”
“有有有!”李熏然光速绕到驾驶位,开车门上车打火动作一气呵成,兴高采烈地倒出车位,在开出大门之前扭头问凌远,“凌院长,嗯,我先开着转一圈再去吃饭怎么样?”
于是他们真的挑车少的路开出五环转了一圈。周末,又赶上下班时段,速度当然一直没开起来,李熏然还是全程很高兴。凌远从侧面看过去,只觉他眉梢眼角都是神采飞扬的,于是自己也开心起来。
然而这一圈转下来,回到市区的时候正好是就餐高峰期,大大小小的餐厅饭馆都是满的,李熏然转了几条街都没找着吃饭的地儿,凌远笑笑,调出导航来给他设了个目的地。
“你怎么知道那家就准保有座啊?”李熏然半信半疑地按着导航开,忍不住问了一句。
“我家当然有座了。你再转下去,晚饭变宵夜了就,饿久了对胃也不好。干脆我那儿凑合一口,还健康,肯定没有地沟油——”
“这是医生的职业病吧!”李熏然笑,扭头又去看他,“凌院长,医生是不是都活的这么细致?”
“也不算吧?”凌远点了根烟,又把烟盒放到李熏然手边,“比如抽烟就肯定不是好习惯,我也还是抽啊。”
“嗯,烟龄很长,烟瘾不大,每天大概两三根?”等红灯的当儿李熏然也点了一根,按下车窗把烟雾吐出去,看着前头的尾灯笑道,“——所以你看,我也有职业病。”
凌远住的小区绿化不错,房子是个两室两厅的格局。他在厨房里头切菜切r_ou_,李熏然在边上给他递个盘子什么的。等开始动火了,李熏然靠在厨房门框上看着凌远有条不紊的忙活着,清清嗓子问:“凌院长,你有兄弟姐妹吗?”
“没有——怎么了?想家了?”凌远把煮好的乌冬面捞出来滤掉水,听这话说的突兀,就回身看他。
“不是,我是想……”李熏然犹豫了一下,“要是我有个哥哥,就应该是你这样的吧?不过我也是独生子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