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绘找了一个安静,却很好观看烟花的地方,两个人并肩站在一起,看着美丽的烟花在夜空中不断的盛放,不断的泯灭,最后,欧阳绘转头,吻了于飞。
如果是十几岁的于飞被欧阳绘这么亲吻,那么,无可挽回的,于飞肯定会陷入一场惊天动地的爱情。
可惜,那年,于飞二十二岁,刚结束初恋,远离他乡,品尝了失恋和许多所谓生活的幸苦。
所以于飞只是对欧阳绘摇摇头,“谢谢”
“我是为你才回的日本”过了很久,欧阳绘用日语,这么认真而温柔的对于飞说过。
那年,于飞在东京,欧阳绘家里过的新年。
说是欧阳绘的家,其实是他母亲和另一个男人组成的家庭,欧阳绘的长相遗传了他的母亲,两人站在一起,仿若一幅优美的日本画卷,在这个家里,欧阳绘有一个同母异父的妹妹,可爱开朗,像这个家的气氛,洋溢的幸福。
日本重视12月底的跨年,对春节是没有概念的,可是欧阳绘和他母亲在中国生活了很多年,还是被感染上一些习惯,所以,这年,于飞在欧阳绘的家里,过了春节。
初一的早晨,于飞礼貌的感谢离开,欧阳绘出门送于飞,东京正下着棉花般的白雪,清晨的地上还是没有脚印的一片平坦,两人一左一右的印下第一道脚印。
“东京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繁华呢”于飞用日语,玩笑般的说道。
“啊,是么”欧阳绘轻轻的应道。
“小绘,你不用送我去车站的,这么远”于飞不好意思的开口。
欧阳绘却沉默,两个人肩并肩的走着,上公交,地铁,到新宿,于飞买完票,转身,对着欧阳绘开口。
“好,你回家吧”
“带我走吧”欧阳绘突然开口,盯着于飞的眸光。
那一刻,于飞对欧阳绘动了心。
他在欧阳绘的眼里,看到了和自己相同的东西,伤口,一道血淋淋,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
于飞带着欧阳绘去了大阪,两人并肩坐在东海道线的新干线上,手牵在一起,看着窗外倒退而去的风景,像动漫里春日出去休学的学生一样,小声又放肆的聊天说笑,宛若孩童。
回过头来,两人已经缠绵异常的相爱,欧阳绘在东京上学,他在大阪,几个小时的车程让人难受,却每次总让于飞留有余味,在日本的那几年里,他曾无数次想象,就留在这里吧,成为一个停留的他乡客,在这里,和小绘,安静的拥有一个小家,幸好,日本至少有同x_ing婚姻合法的城市,他和欧阳绘,不用过暗无天日的生活。
“好啊”欧阳绘听闻于飞留在日本的建议,爽快的答应,“日本和中国我都可以,你选择就好了”
于飞低头笑,再一次小心翼翼的触摸幸福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
“你让我留下我就留下”
这句话,是于飞对自己前任说过的话,当时,他刚被确定为交换生,男朋友一脸无措的看着他。
“不必了”
前任就说了这三个字,转身,和别的男人出去开房了。
那时,还甚是青春冲动的于飞闯进酒店,看着和自己相处两年的男人,不可思议的问,“你在做什么?”
在做什么?
于飞当然知道他在做什么,于飞之所以这么问,大概想知道,两年的感情对于对方来说算什么吧。
对方尴尬的别过脸,爆了句粗口,沉默。
于飞转身,安静的走出了房间。
于飞以为,所谓初恋遇渣男,是异x_ing才容易遭遇的事,毕竟,在于飞看来,两个x_ing取向不同常人的人相遇并相爱,是多么难得事情。
那时候,于飞明白,他还很稚嫩。
几年后,于飞去东京,看着欧阳绘和其他男人躺在床上时,像成熟一般,什么也没说,关上门,转身离开。
欧阳绘在身后追出来,拉住于飞。
“我们不认识,只是玩玩而已,于飞”
于飞转头,用一双噙满泪水的眼睛看着欧阳绘,再一次,在日本最繁华的城市,东京,感到无比的孤独。
“难道专一不是所有感情里应该遵守的规则么?”于飞问欧阳绘。
欧阳绘皱着眉头,“我的心里只有你”
那次之后,欧阳绘祈求于飞的原谅,并保证自己遵守于飞的价值观,用心和身体专一的对待两人之间的感情。
于飞屈服了欧阳绘展现出来的温柔和决心,两人和好,和好了,于飞说,“我要回国”
欧阳绘什么也没说,点头,跟着于飞回了中国。
回国的于飞,奔波于寻找工作和对父母坦白,本来,于飞最先考虑的是重庆的高校,却在思考很久后,选择了上海。
此后父母的态度,让于飞相信,自己的选择没错,所有的关系,都抵不过隔阂,唯有距离,能够残存一点点美好。
欧阳绘兑现了自己的承诺,和他一起,也来到了上海,两个人的工作落定,生活开始慢慢安稳下来,比起在日本的分开生活,上海的同居让一开始的于飞感到无比的温暖和惬意。
可是,没过多久,于飞就感到了距离太近,而完全没有安静思考时间的苦处。
他和欧阳绘不同,欧阳绘天赋秉异,父母都是出名的大学教授,小时候在日本就读贵族双语学校,后来来了中国,也是在外语学院上学,再后来没有参加高考,就被北师大直接录取,英日语对他来说,跟玩儿似的,倒是进了东京大学,认真的学了几年法语和拉丁文。
欧阳绘有文学的感x_ing,也有翻译学的理x_ing,翻译的作品都不禁让人称赞。
于飞不一样,他的学历真真是靠自己努力再努力得来的,天赋搁欧阳绘跟前,不值一提。
所以于飞喜欢安静,喜欢安静的学东西,看东西,太过近距离的相处,很难有空间留给他,欧阳绘外表冷淡,腻起人来,可怕的不得了。
就在于飞露出些许厌烦和不耐的时候,欧阳绘跟于飞的学生上了床。
于飞教英语,他班上有一个传统秀气的上海男生准备去美国留学,请他补英语,于飞答应了,每周三次,晚上七点至九点。
男生每周准时来他公寓,上课下课,他和欧阳绘每次都保持了很礼貌的距离,没有让男生误会什么,于飞一开始,根本没注意到男生看欧阳绘不一样的眼神。
有几次,于飞在研讨会,就让欧阳绘帮着教,直到有一天,男生在空旷的教室里,对留下来整理电脑课本的于飞说。
“老师,我和欧阳上床了,我爱上他了,你把他让给我吧”
于飞抬起头,看着男生稚嫩青涩的面容,和略微发抖的身体,感到浑身冰冷。
那就是于飞轻描淡写的对陶源说,‘我们上个月差点分手’
为什么没有分手,因为欧阳绘掐着于飞的脖子,声音发狠的说,“你知不知道你很冷漠,于飞!”
欧阳绘第一次表现出发怒,手上的用力让于飞几乎窒息,声音却又透着不可思议的脆弱。
“在日本,你可以一连几天都不打一通电话,你可以为了社团没有意义的活动就取消来东京的计划,你知道那时候我每天都多想你,多想你每天都在我身边,我回来就能看到你,我们在一起,不用去忍受那个根本不属于我的家庭,看着他们散发出恶心的幸福,现在呢,我们好不容易可以呆在一起了,你却总是觉得我依赖你,总是厌烦我,连有时候你看书我靠在你身上,你都觉得过分”
低下头,欧阳绘痛苦的皱眉,手上,微微的松开,突然用很轻的声音说,“我错了,我错了,我不喜欢你的学生,我只是嫉妒,嫉妒你对他都那么温柔,对我,却总是觉得不耐心,于飞,我什么都没有,你知道吗,我什么都没有,我没有家,所以我不像你那样在乎家庭,我也没有目标,不知道要去做什么,我只有你,只有你而已,于飞于飞,我们结婚吧,我们去日本,去美国,去哪里都可以,我们结婚,像正常的家人一样生活吧于飞”
说完,放开手,抱住了于飞。
于飞扶着自己的脖子,大声的咳嗽,感到欧阳绘压抑非常,险些疯狂的情绪,然后他失神的望着窗外昏暗的天空,正是五月,一会儿热一会冷的季节,上海的风一阵阵的吹进来,于飞闭上眼睛,抱住浑身颤抖的欧阳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