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目是:我最爱的弟弟。
柳朔望手里握紧盒子,鼻尖发酸。
弟弟比我小一岁,他有大大的眼睛,高高的鼻子,小小的嘴巴,头发像小鸭子的绒毛一样软软的,很可爱。
他像个跟屁虫每天跟在我的身后,叫我哥哥,我们一起玩,一起吃东西,他喜欢Cao莓,我喜欢吃抹茶,他会偷偷把我最喜欢的食物留下来,我们一起画画,一直放学回家,每天都躺在一个被窝讲故事,打枕头大战,早上他笑着叫我起床……
虽然这些都是我幻想出来的假的。
纸上有泪水浸s-hi的圆形,朔海曾经哭了?
柳朔望捏紧纸,他从来不会叫柳朔望哥哥,不会和他玩,不会给他准备他喜欢的食物,他不会和他一起画画,枕头大战也只有柳朔海拿着枕头打他,早上他也是y-in沉着脸叫柳朔海起床。
我的弟弟对我爱理不理,即使这样我很喜欢他,他是这个世界上除了爸爸妈妈,我最喜欢的人。
我的弟弟叫做柳朔望,字典上说,朔是月亮和太阳在同一时刻,望是地球在月亮和太阳之间,我觉得弟弟的名字很好听,是代表希望的意思。朔望是我的希望,朔望也要把自己当成希望,未来的每一天哥哥都会陪在你的身边,哥哥的梦想是你每天都爱我一点。
盒子里面还有几张照片,全部都是偷拍的角度,是柳朔望初中的照片。短短的头发,耳朵塞着耳机,眼睛总是望着地面。
照片后面都写了日期和字。
弟弟十二岁。朔望,你马上就要生日了,我想不到要送你什么才好。那是他在看别人打篮球的时候。
弟弟十二岁。柳朔望走路回家的背影。
弟弟十三岁。柳朔望睡觉面容。
翻开下一张,柳朔望眼睛s-hi润了,是柳朔海在他睡觉的时候,偷偷的把脸放在他的旁边的合影,柳朔海笑得很开心。照片的字写着:最木奉。
什么最木奉……
你这个该死混蛋,为什么……为什么要做这些蠢事!?柳朔望欺负自己的画面又一次次的冒出来,他试图继续恨他,那家伙永远都不会得到自己的原谅。他把作文纸撕碎,照片撕碎,最后一张合照在他的两手之间发抖。
“小望望……”他的声音又冒出来。
是他让自己这么久以来背负痛苦,是他……让自己这么孤独的活着。
“朔望是我的希望,朔望也要把自己当成希望……”
柳朔海那一段又出现在他的眼前。
“小望望啊,你看你天天丧着一张脸,好浪费爸妈给你的良好基因。”
柳朔望塞上耳机,不论柳朔海说什么他都不听。
他像个跟屁虫一样跟着自己,烦死了,已经得到那么多的认同,还要在他的身上找优越感?柳朔海拉着他的手臂,柳朔望甩开。
“喂喂喂!对哥哥什么态度啊!”
“你这种人连兽都不如。”
“你就不怕……”
“你去和爸妈说啊。”
柳朔海生气了,朝他走来,“如果我是兽,你是什么?你在骂自己?”
柳朔望的世界早已布满了黑暗,每天回到家只能坐在沙发的角落,听着他们的谈笑,大家就好像当他不存在一样,在学校里,柳朔望不管到了哪里都会拉上他,他剥夺自己的朋友,在各方面压制自己,无论出现什么错误,他总是会被柳朔海推到前面,爸爸妈妈说他不懂事,老师说他不够认真……爸妈不在时候,柳朔海单方面的欺负他,没有人会关心他,没有人听到他的诉说。
柳朔海就是一个恶魔。
“我……我是一个连蝼蚁都不如的东西。”他冷冷地讲,目光看向迎面而来的卡车,大步地走了过去,在卡车撞过来的时候,他感受了有一个力量推开自己。
时间从来没有如此快过。
转眼间,那个被压在卡车下面的是柳朔海。
柳朔海最后一句话是在说——
笨蛋。
柳朔望找到透明胶,把他撕碎的照片和作文纸聚集子一起,手指已经抖的不行了,他一片一片的拼好,咬住嘴唇。
人的生命很弱小。
照片上的人已经不在了,他知道爸爸在车上扇自己的那一巴掌,也是深刻在回应这件事情,这个充满了柳朔海身影的家,只剩下他这个罪魁祸首,所以他们不愿意回来。他们都知道真相。
他也知道真相,每天还期待父母对他说暖心的话,关心他,像以前一样,像哥哥还在的时候一样。
在他的心里,那家伙从来都没有离去。
却在此刻,所有不甘、愤怒、怨念全部从他的心里抽走,一点都不留给他,柳朔海已经死了。
他脑海哥哥和自己相处好的回忆一点都没有,他只是不断看着哥哥,耀眼的光芒在眼里,他被别人簇拥,被老师夸奖,获奖、主持的时候……
该死。
第32章 再一次
第二天上学,他走了以前和哥哥每天放学经过的小径,花Cao很茂盛,一条被踩平的道路蔓延到幼年时光,他跟随着过去。
二年D班,嬉闹不止,焦齐一个人坐在角落,什么话都不说,拿着铅笔写试卷,手肘碰到橡皮擦,滚到地上,他低下身子去捡。
别人捡的比他快。
柳朔望把橡皮递给他。
“朔望,你怎么来了。”吴腻问他。大家都很好奇,他难不成是来找焦齐的吗?
“还有一段时间才上课,可以可你单独呆一会吗?”柳朔望把橡皮放在他的桌子上,问他。
“……”焦齐沉默。
柳朔望道认真的看着他。
“好。”随后焦齐起身,和他一起走出教室,柳朔望走在他的前面,向宽敞的cao场走去,“你有带我去哪?”不会又是旧校舍吧?……
在一个乒乓球旁,柳朔望停下脚步。
“这次你还想干什么?”
“对不起,之前的事情,”柳朔望诚恳地讲,“我对你做的那些事情,小时候也被别人逼迫过我做,那个人是我哥哥,他现在已经去世了。”
焦齐说:“所以你把这些强加在我的身上?真恶劣。告诉我这些也没用,你也不想想我受的屈辱比你更多。叫我原谅你是不可能的,我一辈子都不可能会原谅你!死也不会原谅你。”
柳朔望低下头,很快一个喘息的声音到来,是晶希学姐,她满头大汗,看了看他们两个随后问柳朔望,“你找我什么事情?”
“我说喜欢你是假的。”焦齐和晶希两个同时一愣,“我是利用你威胁了焦齐,一直欺负他。”
“什……么?”
“对不起。”
晶希望向焦齐。
柳朔望说完,就离开了乒乓球场。只留下他们两个,回到自己教室的柳朔望虽然没有得到原谅,不过也松了一口气。
他一直安心的读书,放学就会去老头那里看书,店里基本没什么客人,老头经常会推荐书给他,说他没在日子还真的有些寂寞。吴腻和灵灵交往了,他期待着每一天的到来。柳朔望有时回家泡泡面偶尔会想到蓟杉,那段时光仿佛很遥远,他努力将蓟杉的记忆埋藏。已经过了这么久,早就……没感情了
高三下学期,他们换了班主任,放学他从同学那里听到,蓟杉已经辞职了。犹豫了三天,他去敲隔壁的门,出来的是一个中年妇女,她说这家的人在很早之前就搬走了。
蓟杉搬走了,什么都没有对他说。
柳朔望有些失神。
这种失落不管看多少本书都恢复不过来,关于蓟杉的一切源源不断的冒出来,他温润的嗓音,和温暖的手指,每一顿好吃热乎乎的饭……
时间之针一日日转动,柳朔望每天划着日历,听着新闻起床,去教室再也没有蓟杉的身影。
一切如常,天气、学校、教室、cao场,哪里有充满笑容,他们在讨论什么笑得这么开心?从炎日的夏日,在到寒冷的冬天。
元旦来到。
他带着吴腻和灵灵来到蓟杉曾经带他的那个地方,走到甜品店,他们一个人买了一杯n_ai茶,吴腻和灵灵讨论曲子,柳朔望喝着抹茶,远处那个球场空荡荡的,他说:“一个人都没有。”
“这么寒冷的天气,谁会来打球就厉害了。”吴腻说道。
天空很高,暗蓝色,闪烁着几颗明亮的星星。
耳边吴腻和灵灵嘻嘻哈哈的声音,他一句都没有听进去,来这里的目的只有一个,他巡视这个小镇所有的角落,只为了寻找那个人的身影。
逛了一个多小时,灵灵说有些冷了,准备回家。
身后响起脚步,柳朔望回头,风把他的头发吹乱,头发挡住了他的视线。他把头发往后撩,看清了来的那个人。
他穿着厚厚的羽绒服,把下巴埋在围巾里,鼻尖通红,和蒋季聊着什么,眼睛慢慢地移了过来,看到柳朔望的时候,惊讶。
他以为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蓟杉抛弃自己的行为。
“朔望,你怎么还不来。我们都走到这里了。”吴腻回过头,看着在原地伫立的柳朔望。
柳朔望一动都不动。
“他怎么了?”灵灵问。
风很大,吹得树叶唰唰作响。
他朝蓟杉走过去,即使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他卸下伪装,开口说出心里一直想说的话:“我想你……”热气在空气中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