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明月]横贯四方(捭阖本纪 第二部) 作者:独孤求哨(上)【完结】(54)

2019-06-12  作者|标签:独孤求哨 历史剧

  “姑娘还有什么要对在下说的吗?”盖聂问道。丽姬凄然一笑,眼中含着秋水。“先生想必已经猜到了,一年前,我在喜鹊楼初见庆卿醉酒拔剑,虽然爱慕他的英雄气概,但这并非我想要见他的原因。我那时已经知道,他将来必成为名动天下的豪杰,却也有无可化解的劫数。月前他又来探望,我想告诉他我所看到的,可是他说,他不信天命。”

  盖聂摇摇头。“我亦不信。倘若天命如此,又何必‘事在人为’?在下以为,无论姑娘告诉他什么,荆卿想要做的事,都不会有所更改。”

  丽姬喃喃道:“正是如此。因此,或许,或许这个孩子……不可以告诉他,他真正的父亲。”

  盖聂心想你们二人还真是想到一处去了。他对y-in阳家依然心存芥蒂,但终于对丽姬放下了戒备之心,道:“姑娘不必太过忧心,这孩子出生后,即便荆卿不能时常在他身边,也必会托人送来财物器用,令他衣食无忧。”

  丽姬理好裙裾,向他盈盈下拜。“这孩子将来……还望先生多多看顾。”

  傍晚,荆轲赶着大车满载而归,除了柴米油盐,还不知从何处弄来几坛即墨老酒。那一晚丽姬兴致极高,竟与荆轲拼酒拼得大醉,面上竟也带了几分风尘之色。

  而暗格中的对话,成为盖聂与主人的秘密,谁也不再提起。

  数日后,盖聂觉得自己长留此地恐怕有些打扰二人,便提出想要独自南行。不想同一日荆轲也收到一份秘密消息,说有位秦国的旧友遭遇不测,不久将被处以极刑。尽管不舍,荆轲还是与丽姬依依惜别,起身前往函谷关。

  “秦国在西面……不在北。”临行前盖聂自言自语。他有些厌恶自己,明明不该相信这些卜卦命途之说,为何对鹖冠子的话还是如此在意。他与二人同日话别,孤身向西南行去。

  盖聂进入魏国境内后,一路游览了马陵、桂陵等古迹;又悄悄寻访了几处“山鬼”的秘密据点,没有得到召回军中的消息,却听说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秦军大举伐韩了。

  TBC

作者有话要说:  时隔太久的前情提要:

番吾、漳水两战后,赵国享有了短暂的和平。随后的一年,盖聂因为谋害上卿的嫌疑不得不逃出国都,跟随荆轲游荡到了齐国。

【时间线上大概是B.C.231冬-B.C.230春】

【因为算是番外所以两人的画风都有点不(逗)对(比)】

第33章 三十三

  破之章一

  韩王安九年,秦国的大军从南阳出发,讨伐新郑。

  恐怕无论是秦人还是韩人,心中都已确确切切地明白:这一战,便是最后了。

  去年九月秦国发兵接受南阳之后,便源源不断地从国内运来粮秣、牲畜、军械,堆满了南阳的仓库,其用意早已不言而明。相比之下,新郑的准备极不充足。虽然加深加固了城壕和城墙,补充了箭矢,然而近郊的农夫纷纷逃亡,大片大片的田地弃置荒芜,国都简直成了一座孤岛。王城守军的士气极为低落,恐惧有如黑云一般在笼罩在军营上方,仿佛随时都会挤出水来。

  开春刚过,驻扎在南阳的三万秦兵在内史嬴腾的带领下从容不迫地包围了这座孤城。云梯、投车、床弩、冲车,各种重型攻城器械隆隆地开到了双洎河岸。在震耳欲聋的鼓点声中,一波又一波的□□和巨石像滂沱的雨点一般砸向城内。其中最大的床弩,绞盘机需要七名训练有素的士兵共同协作才能转动,但是一旦发s_h_è ,一次可s_h_è 出七箭,每箭能飞数百步,力道大得惊人,连泥铸的土墙都能穿透。新郑的大小街道上到处可见中箭而死的人畜尸体,连躲在屋瓦底下的人都难以逃过。

  起初,还有稀疏的弓手在城墙上s_h_è 箭还击、投掷火把,随着韩军的死伤越来越惨重,慌乱和放弃的情绪逐渐占了上风。发号施令的声音越来越微弱。只要有一个人扔下武器,便会有一百个人追随他。将军抛弃了他们的士兵,而士兵抛弃了他们的城墙。不知为何,新郑东南面的仓窖还燃起了大火,许多相邻的房屋亦被火势波及,滚滚的黑烟呛得人几乎无法喘气;虽然跃上城墙的第一批秦国勇士也有许多被烟火熏得倒下,但,被火舌吞噬的那些面目不清的尸体,绝大多数还是城内的韩人。

  整座王都被新鲜的血,铁,和烟的味道充满了。

  韩王安坐在深宫的卧榻之上瑟瑟发抖。他在几名机要内臣的陪伴下,本打算提笔写些向秦王求情的奏本,冥思苦想些还能割让出去的城池。然而从天而降的巨石砸中了站立在他几尺开外的武士,泥浆一样的血r_ou_从岩石和地砖之间的裂缝内渐溢出来;粗黑的箭矢将慌乱奔逃的宫人牢牢钉在鲜红的圆柱上,飞溅的血沫弄脏了他笔下的丝帛;终于,在目睹了这一切后,他放弃了作为一国之君的最后的尊严。

  秦王政十七年,围新郑。韩废王安开城降,韩亡。

  *

  “韩室宗族所有的子弟,都在这里了么?”

  赢腾在韩王宫的正殿中慢慢踱着方步。殿下跪了好几排衣着鲜亮的人,被数十名执戟武士两边围住,有老有少,有男有女,个个面色惨白,忧心忡忡。几个时辰之前,他们还都是一国之中地位最高贵的人。

  “都,都在这里了……”

  曾经的韩王战战兢兢地答道。他在这一群人的最前面,因为年老体衰,不用跪,旁边还有两个人搀扶着。

  嬴腾意味深长地一笑,“若是我没记错的话,数目好像不太对啊。”

  韩安马上改口道:“是了,寡……罪臣还有庶出的一子一女,不在此处,宫里到处都找不到他们。”

  “哦,哪两个?”

  “儿子是罪臣的第三子韩成,女儿是……”

  “女子就不必提了。”嬴腾挥手打断他道,“韩成,莫不是横阳君?听说横阳君在韩国极有人望,是下任太子呼声最高的人。这位公子私自出城,身为一国之君竟会不知?难道大王您今天在这里降了秦王,明日他便要在别的地方自立为王么?!”

  “罪臣不敢!”韩安惊呼道,吓得几乎老泪纵横,“罪臣的的确确不知道我这个儿子的下落。但近几日来城门并无人出入,他想必依然藏身于新郑城中。此子近些年来野心越来越大,私下结交了不少豪强游侠,恐怕连城东的大火也是他放的,罪臣实在拿他无可奈何呀……”

  嬴腾沉吟不语。人群之中一名老人忽然出声道:“……还有一个人。”

  “哦?”内史的目光转向他,“这不是丞相韩熙大人嘛。你说,还有一个人,是指谁?”

  韩熙顿首道,“还有一名韩国王族子弟不在此处,正是大王的侄子,宫廷侍卫长,卫庄。”

  “卫、庄。”嬴腾一字一顿地把这名字念了出来,“可是那个在漳水之战中,背信弃义、私连赵国的贼子卫庄?这个人居然还活着??”他猛地转向韩安,不悦道:“大王口口声声说愿为秦王臣,却不除去对秦国有威胁的人物,你让秦王如何相信你的诚意?”

  韩安眼神躲躲闪闪地道:“臣有罪!卫庄虽是王室远亲,但与韩国宗室血缘淡薄,只是一介侍卫统领,不算什么重要人物,因此罪臣便忽略了……”

  韩熙却道:“卫庄与横阳君一向私交深厚。此人武艺超群,城府极深,党羽遍及韩国上下。公子成若是计划逃出新郑,定要靠着卫庄护卫方能成功。”

  嬴腾冷笑一声,对左右道:“传我的将令,在新郑全城搜索两人的下落。有提供线索者,赏钱百贯。有知情不报被人举证者,弃市。”

  传令兵刚刚下去,另有部下匆匆入内,行了军礼道:

  “有一支韩人马队并数辆马车,杀了我军数十人,冲破东北门逃了——”

  “什么?!”嬴腾猝然变色道:“看清楚是何等人了么?”

  “听街道上的人说,那是横阳君的车骑——”

  “果然是他!”

  “内史息怒。”左侧一名年轻校尉接话道,“我大军入城后,大多数驻扎在韩王宫,只有数百甲士分散在新郑的各个要道上监视巡逻,维护秩序。忽然一支早有准备的车骑冲了出来,自然措手不及。然而公子成的门客私兵未经过真正的cao练,不堪大用;用马拉车的速度亦赶不上骑兵冲锋的速度。末将请拨三百骑,定在入夜之前将公子成和卫庄的首级带回!”

  “我给你五百人,每人配两匹快马,带上最好的□□。”嬴腾点头道,“此二人不论生死,决不可放过。尤其公子成身份特殊,倘若韩人拥立新君,我们无法向君上交代。”

  “末将理会得。”

  这位年轻校尉马上点齐部下精锐人马,不到半刻,五百余骑风驰电掣一般出了东北门。他令有经验的斥候搜寻着地上杂乱的车辙,判断出横阳君逃亡的方向,果断折向东面追击。

  追出城外不到半个时辰,斥候发现道路中铺满了大片的铁蒺藜,阻碍了骑兵的道路。年轻校尉冷笑道:“雕虫小计。派几个人砍伐树枝、清扫路面,继续追。”

  “诺!”

  日头渐渐偏斜,这五百人又沿着小路奔出数里,抵达一块略有洼陷的Cao地。跑在最前的马匹一不提防,竟然马失前蹄、把骑士掀了下来。

  秦国骑士这才发现这块洼地上挖了不少深浅不一的陷马坑、有的里面还布置了尖桩。大大小小的洞口用树枝、杂Cao掩饰着,不近看很难发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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