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一天起,维克托就再也无法喝下一点血液,他虽然依靠人类的食物维持着体力,但很快脸色就变得更加苍白。这期间不论是霍森菲尔还是安德烈、莫洛斯,他们都见过维克托自己主观上想要喝一点极淡极淡的鹿血,但没过多久,便又将那一口淡粉色的液体呕了出来的样子。于是他们不敢让维克托再勉强自己了,莫洛斯也自觉地担任起了营养师的工作。
维克托还是每天晚上一个人到冰场去训练,拒绝进食带来力量流失的影响不在于体力,而是这具身体对意识和Seed里庞大能量的承载能力。也就是说,所有的变化都是几乎不可察觉的,等到超过了那个临界点时,才会突然x_ing地爆发出来。
所以说,维克托为了年初的全俄赛,还是要继续训练的。一个晚上的时间,维克托决定继续把这条路走下去,嗯就算是撞了南墙也要走下去。虽然他有的时候幼稚又感x_ing,但是维克托也有着身为斯拉夫民族的骄傲,他这个赛季回来了,就不会半途而废。
再说,他生活中执着着的事,在知道了祖父的去向并且放下心来之后,就是勇利和滑冰了。而现在,他将勇利的身影非常珍重地放在了心里最隐秘的角落,也只有把思维全部放到滑冰上了。
12月24日晚上,是西方的平安夜,但不是俄罗斯的平安夜。从尼基福罗夫城堡的尖顶钟楼上,可以看见遥远的市区里,闪亮着的只是和平常一样的灯火,有些冷清的样子。
“霍森,在德国的话,今天应该是平安夜了呢!”维克托今天没有去训练,他靠在门边,开口问站在料理台边上,正熟练地给莫洛斯打下手的霍森菲尔。
霍森菲尔轻声笑了出来,“维恰,难道你忘记了我们是什么了吗?”他将落到眼前的铂金色长发甩到身后,才转过身洗完刚刚用过的刀具,然后解释了起来,“血族是不会过圣诞节和复活节这种节日的啊,我们毕竟是属于黑暗的物种,怎么会去过那些所谓“光明”的节日?所以维恰不用觉得影响了我们过节。”
他说完突然想起来什么事,将眼神从正在擦拭的手指上收了回来,看向维克托,“倒是维恰,我都快要忘记维恰有一半人类的血统了。那么明天你要不要过生日?”
之后他又补充了一句,“是作为人类的生日。”
“这样算起来,你马上就要29岁了吧?”莫洛斯从烤箱后面伸出头来问。
维克托没有防备地被问到这个问题,愣住了神。
他的脑中电光火石一样地闪过了许多画面。那同样是一个12月24日,那是在去年的巴塞罗那。
那个时候,一切还都很美好,在热闹的兰布拉大街上,他们并着肩,在人海和灯海之中穿行。也就是那一天,他收到了勇利送给他的这一枚戒指。只是金色的素戒,却是他最为珍爱的。自从收到了戒指以后,他甚至再也没有戴过手套。
但是现在,勇利摘下了戒指,那枚他靠着分期付款才买下来的戒指,就这样不要了。
“不用了,我从前也没怎么过生日呢!”维克托故作轻松地回答他们。
同时这句话像是猛然砸进了维克托的心里。是啊,他以前确实是没有过生日的习惯地啊,生日对于他来讲,也只是在年龄那一栏的数字加上一而已。
可是为什么只是在勇利的陪伴之下过了一次生日,就开始期盼着习惯着这种温暖呢?维克托想着默默地在沙发上坐下。
他想用自己和使魔的契约和马卡钦联系,但想来想去,还是没有在心里呼唤马卡钦的名字。他是在害怕,怕自己从马卡钦那听到什么更加打击自己的消息。
而维克托不知道,相隔了半个城市的某个地方,勇利并不像他想象的那样。黑发的青年在当初维克托连夜离开之后,就也提前回了圣彼得堡。时间只比维克托晚了半天。
尤里他们还要在温哥华放松几天,可勇利他一点心情都没有。他回到圣彼得堡,再将自己的那枚银牌放进柜子里时,他刻意地空出了一个位置。不经意的时候,勇利看到了旁边的那一对手环。这是他独自去中国比赛的时候带回来的。
直到现在,他还记得维克托那时愉快地咧开的心形嘴。
勇利神使鬼差地将那两只手环取了出来,摸一摸,那里面还刻着自己和维克托的名字,可是他却不知道维克托现在在什么地方。
Banquet上,维克托是看见了自己取下戒指的右手的,但勇利不知道他的面不改色是什么意思。难道维克托就真的不在乎了吗?勇利这样想着,靠着玻璃的陈列柜慢慢蹲下,眼泪就像是不受控制一样地流了出来。勇利的哭不同于维克托安静地流泪,他一声声低低地抽泣,像是受伤的小兽,独自舔舐着心里的伤口。
对于维克托是不是还爱着自己这件事,他是真的没有信心了。
但是,马卡钦正拉着飘在勇利身边、跟着他去了一趟温哥华回来的小维交流,并没有看到勇利的哭泣。等黑发的青年从那间房间出来的时候,他已经擦干了刚才溢满脸颊的泪水。
第二天勇利就提前一天去了冰场。
平安夜的时候,勇利给爸爸妈妈打了电话。圣诞节在日本是除了春节以外最重要的节日了,他打电话的时候,利也正给络绎而来的客人们分装着炸j-i和圣诞蛋糕。挂了电话以后,勇利打开电脑,登入了维克托的粉丝论坛,然后一分一秒地等待着。
一直等待,直到这一天的最后一秒钟,勇利盯着手边的钟,在维克托的资料栏里年龄那一栏从28准时变成了29之后,他在心里默默地念了一句,“维克托……维恰,生日快乐啊!”
他勉强忍住心里泛上来的酸楚和苦涩,爬上床,紧紧地卷住被子。在俄罗斯这一天是没有节日的,以前维克托曾经给他解释过,可是,在日本人的心目中,这一天是平安夜,是要和恋人一起度过的,圣诞节才和家人一起过。今年,这两点都无法实现了吧?
勇利在床上抱着脑袋,窗外,是圣彼得堡午夜的寒冷与深冬的月光。
就这样维克托和勇利各自难过着犹豫着,又无法让自己停下来不去想对方。日子也就一天一天地那么过去了。
很快,全日赛就要开始,与此同时的全俄赛也迫在眉睫。
勇利依旧坚持着每天高强度的训练,而维克托这边却遇到了一个最为棘手的问题。
那是全俄赛开幕的前夕了,两天以后比赛就要开始。
“还是一点都受不了吗,维恰?”安德烈叫住正要出门,去冰场训练的维克托。
银发的男人停下脚步,然后回身无奈地给出了肯定的答复。他牵起嘴角,心里有些难过。这样的自己,看起来……真是没用呢!维克托摊开手,将目光落在自己修长苍白的手指上。
可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现在只要喝进去任何一点血液,下一刻就会条件反s_h_è 一样地吐出来。就算是他想要进食,身体都会下意识做出反应。那种曾经出现过的情绪太过深刻,被身体记忆下来,就算心里的想法已经改变,却还是会生理x_ing的拒绝。
得到维克托的回答以后,安德烈似乎想到了什么重要的问题。他的表情既严肃又凝重,同时又有几分犹豫。
“那么,要比赛的话,你还是需要始祖之血的吧?”年轻的管家问了这个问题,“那么维恰,你无法喝一点点血液进去,始祖之血又要怎么办呢?”不得不说,安德烈问到了最为要命的一点。
这也正是最关键的一个问题。
始祖的血液之所以能够将嗜血的欲望压制在可以控制住的范围里,是因为在喝过始祖的血之后,那些带着不可知的力量的血液由心肺进入血管。由此,制造出进食的假象,欺骗身体的感知,从而使得本身的理智始终占据上风。因此安德烈才这样重视这个问题。
“维恰,今天早些回来吧,我们也好想想到底该怎么办。”才给自己那把被称作索菲亚的斯式琴做完每日保养,并且上过一次松香的霍森菲尔提着一把琴弓从楼上从容地走下来。
维克托答应以后就出门去了。
这天,维克托第一次在凌晨三点钟以前回到了城郊之外的城堡。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在他完全无法接受血液的情况下,如何将始祖之血进入身体,这就成为了一个亟待解决的难题。
只仅仅依靠拍着脑袋想效率实在是太低,维克托将霍森菲尔他们请进了自己的书房。
也许,古老的典籍里会有他们需要的答案吧!
在典籍中查找解决方法的时候,霍森菲尔突然在《诺德之书》中看到一句话——“吸食的血液流入自身血脉,平复着黑暗下流淌的欲望。”
“维恰!”霍森菲尔突然恍然大悟,他好像知道了什么。
维克托放下手中的书,投过来一个疑惑的眼神。
见维克托和其他两人都不太明白,解释起自己的想法,“我们进食之后,血液渗透进血管之中,是这样吧?”
“那么直接将始祖之血注入维恰的身体也是可以的。”男人的铂金色长发随着他的走动微微摇晃,“只要有一个针管,就可以像人类注s_h_è 疫苗一样直接推入血管了。”霍森菲尔的语气非常笃定。
听完这个想法,倒是莫洛斯提出了疑问,“霍森,这样倒是很有道理,可是……维克托和我们一样,皮肤那么坚固,针管、针管估计连表皮都无法刺穿吧?”他说完看了维克托一眼。
最后,还是维克托提出了一个补充方案。
他拧着眉仔细考虑了片刻,然后举起一根手指,“我知道怎么做了!”似乎找到了解决途径的维克托难得地露出了开心的表情,“我自己用尖牙在手腕上咬开一个伤口,就可以直接将始祖的血液注s_h_è 进去了!”
看到那个挂着心形嘴的笑容,安德烈有些感叹,维克托其实就是一个非常容易满足的人,他说着难过和伤心,但是每一点勇利希望的他都在努力做到。
安德烈的猜想是没有错的,维克托确实不自觉地做着所有的事。
勇利说希望“维克托就是维克托”,那么他就一直保留着那些可爱的小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