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地一下,扁鹊抽回了手。冰冷泛着寒光的玻璃片落在了地上,扁鹊的手刚刚触碰到了属于他的温暖,就像一潭温泉流水,紧紧地、轻轻地把他的僵硬冰冷的心护在柔软的手心里温暖,和那个人渣假意露出的慈爱不同,庄周的温柔是与天地共生的天然感,让人起不了厌恶。
“嗯。”
扁鹊退后了几步,鼻子里发出一个音,却是僵硬而冷漠的一声嗯,应了庄周的话。庄周摸了摸躁动不安的鲲,垂下眼帘,娓娓叙述道:“你的医术和毒,会成为这世间最强的,世上没有其他任何一个医者可以与你比拟;但在你一次一次的实验中,你毁灭了自己……啊,我似乎说多了,梦中的场景,就只有这些了,我只能看到和我有机缘的人的未来,梦中的一切都会无中生有,我想改变你,医者。”
“那些魔道,”庄周张开手掌,幻变出一副场景,红色的幻光像是火焰一样熊熊燃烧,青绿色的幻光变为了一个个痛苦着捂着身体哀嚎的人,场景血腥无不让人动容,“如果处理不当,会让整个王者大陆变为地狱,你,是一位济世救人的医者,哪怕之前遭受了再多的苦痛,那也一定会过去的,放下你的心结,把那些魔道交给我。”
庄周的话像是一盆滚烫的热泉浇入扁鹊冰冷的心。
扁鹊反唇相讥,声调猛地拔高:
“你又明白些什么!生活在所有人朝拜中的贤者?满嘴漂亮谎言的骗子,妄想从我手中拿走我用命换来的上古魔道?稷下真是打着一个好算盘。”
“衣食无忧,成日都可以懒散悠闲地沉浸在白日梦里,预言我的未来?你做不到,尊贵的贤者!”
“我不需要任何人的怜悯和同情!别自作多情。”
“改变?哦,你改变不了我,我永远不会变的。这世界上的一切,都应该是我的药材,我的实验品!”
庄周看着这个人称怪医的天才神医,他为什么会有这么极端的思想?
究竟是为什么?庄周很想知道事情的起因。
“该醒醒了,”庄周像是劝解扁鹊,又像是在对自己说话,“有时候,我也分不清,这个这个世界是我的梦,抑或我梦见了这个世界;但你的未来,我可以肯定——”
“我看见了,它会成真,所以,我要来转逆你的未来。”
扁鹊呵呵冷笑:“妄想上古魔道,不可能。”
“你不交出也可以,但是我必须留在你身边!”庄周的语气虽然是温柔的,不容拒绝的威严让扁鹊噤了声,“直到我真正让你清明的时候。”
扁鹊敌不过庄周,也无法拒绝他要留下的要求。
帮助?改变?陪同?不,他不需要!庄周,就是一个碍事的。
怎么也无法承认,不想让庄周留下,是因为他害怕徐福的杀手和秦国的追兵,连着这个无辜的贤者一并杀死。
“滚。”扁鹊低沉着嗓子,下达了逐客令。
可是,光看庄周驾着鲲悠闲懒散晃出去的模样,就知道这俩傻货一定不会离开。
内心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点窃喜。
鲲一出这个y-in冷的地下室,就开始带着庄周浑身抖了起来。
一般发泄自己的怨气一边在怒喷怪医。
庄周换上了自身的衣服后,拿出一张飘飘而落的纸条。
[扁鹊]
“原来,你的名字,叫做扁鹊。”
“鹊,一种代表幸福和吉祥的鸟,看来他的父母是希望他一生幸福的。”
“他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庄周此生,第一次失眠。
……
(以下是有点类似小剧场的萌日常)
扁鹊默许庄周留下了,双方各退一步,庄周可以跟着扁鹊提出中肯的意见,但不能在扁鹊没有同意的情况下取走上古魔道。
扁鹊必须让庄周跟随,不能赶走他。
怎么看,都是扁鹊更赚一些。
翌日,扁鹊出门上山采药,帮忙收集者:庄周。
扁鹊看着拿着几颗稀有的灵Cao药材在自己面前邀功的庄周:这人有点用。
中午,有一个病人请扁鹊开方治疗,开方者:庄周。
看着那病人对庄周千恩万谢,扁鹊心里很不爽,他想起了自己的曾经,这种济世救人不收回抱的行为是多么愚蠢;发生在庄周身上,却愚蠢得有些可爱(?)
下午,扁鹊正要给自己开一剂能维持多日营养能量的补药。
庄周拿来一盆荡着几片疑似没煮熟的菜叶的稀粥前来分食;那条鱼看到他也要一起来,很贱地朝他喷出一道水柱以表厌恶,呵呵。
晚上,庄周一直呆在他身边监视他做药剂的实验。
最后庄周和那条鱼支撑不住困倦双双睡了。
那鱼每天见到扁鹊时都要朝他“喷口水”,扁鹊在第三天就烦了,他去镇上买了一条鱼回来,亲自毒死做成鱼汤(下的配料只有水的鱼汤),摆在了餐桌上。
内脏没弄出来怎么办?
没事,都被毒剂腐蚀掉了。
鱼鳞没刮怎么办?
没事,毒剂的后劲把鱼鳞弄脱了。
汤里有毒怎么办?
没事,反正这毒对他两人一鲲都是纯良无害型的化学物质,照旧吃。
不知道鲲和庄周都不吃鱼的扁鹊差点被糊了一脸鱼汤。
鲲用力一转身一摆尾一掀桌于是鱼汤差点全撒扁鹊脸上了。
扁鹊完全是一脸蒙蔽。
不过,扁鹊总算知道——那鱼不是鱼,而是鲲。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呢前期能派糖我就尽量派!
有什么中肯的意见小天使们尽情提出哦~
某天给你唱歌,啦啦啦啦~
☆、第 6 章
二人的关系进入了暂缓期,似乎有着向更好的方向发展。
某日,小镇上。
“我的儿啊,你竟然白发人送黑发人呐——我的儿死的冤枉,他是被毒死的!毒死的!”
一阵悲戚的哭喊,纷纷扬扬洒落的白色铜钱纸,一户人家正在出殡。
年老的妇人弯驼着背,眼角的皱纹证明了她年事已高,哭得红肿的双眼遍布血丝,沙哑的嗓子还在念着自己儿子的冤情。
震天响的喇嘛声中,她的声音也依旧是传到了小镇上每个人的耳中:他的儿子是被毒死的,而且死的离奇,浑身上下的皮肤都落了,只看得见里面发黑的筋r_ou_和凝固了的脓血,脱落下的皮肤是青黑色的,上面还布满了密集的黑色尸斑……死状凄惨,无不令人动容。
庄周自然也知道了这件事。那户人家没有仇家,为人老实善良,儿子也是个淳朴种地的庄稼汉,昨日半夜,那户人家突然发现儿子浑身的皮都脱落下来,只留一身发黑的筋r_ou_和骨头,死在了院里!家中的大姐本就是疾病缠身,儿子的死更是雪上加霜!
整个小镇上,会用毒的只有扁鹊!
如果这一切都是扁鹊做的……从围观劝慰的人群中匆忙退出,回到了医馆。
庄周看到了一点点的血迹在扁鹊的房门口洒落着,血迹发黑,明显是中毒后留下的血!庄周脸色一变,从他那精致的容貌上传出明显的忧虑和焦急。
庄周让鲲立即撞开了房门,冲了进去,他很少这么激动过——凡事都是先斟酌再进行,唯独是对扁鹊,庄周发现他失去了一向的沉稳;就如那日为扁鹊说出他的未来一般。
房内,扁鹊坐在椅子上,正前方的桌子上,铺着一块发青的人皮!上面布满了密集的尸斑,和那位老妇的描述一模一样。
庄周的目光停留在那堆人皮上,一切都不用再解释了。庄周自然没有忘记他那天立下的话:如果这人品行不正,上古魔道被他肆意拿去害人,那就用强制把上古魔道毁掉。
扁鹊抬起眼,冷漠地看着撞破他门的庄周,眼底的y-in霾像是黑色的浓雾一样。
庄周开口道:“鹊,你知道我为何而来吗”
“是为了不让你做出这些伤天害理的事情,你为什么就不愿意清醒呢。”
扁鹊的喉间发出一阵咕哝,他只答道:“那人偷了我的药。”
是的,那个老实的汉子半夜前来偷了他的药——为了他那疾病缠身的大姐。扁鹊不屑于隐藏自己研制毒剂的事情,更不会隐瞒他拿尸体做实验的事情,这些在道上都已经人尽皆知。只有这个荒僻小镇上的人,才会不知道他的行事习惯。
也正是因为这些人不知道,他才逃亡到此处隐居。
庄周嘴角的笑意变得有些苦:“你让我怎么相信你,你的同行为你供上尸体求医术救人,你拿尸体做实验本就是有罪的,可是你又告诉了那些同行救人的医术,他们代替你去拯救病人,一命抵一命,这事上我不做多言。我一直不出手抢夺上古魔道,就是为了给你一个醒悟的机会,可这次你不但没有醒悟,甚至还对这镇上无辜的百姓下杀手。”
“我不能让上古魔道落入歹人之手。”
扁鹊冰冷无情的眼中刹那间燃起了熊熊的火焰。秦王在手术实验中的死,明明不是他的错!可是那个人渣徐福竟然为了保下自己的名利,撕下那层慈爱的面具把罪名全部抛给他,从此,他不得不颠簸流离地进行逃亡——原本扬名天下的神医转瞬间变成谋逆的罪人!
在无数次被追杀的夜晚中,扁鹊变成了一个冷漠无情的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