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勇利所做的、拼命告诉自己要冷静的境遇,在俄罗斯大赛中,降临到了尤里头上。
他把目光投向k&c区,别的东西想听都听不进去,偏偏就听见了维克托“又更新了!”“好木奉!”的叫声。这次的短节目。勇利的分数是109.97,他又得了历史中的最高分。
勇利倒是安安静静地笑着最在旁边,而维克托则像是比自己得了金牌还要高兴似的,冲着架在自己面前的摄像机,又开始招牌式挥手。
然而更没有想到的事情还在后头,自己爱着的这个人,又给了自己一个这么样的惊喜,维克托实在是太过激动,一种情绪满满地涌向胸口,无法抑制。
他的确是很高兴的,高兴到无法自已。
就在众目睽睽之下,维克托就这样离开了自己的座位。当勇利看到维克托朝着自己单膝跪下之后,就有了一种不得了的感觉,整个人都感觉被定在了椅子上。
维克托托起勇利的右脚,像一个来自中世纪的绅士那样,在他的冰鞋上落下一吻。这个吻非常轻,但勇利因为在所有观众的面前,被维克托轻吻冰鞋的缘故,从脚趾尖都能够感到一种烫热的意味。
从他的视角看,维克托一身西装单膝跪在自己的面前,动作温柔的不像话。用比喻的方式来说,就像是优雅的贵族,那种来自骨子里的温润柔和,让维克托看起来不像是平时那个孩子气的他。真是神奇啊,平时那个他,和现在这个让人心里狂跳的他竟然是同一个人,这是多么美好的感觉呢?
维克托的这个吻持续了好几秒钟。久到勇利终于给出了一贯的害羞反应,他才移开了自己的唇。他的确是安心了,在他的意识里,从来没有哪一次想得到,勇利会在赛前,那样给与自己安慰,明明就是自己错了,他却还是为自己考虑。
诸冈主播吃惊得连话语都打了磕绊,“喔!我的天啊!”他尽可能迅速地搜集起脑子里的词汇,不管维克托是什么意思,在俄罗斯这里就要给解释的毫无问题,“尼基福罗夫太高兴了。他亲吻了胜生勇利的冰鞋!”看!这样一说,这个动作就完全没有问题了。
脸皮太薄的勇利非常敏锐地发现了来自冰场上的、尤里那边的视线。于是做出了在他害羞的时候经常做的一个举动——转移话题。
“尤里奥,加油!”勇利提高声音喊。
还在地上半跪着的维克托也意会了勇利为什么突然转移话题,笑眯眯闪出来喊加油。
这么一弄,尤里倒是不紧张了,就是不知道为什么,特别想烧死这两个人。未成年的尤里还不知道,这就是迎面被虐狗的感觉。
他才不要这两个混蛋给自己加油啊!
十分不爽的尤里奥,一扭头就转身冲进了冰场中央。留下场外看起来更加不爽的雅科夫教练一脸狰狞。
但这样从紧张的情绪里出来,尤里也无法更快地转入AGAPA的情绪中去。心里分神的他在第一个阿克塞尔三周跳时摔了一下,而这个动作尤里从去年开始都没有出现过错误。
尤里还清楚地记得,那次[温泉On ICE]的时候,维克托看向勇利时的,那种目不转睛的神情和完全被吸引了的感觉、那种专注而认可的意味。虽然说尤里并不崇拜维克托,可是,就这样被他这个“冰上的皇帝”否定,也是一件屈辱的事情吧!
尤里努力地调整状态,对自己分析过后,他很快就清醒地完成了后面的一组4+3,最后的后外点冰四周跳也没有再出现失误,这就是尤里的天分。不过,15岁就是15岁,尤里的体力并不能很游刃有余地支持到最后,在做蹲踞式旋转的时候,他就已经可以感受到非常辛苦了。节目完成以后,尤里一直在喘着气。
不知道从哪里飞来的一副猫耳发卡,就趁着他亮相示意,和观众们打招呼的时候,从某一个角落落向了尤里,还顺着他滑滑的头发,正好带了上去。尤里的表情简直是满脸黑线,更有甚者还在叫着“好可爱”之类的内容。
不过话是这么说,他也没有把冰迷们扔过来的猫耳朵摘下来就是了,实在是一个好孩子!
他发现,下场以后,说着什么“女士优先”,手动作死的JJ,才是让自己最不爽的人!他发誓自己脑子里想的,全是怎么把这个讨人嫌的加拿大人给打出去。
一副“我是大爷”的气势,尤里窝在等分区的椅子上,听到98.09分和排在第二名的时候,表情瞬间就换了一个画风。
正在陪着自己带来的薄皮小猪接受采访的维克托在听到这个分数的时候立刻想到,勇利的第一名算是保住了。他满脸笑意地勾起了嘴角,在勇利身后错开一步。不过勇利这位正主,似乎还是有点茫然的。
现在正在场上的是JJ了,听见诸冈主播在解说中讲,JJ在短节目后半设置的勾手四周跳,是维克托都没有完成过的,勇利有些不满意地皱起了眉头。在他看来,不管怎样维克托才是最厉害的呢!不管是从迷弟,还是作为一个爱慕者的角度来说,都是这样。
各有所长这句话虽然是没错的,维克托也并不是掌握了所有的四周跳,但勇利想,维克托这样一个如此渴望新鲜感的人,一定会是最先掌握所有四周跳的吧?甚至是至今还没有人构建出来的阿克塞尔四周跳,是不是也可以盼望一下呢?
这只是勇利因时而生的脑内剧场而已,但是,勇利应该不知道,在神秘的中华——这个东方国度,有一个流传了很多年的成语,叫做一语成谶。
有些事情想一想只是想一想,而另外一些事情不经意间从脑海中划过,却会变成现实。如果勇利此时此刻可以知道,在不到三年后的未来,维克托用那样的方式做到了自己想的这一切,是不是他就会祈求神明,将他刚才想到的这件事的历史记录,彻底的删除掉呢?
勇利才想到什么,一回头就看见了JJ亲吻冰面这种事……果然还是只有他才做得出来啊!这个时候,勇利的想法是这样的。
刚比赛完,勇利在他心情非常好的时候,突然接到了姐姐真利打来的电话。他没听几句,就变了脸色。
“马卡钦因为偷吃了馒头,哽住了喉咙,”在电话那头,真利姐语气非常急切。她说马卡钦现在已经被送去了医院,但马卡钦的状况十分危险,说不定会挺不过去的。
其实,真利姐说的不错,虽然马卡钦从意识上绝对不是一只狗,但现在接受那位大人的命令跟在维克托身边的时候,则确确实实用的一只狗狗的身体,除了不会像一般的狗狗一样只能活几年,其他的一切,包括身体构造,都与一般的狗没有区别。这样一来,他没有忍住人类食物的诱惑,一不小心吃得太多了些,就发生了意外的危险。
被送进医院的时候,马卡钦完全是有意识的,对于因为开心地获得了那个只有他能够看得见的没有完全化成人形,还保留着两只软趴趴贵宾耳的灵魂——马卡钦意识到那是灵魂的人形——同意,吃掉勇利供在牌位前的祭品温泉馒头,而贪吃到被送进医院,还关系到这个身体的生死问题,等以后回到族里还不被笑死?他算是知道厉害了,然而连哭都哭不出来。
勇利听着电话,另一只耳朵里传来JJ超过了自己的分数,可是这些他都来不及管了。面对真利姐的道歉和手足无措,勇利也慌了神。他在一个恍惚间,就想起了曾经自己的那只小贵宾。直到如今,名叫小维的那只狗狗还留在记忆里,它在地板上撒欢的样子、它在自己怀里呜汪呜汪叫着的样子、它叼着自己分出去的一小块猪排的样子,都好像还是那么熟悉。可是自己在外面待了五年,也忽视了小维五年。
直到今年再回家的时候,小维却早已不在了。那些鲜活的记忆,一旦化为了香案前冷冰冰的遗照,就在没有的回转和后悔的余地。仔细的想一想,在小维快要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是不是会埋怨自己这个不称职的主人呢?
他常常觉得小维就在自己身边,但想来想去,还是把这个事实归为了幻觉。
勇利绝不想让维克托也后悔,不想让这个人也尝到这种伤心的滋味,他放下电话立刻扭头直愣愣地,看向维克托。
“维克托,你立刻就回日本去!”勇利没有控制好自己的声音大小,“明天自由滑我会自己一个人去战斗!”
维克托还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就被勇利这么独立的一面吓了一大跳。他怔然地瞪大了苍蓝色的眼睛,询问地对准勇利。
勇利不知道要怎样说出这件事,可事情的状况很紧急,却是容不得他迟疑的。“维……维克托,是家里面打来的电话,真利姐说……”勇利说着说着,声音就变小了。
“真利说什么了?”维克托从勇利变了颜色的时候就开始思索。一定是家里出了事,否则勇利是不会脸色变得这么差的。可是,又是什么事呢?这个时间、这么紧张、又找的是勇利……“告诉我好么?勇利!”他希望不要是自己想的那样。
退无可退的勇利握紧了拳头,“维克托,回日本去,马卡钦出了事,它被噎住了,需要手术!”然后他接着一口气说,“快回去,去陪马卡钦,我这边没有事的!”
听到了这样的答案果然如同自己的预感,维克托第一次脸上渗出了冷汗。马卡钦和自己待在一起十几年了,像是一个老朋友,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事,维克托一时失去了主张。
也是,一边是自己爱着的、正面临着一场重要比赛的勇利,一边是陪伴自己那些漫长岁月的马卡钦,犹豫这种情绪纠缠在他的脑海里,无法自拔。
勇利还在劝维克托回去,而维克托的脸色已经不大对了,他对于离开勇利自己先回日本,是万万不能接受的,把勇利一个人扔在俄罗斯,这怎么可以?可是,他又放不下在医院里面临生命危险的马卡钦,这样两难的局面,维克托无法同意勇利的决定。
勇利想告诉他,如果不回去的话,也许会后悔一辈子也说不定。这句话被维克托在他还没有说完的时候,拦住了话头。勇利想说的事情,维克托心知肚明,可是,如果他离开了俄罗斯,第二天的自由滑,谁来看顾勇利呢?如果因为这个,而让勇利失去了进军决赛的机会,那维克托是不会原谅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