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有鬼,我害怕(修真,宠文) 作者:噩霸【完结】(11)
林怀君扶着他,一手紧握了他的手:“老先生不必言谢,身为修真者降妖除魔本就是我等的职责。”
老翁用洗得褪色的袖子抹抹眼泪:“那这位谢小兄弟,你怎么又回来了?”
谢林不知此时想到什么,笑容有些黯淡:“我本来是要走的,可想起还有一些事没有完成,就又回来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他不打算细说,老翁也不会细问。
只是见他和林怀君三人在一起……挺奇怪的。
林怀君知道老翁在想什么,微微朝谢林那边移了一小步,道:“先前我们错怪他了,他不是什么鬼祟,昨夜能顺利赶走鬼祟还要多亏了他。”
村民们都吃了一惊,谢林四下环顾一周:“哪里。功劳是道长的,我不过是仗着他在,所以胆子大了些。”
饶是他这样说,村民和老翁还是向他深深鞠了一躬。
谢林不再言语,接受了他们的谢意。
之后再次简单安慰片刻,林怀君四人就先与百姓们道别,回暂住的小屋商议对策。
“谢兄你是苗疆人,可知此次百家突然来到这里是因为什么?”回到小屋,四人围着桌子团团坐。
谢林面上掠过一抹不屑,虽然只是眨眼一瞬,林怀君看得还是很清楚:“谁知道他们是不是吃饱了没事做。”
三人面色都有些怪异,可一想,苗疆和中原间的矛盾从古至今确实不少,就又将心放回去,对他的这句话见怪不怪。
但即便放回去,他说了这句毫不客气的话,倒叫何家小哥俩蛮尴尬。
因为他们不止是正道之人,还是中原人。
林怀君依旧淡然,他眨了眨眼:“你既是苗疆人,又为何会说中原话?”还说的,如此流利。
谢林道:“实不相瞒我有几个中原来的好朋友,加之昔年我很喜欢中原的人文风景,因而喜欢了,便愿意放手去学。”
林怀君眉宇一动:“昔年?”
谢林淡淡应了一声:“昔年喜欢,现在,不喜欢了。”
昔年喜欢,现在不喜欢……
何晓生在中原,长在中原,对中原的风景文化一直有相当的信心,觉得中原之地是最美最好的。
其实事实确实如此,可当他询问谢林为何不喜欢时,谢林的答复却叫他无话可说:“中原景色虽美,可人的心肠就能算歹毒了。”
这话…的确不假……
虽很不想承认,但真相就是如此。
何喻何晓生在仙门大户,论谁人见了,都不得不礼让三分。
饶是他们这样的,都还见过无数的心机,就更莫提别人。
悠悠叹了口气,何喻不想再谈这个话题:“各家现在虽在苗疆,可不知他们到这里是做什么的。如果是针对谢黎昕,只怕我们去了,也无法将人请来。”
谢黎昕是大恶人,若能除了他,得到的名誉和赞颂可比菩提村的这只鬼祟要多千万倍。
林怀君道:“既然没有把握,那去苗疆请人一事,就行不通。”
如今即使算上谢林,他们这里可用的也只有四人。假若让一人去苗疆找人,找不找得到是一回事,去的时间又是另一回事。
两个问题结合一算,真的是不能冒险。
他们那么纠结,谢林也不出声打扰,静静听着他们讨论。
何晓和他一样,听了许久终于挠了挠头,在凳子上换了一个姿势道:“那个鬼祟很厉害吗?”
林怀君颔首:“非常厉害,怨气很大。”
何晓摸摸下巴,从随身的法宝袋中掏出一张灵力充沛的黄符。
符纸一出,谢林略微坐正身子眼睛眯了眯,何喻则讶然道:“镇邪符?”
何晓面色凝重了些,握着那张金光微闪的符纸道:“几年前爷爷侥幸练出几张,我就向他要了一张,当初本来只是好奇随口一要,后来一直在家中也从没用过。这次出来时,我收东西看见它,想着万一碰到什么对付不了的,就一起带来了。先前都忘了还有这个东西,若是我早点想起来,咱们也用不着费那么多的功夫。”
说着他还长长叹了一声,颇为老气横秋的道:“我还真是想什么来什么。”一面看向谢林和林怀君:“谢兄,我下面是不是该想你其实不是谢林,谢林这个名字只是你随口编的,你其实真正的身份说出来是能吓我一跳的?前辈,我是不是能说,你和谢兄后面会互相倾慕?当然,这两句话是我糊口乱说乱想的,但如果我乱说的都能成真,那我下半辈子就专注赌场了。毕竟随便想的都能成真,我肯定逢赌必赢啊。”
众人皆是忍俊不禁,谢林弯弯眼,林怀君面无表情,身子坐的极正,口吻淡淡漠漠:“不要拿我开玩笑。”
何晓也觉得自己方才说的这两点是开玩笑,坐在板凳上左右乱转一通,边转边和三人说:“对吧对吧?我就说嘛,要是这种玩笑都能成真,我不去赌坊简直屈才。”
何喻抬首:“如果你乱想的这两个猜测都成真了,我下半辈子才是真的不愁了。”
何筱莫名回头,见他白衣蹁跹,虽是一身粗布麻衣,却掩不住他与生俱来的风采:“我逢赌必赢,想什么来什么,你不愁什么?”
何喻一脸正经,修长白皙的手往胸前一晃,一把淡金色的折扇凭空出现,“唰”的一声展开,虽仍旧是一身粗布麻衣,却是无比风流。
谢林来了兴致,半靠着桌缘专心看戏。
重头戏没让谢林等太久,何喻摇着手里淡金色的小扇子,浅笑道:“你逢赌必赢好啊,今后我没钱了,揪着你往某个赌坊随便一塞,就有钱了。”
何筱惊呆了。
他愣了一会,突然从板凳上蹦起来,拿了桌上昨日从别家顺过来的一个洋芋,用这个还未剥皮的洋芋指着他的脑袋,厉声质问:“我究竟是不是你弟弟!”
何喻摇着小扇子:“是不是你回家问娘一声不就清楚了?”
何筱哼哼一声,收回指着他的洋芋,剥剥皮咬了一口:“就算你要把我塞到赌坊赚钱,可要是赢得太多,会被各大赌坊拒之门外的。”
何喻道:“不怕,我帮你化妆。”
何筱被洋芋噎了一下:“就你?那化出来的是人吗?”
何喻道:“是不是人不重要,重要的是认不出来不就好了?”
何筱歪了头一阵,赞同的点点头:“这倒也是。”
此事讨论完毕,林怀君终于得以插话:“我听说镇邪符若是在哪个地方贴上,方圆几十里的妖魔鬼怪通通接近不了。”
何筱道:“的确如此。此符能抵御大大小小的妖魔鬼怪,虽然很厉害,却是一次性的消耗品。另外也并不是所有的妖魔鬼怪都能防住。”
修真界中能抵御邪祟的符纸不少,其中最为出名的就是镇邪符。无奈此符难以炼制,且炼制过程中消耗的名贵物资不少,又是一次性用品。故此算得上是可遇而不可求,在修真界中通常都是有市无价。
何家老家主无意侥幸炼制出几张,何筱随口向他一要便要来一张,可见何家对这对兄弟的宠爱程度。
林怀君对此符的认知度不高,在他的意识中,此符能抵御所有邪祟,但现在突听何筱说,镇邪符并不是所有的妖魔鬼怪都能防住,一时间愣了愣。
不待他提问,谢林便开口道:“镇邪镇邪,此符的作用也只有这个。”
何家兄弟都没出声,林怀君没听懂:“什么意思?”
谢林道:“我的意思是此符作用单一,除了镇邪之外其余一样不行。”
林怀君道:“这与它不能防住所有邪祟有何关系?”
何喻开口,看了谢林一眼:“关系可大了。正如谢兄所言,此符除了镇邪其余一样不行。要是平日的妖魔鬼怪,它自然能防,哪怕这些东西再如何强大,也是不怕的。可现今的天底下,有一个妖异古怪的法宝,此法宝名为何欢铃,乃是苗疆驱尸一脉至强的宝贝。”
林怀君道:“你说的是极地宫教主,谢黎昕的本命法宝?”
接话的是谢林:“正是这枚小铃铛,你别看它小小一枚,可只要它响上一声,或者邪祟退去,或者,万邪聚首,百鬼夜行。”他的声音幽幽悄静,说到后面八字时,尽管屋外烈阳升起,可屋内空气却是猛地急速下降!
林怀君放在膝上的手蓦然一抖,心中骤然一悬,忍不住去看他腰间的小铃铛。
小铃铛精致小巧,悬在他的腰间悠哉哉的晃荡着,可明明晃着却听不见一丝一毫的声音。
谢林察觉到他的目光,眼角朱砂艳得好似血点一般。
清清一笑,他的笑媚得竟有几分邪气:“何欢成日不响一声,一响所有的邪祟都会受到影响。所以若是受它影响的邪祟,是丝毫不受镇邪符的影响,因为何欢本身就比镇邪符强大许多。”
林怀君依旧盯着他腰间的小铃铛,意味深长看了许久,才一言不发的收回目光。
谢林一直看着他的神态,见他这样笑道:“莫非道长现在不怀疑我是邪祟,改怀疑我是谢黎昕了?”
林怀君面无表情,很坦然道:“没有。”
谢林往他那坐了坐:“哦?为什么?”
林怀君诚实道:“谢黎昕是极地宫的教主,走到哪不是前呼后拥众星捧月。加之此人昔年篡夺了苗疆四脉的主位,想必出行的仗势会更加声势浩大。其次,各家各派都在苗疆,他又哪里还有闲情逸致到处闲逛。”
谢林身子靠过去:“说的很有理,但道长怎知他出行不会一个人,又怎知那些正道,他究竟有没有放在眼里?”
林怀君没来得急反驳他,何筱却是听不下去了:“谢兄你做人实在不厚道啊。”
谢林眼波一转,颇像只魅惑妖娆的狐妖:“哪里不厚道?”
何筱再不敢看他,只差夺了何喻手中的扇子挡在眼前:“你说你,怎么老把谢黎昕的身份往自己身上引?好似生怕我们不怀疑你似的,真是……好吧,假如你真的是谢黎昕,注意我说的是假如!你堂堂极地宫教主,靠近我们这些小辈做什么?吃闲饭吗?”
他说的太过于激动,真的一手抢了何喻的扇子,“啪”的一下合起来,狠狠敲着桌子道:“我们要钱没钱,要命三条,和你老人家比起来那叫一个一穷二白,所以你想想,好好想想,仔细想想!跟着我们做什么?难不成还劫色吗!”
叫到这里,他愈发激动。原地蹦到床头捧了一面镜子,仔细照照自己,又拿着镜子将在场的几人全全照了一通,最后一脚踩在凳子上认真道:“照了一圈,我发现我们没有色。”
也就是说,要钱要色要修为一样没有,要命倒是活生生的三条。
何喻抬着镜子照照自己,边照边道:“我们三个好像唯一值钱的就是命,唯一能让谢教主图谋的好像也只有这个。但,我不记得我家有开罪过他,就比如这次,很多家都来苗疆了,我家却没一个来的。”
林怀君在他说完,也眨着眼道:“我觉得我也没有开罪他。”
何筱踩着凳子想了想,接着对谢林道:“还有啊,假如你是谢教主,是来找我们寻仇的,干嘛不早点动手,还给我们做吃的?”
谢林被他们说的一愣一愣,坐在一旁仿佛是在怀疑人生。林怀君却偏偏不给他怀疑的机会,很担忧的拉着他的双手道:“谢公子,虽然我不相信谢黎昕有断袖之癖,但我觉得如果他跟着我们,多半是冲你来的,你要小心。”
谢林双手都被他牵着,感觉自己一个头两个大:“为什么?”
何喻由衷道:“谢兄啊,我们中间就你最好看,咱们修为不高,法宝也不是很让人眼红,唯一拿得出手的,也只有你了。你人好看,饭做得也好吃,不像我们,要是真的有谁被谢黎昕看上,绑到极地宫去只怕下一次厨就要被轰出来。”
何筱诚恳的看着林怀君和他拉着的手:“听他们俩一说,我突然觉得你应该低调点。不能每日把谢黎昕的身份往自己身上引,万一哪天真的把他引来,他本来要教训你,结果一看,咦,长得不错!那谢兄你就真的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就算不是谢黎昕,引来其他和他并肩的大恶人也不好啊,所以谢兄你是高危人群,不该每天都那么高调的。”
这次轮到谢林忍俊不禁,他似乎想张口说些什么,可看看眼前的三人,终究是握了握林怀君的双手,没有说出来。
另外三人见他这样,都觉得他这是把他们的话听进去,很欣慰的冲他点点头,拍拍他的肩,仿佛是劝回一个不可救药的顽皮孩子。
好在谢林不说话,这个话题到此结束。
昨夜四人一宿未睡,现在过了困劲倒也能支持得住。
虽说如今林怀君三人对谢林隐隐放下些疑心,可镇邪符没彻底贴上去,三人对他还是抱有疑虑。
中午,头顶的太阳毒辣无比,林怀君三人用冷水拍了脸,使自己勉强打起精神。
在房内充分的准备一阵,四人拿了镇邪符召集了村中所有的村民,在他们的注视下,把镇邪符贴到议事厅最高处。
镇邪符往上一贴,何筱默念几句符咒,村子周围便立即爆出一层淡金色的透明墙,把整个村子都护在墙内。
村民们从未见过如此神奇的一幕,发出阵阵惊叹时,还有人惊异的发现这墙的范围极广,不仅圈进整个村子,连村外的土地也圈如其中。
“道长,这这……”
何筱拍拍手从议事厅的屋顶翻下来:“好了只要镇邪符不消,这村中就进不来任何邪祟。”
说罢在村民的连连道谢中,三人齐齐转向谢林。
谢林红衣如血,黑发被风幽幽吹拂着,一张魅惑白皙的脸,倾国倾城。
他懒懒立在日光下,修长的身躯沐浴在金色的华光之中,宽大精致的袖摆也被风烈烈扬起。
似若一株盛在地狱的彼岸花,十分妖异,万分危险。
他眉中傲气凛然,双眼却艳丽妩媚,伴着一袭似血似火的红衣,让林怀君想起一话:彼岸花。开一千年,落一千年,花叶永不相见,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
如此极致的美与死亡,这天下只怕也没有几人能够见识到。
镇邪符未贴上时,林怀君曾在心中隐隐担忧,担忧他真的是哪方邪祟。这倒不是对他有什么想法,而是林怀君朋友一向不多,他虽不擅长交际,可难得遇见愿意主动接近他的人,林怀君心中的天平便忍不住希望他不是。
这样,他好歹能多一个说话的人……
看外表和性格,许多人都觉得林怀君木讷无趣,冰冰冷冷又不会说话,可唯有林怀君一人清楚,自己心中其实是很怕孤独的。
在安静漆黑的深夜中,他曾无数次庆幸过自己结识方寒,认识了活泼开朗的何喻何筱。他认识的人不多,拥有的朋友更是屈指可数,因而碰上了愿意和他交流的,心里也会愉悦几分。
镇邪符贴上去,谢林还正正屹立着,没有受丝毫的影响。
这下不止林怀君,何喻何筱也松了好大一口气。
看着他们的反应,谢林如墨的眸子泛起笑意,这笑意恍如涟漪般层层荡起,让他黑眸中的每一处,都泛起温柔:“我这下清白了,道长你确确实实冤枉了我。说吧,该如何补偿我?”
林怀君穿着粗布麻衣与何喻何筱站在一起,淡然道:“你想要什么?”
红衣少年勾起唇角,面上显得有些顽皮:“我也还没想好,道长不如就先欠着吧。等哪日我想出来了,你再还不迟。”
林怀君道:“好吧。”
此语末了,无论是村民的安慰和谢林的身份,都暂时不必再担心。
绷紧的神经一旦放松,林怀君三人顿感疲惫扑天而来,眼皮沉重的像是有千万斤重。
他们如此疲惫,村民们不敢多过打扰,在他们嘱咐完毕后,急急撤了,生怕影响到他们的休息。
摇摇晃晃回到暂住的小屋,何喻何筱随意乱蹬了靴子,双双往床上重重一倒,陷入梦乡。
比起他们,林怀君要好上许多。
把屋门关上,在地上抖好床铺,就对谢林道:“床还没搬来,你将就着睡一睡。”
谢林摇摇头:“道长睡吧,我不困。”
林怀君看他:“你一晚不曾休息,哪里会有不困的道理?”
谢林依旧摇头:“真的不困,若是困我自行找地方睡,道长不必管我。”
他已这样说,林怀君也不好再管,就自己脱了鞋子,褪了外裳,盖着被子躺到临时铺的床铺上。
睁着眼睛看了会儿天花板,他突然道:“前日是你帮我披的衣裳吗?”
谢林坐在一边的凳子上,沉默片刻清声道:“是。前夜天气微凉,我见道长趴在桌上,便顺手把你身边的衣裳给你披上了。”
林怀君安静了许久,当谢林以为他熟睡后,刚把头低下,就突然听他道:“谢谢你。”
谢林眉目一动,好看的眸中闪过点点星光。微微张口,他缓缓道:“你我之间,不必言谢。”
林怀君将这句话听了,在眼睛闭上的最后一刻时,答复道:“好。”
——一觉无梦。
☆、鬼魅横生(一)
夜晚,天气转凉。
有了镇邪符防御,林怀君三人终于得以好好休息。
如今到了初秋,大地上原本葱绿的景象慢慢变黄,只怕等到深秋的时候,整个天下都会是艳红凄促的一番秋景。
此时,星明月朗。
幽幽凄白的月光从木窗透进房中,月儿皎洁清明,映着地上散开的血色衣裳,分外妖娆。
像是砸落地上的一滴红血,沁入脑海的惊艳。
林怀君仍在熟睡,褪了浅灰色的外衫,单着了雪白的里衣躺入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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