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长不是不相信kongphop没去补习吗？那你现在可以过来看看。”
他还记得一年前M短信中的每一个字，甚至连下面那个地址都还记得清清楚楚。
那是他第一次去M的住处，也是他最后一次见到那两个人。
床铺凌乱，衣冠不整，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得出来他们是要做什么。
可是最初的气愤过后，Arthit却依然忍不住等kongphop来找他解释。
可惜等来的却只有手机上发过来的三个字。
“对不起。”
连当面说都不肯。
以前他还真不知道自己有这么讨厌这三个字。
Arthit以为自己早就忘了，没想到其中的每一个细节都依然记得清清楚楚。
他甚至还记得kongphop那天扔在床脚的衣服还是硬拖着他一起去商场买的。
其实人要是震惊到一定程度，那一瞬反而是最清醒的。
他真痛恨这种清醒。
而到了现在，Arthit也实在是佩服M的心态，明明已经在他面前露出过那副让人憎恶的面目，却依然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在重逢之后，恭恭敬敬地叫他一声学长。
居然还能约他见面。
Arthit的演技没他醇熟许多，对于这个人，他没有一丝好感，于是也根本不想在他面前维持什么友好的假象。
此刻，他连回复的兴趣都没有，便伸手把他发来的短信删掉了。
那两个人不是还在约会吗？怎么会想起来给他发短信？
Arthit抬起头来，从上午回来时拉开的那点窗帘缝隙里看过去，好巧不巧地，kongphop正趴在阳台的栏杆上静静地抽烟，眉头紧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原来他已经回来了。
kongphop很早就学会抽烟了。记得他们刚认识的那一年，他才高二，Arthit就已经能偶尔在他身上闻到些淡淡的烟Cao味。
只是他的瘾并不大，后来在Arthit的嫌弃下，他说戒也就戒了。
没想到现在又抽了起来。
他因为kongphop而养成的习惯可以改，那kongphop因为他戒掉的习惯当然可以再一次捡起来。
可见他们之间原本也没什么是可以一直留存的。
Arthit只觉得，幸亏自己当时没有直说要他戒烟是因为担心他的身体，不然自作多情的事项便又多了一件。
kongphop在栏杆上趴了许久，Arthit便也悄悄地透过窗子看了他许久。
恍惚中，许多往事也不受控制地在他脑海中自动播映起来。
刚刚与kongphop认识的时候，他们一个高二，一个高三，学校虽然相距不远，但毕竟两个人都是学业繁忙的高中生，并没有条件常常见面。
刚开始kongphop还有所收敛，等到熟悉一些，逃课对他来说就成了常事。
Arthit每天下午放学都能看到他在学校门口乖乖地等着，跟只期待主人临幸的小狼狗，一看到他，那双眼就闪闪发光。
Arthit是在见到kongphop之后，才明白“眼底像是闪耀着星光”这种修辞原来并没有夸张的成分在。
虽然每次看到kongphop，他都一脸的不耐烦，可是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以往他从来不会在放学之后就早早地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家。
Arthit记得自己高中毕业典礼的那天，kongphop也不知道从哪里借了一套他们学校的校服，混在一众学弟中间哭丧着脸对他撒娇：“毕业有什么好庆祝的，暖暖，要不你再读一年高三吧，我们一起。”
尽管知道Arthit年龄比他大，可kongphop却从来不肯对他有什么尊称。
甚至在听见他朋友叫他的小名之后，便连Arthit也就没有叫过，整天暖暖暖暖地围着他，让人烦得不行。
居然诅咒他复读，Arthit的回应当然是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于是kongphop看起来就更加委屈，巴巴地凑近了他哀求：“那这个暑假就是我们最后能每天见面的时间了，暖暖你没有其他的计划吧？”
“要你管！”Arthit丢给他一个眼白。
可是回到家之后，他却像是无法自控似的，开口让爸妈取消了飞去国外旅行的机票。
“本来就知道不可能考不上，也没什么好庆祝的，旅行的事以后再说吧。”他这么跟爸妈解释。
这解释连他自己都觉得牵强。
也就是在那个形影不离的暑假里，他默许了kongphop对他朋友们的介绍：“这是我男朋友，Arthit。”
当时他兀自沉浸在忐忑的甜蜜中，还以为M那突然变了的脸色只是因为惊讶。
那时候Arthit一直以为，他们之间，总是kongphop爱他比较多，于是便心安理得地享受着他的付出。
一直等大一开学之后，身边猛然没有了那个整天都围着他打转的家伙，Arthit才明白，相思这种东西，原来最能叫人看清自己的心。
那个周末，当他看见kongphop的身影出现在对面阳台上，还以为自己是因为太过想念，而产生了幻觉。
“我去年一整年逃课太多，功课都落下了，为了让我也能考进这所学校，你得负责每周末给我补习！”kongphop还是那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如果成绩再退步，我可是连周末过来住的权利都要被我爸妈没收了。”
那天的天气很好，有阳光，也有微风，不冷不热。
阳光洒在kongphop周身，微风吹动着他的衬衫和头发，让他看起来像是一个天使。
Arthit在那一刻听见一个声音在心底说：“Arthit，你完了。”
即使意识到自己已经爱他爱得很深，以Arthit的x_ing子，也断然不会表现出来。
大多数时间依然是kongphop黏着他，两人共处的时光，大多是在他这间公寓里度过，他去kongphop那里的次数很少，屈指可数。
也许正是因为少，他才能把每一次都记得清清楚楚。
两个血气方刚的大男孩，刚刚经历了人生中第一次离别，接下来自然也就顺理成章地朝着少儿不宜的方向发展。
而到了这时候，他才明白kongphop远远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无害，不动声色地攻城掠池才是他的强项。
“其实在上面很累的，我哪里舍得让你累。”
“kongphop你敢——”
其实到了现在，Arthit真的不想再回忆这些曾经自以为是的甜蜜，可是那些情形却像是被人用刀刻在了他的脑子里，想忘不能忘。
平日里Arthit姿态傲人，从来没有给kongphop说过什么情话，也就只有在那种时候，才被kongphop逼迫着说上几句。
那时候Arthit只觉得羞恼，却没想过这些记忆后来会成为这么尖锐的刀子，一把一把，全都c-h-a在他自己的胸口。
如果可以的话，我多想这一次没有遇见。
第8章 怀疑
kongphop刚刚回到家，就发现对面的灯光今夜亮了起来。
看来确实是有人住的。
不知道为什么，他好像十分执着地想要知道，那间公寓里住着的人究竟是谁，居然能在他已经快被清除的记忆中留存那么一点模糊的影像。
这么想着，他的脚步也不由自主地朝着阳台迈了过去。
这一带楼群林立，从这里放眼望去，实在是没有什么值得让人赞叹的景象，可是趴在栏杆上，kongphop竟然也从这姿势中感到几分熟悉。
看来以往他也没少在这儿趴着。
“到家了吗？”M给他发了一条信息。
M用的头像一直都是与他的合影，今天又刚刚换了一张，是刚才趁他不注意的时候拍的，kongphop被他叫得抬起头来，脸上的惊愕都被捕捉进了镜头里，M却是笑着的，还特别俗气地比了两根手指。
这样普通的姿势，看上去并不是特别亲密，可是一旦被用在头像上，其中的占有欲顿时不言自明。
这样有意无意的亲密感却让kongphop感到几分恐慌。
“到了，有点累，早点睡。”像是害怕M再继续跟他聊起来，kongphop不由自主地就把路给堵了个死死的。
一向都第一时间回复他信息的M这一次顿了好一会儿，才发过来一个笑脸：“好，晚安。”
这样的体贴又让kongphop多了些内疚。
他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对于M的闪躲越来越不由自主。
M似乎也察觉了这一点，下午见面之后，犹豫再三，还是支支吾吾地对他问出了口：“你之前……为什么顶撞学长？”
M虽然x_ing格安静，可不得不说眼光却很毒辣，随随便便就看出了问题的所在。
kongphop在他的注视下，不由得感到一阵心虚。
他尽量把那点不自在压下去，开口回答：“大概是头脑发热吧。”
除了这样模棱两可的答案，他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些什么。
M点点头，突然又开口问道“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尽管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把话题转到了这个上面，可是见他没有再追着刚刚的问题不放，kongphop还是不由得悄悄松了口气。
不过他依然没能想起什么，只能继续让M失望。
在M面前，他真的不是一个合格的男朋友。
看着对面空落落的阳台，kongphop的心底又升起一阵难以纾解的烦闷。
他走回房间，从背包里翻出来一包烟，带着重新走回阳台上。
kongphop其实算不上是个很乖的学生，虽然他的成绩也一直优异，不过逃课抽烟打游戏之类的项目却一样都没有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