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关算尽,却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如果不是为了陪他,M原本去年就应该开始上大学的,陪他来了自己不喜欢的专业不说,现在又要转学。
听起来,Kongpohp似乎还要为他的蹉跎负责。
可是想到这一年来的经历,Kongpohp心底翻涌的怒气总是比内疚要多了许多。
M明明有那么多机会与他说清楚的,可是他没有。
最重要的是,在与Arthit重逢的这段时间里,他一直都在想方设法地加大Kongpohp和Arthit之间的矛盾。
这一系列行为,无论如何也没办法让人从爱的角度去理解。
他给的爱太沉重,让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二姐了解弟弟的x_ing格,见他不想多说,便也没有再继续逼问,只是扬了扬手里的另一只袋子:“去洗个脸吧,我把粥盛好,看着你吃下去,听你这嗓子哑的,有没有去医院看过?”
Kongpohp点点头:“去过了。”
而且去的方式还很与众不同。
当然这一点他不会再告诉二姐,让她徒增担忧。
二姐对他果然是了如指掌,等他洗漱完出来,在旁边一直盯着他把饭吃完,又倒了杯温水,监督他吃过药,才终于肯起身离开。
离去之前,她迟疑了下,还是选择回头对着Kongpohp开口:“M的事你不用担心,叔叔他们想问什么,我会帮你挡着,你压力不要太大,有什么事就告诉我,一定要休息好,知道吗?”
虽然家里并不知道M与Kongpohp那一年的“恋人”关系,可在家人们眼里,他们两个毕竟是一对青梅竹马的“好兄弟”,现在M这么固执地想要转学,他爸妈想要找Kongpohp打听情况也是理所当然的。
Kongpohp点点头,由衷地看着二姐:“二姐,真的谢谢你。”
二姐嗔怪地瞪他一眼:“你要是真的想谢我,就不要什么事都瞒着我,害人担心。”
Kongpohp伸手抱住她,尽管身高有一定的差异,可他还是忍不住把脑袋埋在了姐姐的肩头。
这几天来,他身心俱疲,却根本没有谁可以依靠。
现在仅仅是二姐这么一个并不宽广的肩膀,也让他鼻头忍不住升起一阵酸意。
“我知道,二姐,等我和暖暖的事解决,我会带着他回家的。”
二姐抱着这个不知不觉间早已经比自己块头大了许多的弟弟,心上也不由得一阵柔软。
“他叫暖暖?”二姐问。
“二姐要叫他Arthit。”Kongpohp吃味地道。
二姐失笑地在他肩上捶了一记:“连我的醋都要吃,那看来是真的没事,我要回去上课了,起开!”
只这么一个简单的拥抱,Kongpohp也终于算是汲取到了一些能量。
送走二姐,他几乎没有停顿,便提着她送来的那一只袋子,直直地奔向了Arthit的住处。
好在昨晚他晕倒之后,Arthit焦急担心,完全忘了从他口袋里将钥匙翻回去,这下他也还不至于被Arthit锁在外面。
可是到了门口,Kongpohp还是老老实实地敲了敲门。
Arthit没有回话,里面倒是传来了Not的声音。
“谁啊?”
Kongpohp心里一沉。
他知道这几天来,因为Arthit行动不便,Not每晚都会过来照顾他。
虽然他已经明白这两人之间不可能有什么,可一想到Not对Arthit觊觎的目光,却还是难免觉得嫉妒。
要知道,现在他哪怕想要安安分分地在Arthit身边呆上一会儿都难于登天,而这家伙却能在Arthit房间里呆一整夜。
更何况,Arthit房间里又没有长沙发,想也知道他夜里会睡在哪。
再想下去,Kongpohp整个人简直都要被打翻的醋缸淹死了。
但好在下一刻,Not已经推开了门,也打断了他的思路。
看见是他,Not的脸色也明显沉了下来。
可是奇异地,他却并没有像以往那样,一见到Kongpohp的面便恶形恶状地赶他离开。
在Arthit面前,Kongpohp更不想跟他的朋友起什么争执。
他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在Arthit面前挽救自己那岌岌可危的好感。
“Not学长。”Kongpohp双手合十,打了个招呼,便抱着怀里的袋子,从Not身边挤进了房间。
Arthit还在床上躺着,一听见他的声音,就像是立即进入了战备状态似的,全身的肌r_ou_都紧绷着,坐起身来。
Kongpohp一穿过玄关,便看见了他这副戒备的模样,心里不由得一紧。
可是他面上却没露出什么异常,就像是没看见Arthit的动作似的,满面笑容地走到床边,矮身跪坐在了床脚下,把怀中的袋子放到他跟前,开始一样一样地掏出来里面的东西。
“你在干吗?”Arthit忍不住抵触地问道。
Kongpohp抬起头来,对他温柔地笑笑,把从袋子里掏出的东西放在他手边:“这是我的病例,这是当时拍过的照片,这是……”
Arthit的脸色变了变,紧紧地盯着他,哑声开口:“谁要看你这些东西,你给我做什么?”
kongpohp认真地回视着他,声音也同笑容一样温存:“可是我想把那时的一切全都告诉你……虽然似乎有点晚了。以前瞒着你,是我太傻,以后不管什么事,好的坏的,我都会第一时间说给你听,我会保护你一辈子,也同样会依赖你一辈子,好不好?”
第66章 算不了数
即使失去了那两年的记忆, 可是Kongpohp说起这些甜言蜜语来, 风采却是一点都不减当年, 那副认真的表情,也曾经让Arthit深信不疑。
可人说吃一堑长一智,Arthit自然也是如此。
不过片刻, 他就把心底那丝悸动强行压了下去,冷着脸看着Kongpohp。
脸上的表情虽然冷漠, 可这一回, 他难得地没有再开口就让Kongpohp滚出去。
昨天被医生询问时的庆幸还历历在目, 而他回来之后, 在难过之余, 其实一直都忍不住在为了Kongpohp的病情挂心。
虽然那帖子里说Kongpohp已经好了,可是在知道他当初到底是得了什么病之前,Arthit又哪里能真正放心?
既然已经走到了生死攸关的地步, 万一没有痊愈, 只是延缓了病发的时间——一想到这种可能, Arthit便整颗心都不由得软了。
Kongpohp见他没有反抗,心里便不由得一喜,一把覆上他的手背。
Arthit浑身一震,下意识地看向玄关的方向,虽然在他的角度根本看不到那里的Not, 但Kongpohp的动作还是吓了他一跳。收回目光前,Arthit又顺带狠狠瞪了Kongpohp一眼,手早已经甩开了他的。
Kongpohp知道他是害怕被Not撞见, 虽然又喝了一大口闷醋,但为了在Arthit面前保持形象,他还是一脸乖巧,甚至探过头去看了看门口,老老实实地对着Arthit道:“Not学长没在这,可能是直接去上课了,你们今天有课吗?”
Arthit现在有病假防身,可是学长团里其他人却还是都得乖乖去上课。
Arthit愣了愣,等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又不由得感到些惊愕。
他们上午是有两节课没错,可他却没想到,Not会选择在Kongpohp找上门的时候离开。
这种感觉像是朋友已经认定了他与Kongpohp之间属于私人关系,自然也就不好意思c-h-a手他们之间的争吵。
这种看法难免让Arthit觉得别扭。
可是他总不能将人拉回来解释,于是心里就更加郁卒,连带着对Kongpohp的脸色都难看了许多。
Kongpohp不知道他这回转的心思,只知道他是因为Not走了才对自己这样,对Not的怨念不由得又多了几分。
只不过现在忍字当头,不管再大的醋意,他也只能硬生生地咽下去。
Arthit这脸色一沉,Kongpohp害怕他又二话不说赶自己出去,在他开口之前,飞快地将病例摊开,放在他跟前。
病例上多是专业名词,数据也是密密麻麻,别说是Arthit,就连他自己看得也是一知半解,对于病情的解释,大多都是在医生口中听来的。
可是一看见那病例上的“肿瘤”两个字,Arthit的情绪还是明显有了变化。
他原本是想叫Kongpohp离开的,这一会儿,却偏偏怎么都开不了口。
Kongpohp不敢笃定他是不是真的心疼了,自打昨天听见Arthit说不爱他,他的自信早就已经被打到了十八层地狱。
可哪怕是没了自信,他也没办法说服自己放弃,只能像现在这样死皮赖脸地赖在他身边,只想着,哪怕Arthit说的是真的,他也总有一天要磨到他再爱上自己一回。
于是Kongpohp什么机会都不肯放过,一看到Arthit心软的表情,便眼疾手快地捉住他的手,朝着自己头上的那块疤摸了过去。
“是在这里,长了一颗肿瘤,不过还好,是良x_ing的,只不过有压迫神经的危险,所以当时的手术动得很急。”
Kongpohp抬起头来,看着Arthit的脸,表情里有些撒娇:“当时医生说,成功的概率只有20%。”
Arthit摸着那疤痕的手明显地僵了下,下意识地开口问:“如果失败了呢?”
“要么死,要么瘫痪,也可能植物人……谁知道呢?”Kongpohp说得是一脸轻松,可是Arthit听在耳里,却觉得惊心又动魄。
哪怕是时至今日,Kongpohp说的这几个可能都几乎让他全身的血液冻结,如果是在手术之前,他真不知道自己要如何才能接受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