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峦总觉得师父其实是在渡劫,如此种种,到头来恐怕和那个女子已无关联,师父只是选了一个形物,充做目标,终日“格致”。
现如今终于有些明白,就算是格致,看了那么久,几生几世的格,也对那形物有了不舍。
师父是那样的人,愿意那样做,那就那样做吧。
然而平湛总是不来。林峦想,我已经清醒半天了呢。
于是林峦看了看账户余额,把全部欠款一股脑儿划给平湛。然后控制病床上移,勉强坐起来,眼巴巴看着门口。
果然,三分钟后,就听见急忙忙的脚步声,这声音噔噔噔由远及近,待听得更清楚时,反慢下来,变成一步步。
林峦突然就很开心,人真是种奇怪的动物,一起住了那么久,从没想过对方走路声音什么样,而分开之后,却很容易就记起来。
随后平湛出现在门口,脸上有种故作的平静,这从他乱糟糟的卷毛儿和屁股后头跑出裤腰的T恤可见一斑。乱糟糟的平湛礼貌性的笑了一下,在两个人对视的时候僵了四分之一秒,然后急忙忙说:“啊,听说你醒了,挺好。”
林峦笑起来,笑得特别开心,这笑容让平湛心里一点儿底都没有,他移开视线,掩饰性走到床边,仿佛居高临下就能给自己增添些气势。咽了口口水,随意说:“你刚把欠我的钱都还完了。”然后死死盯着林峦的眼睛,恨不得从眼睛盯到脑子里,好看看这个小脑袋里都在想什么。
林峦笑眯眯,温和的看着平湛,直到他呼吸越来越急促,才轻轻“嗯”了一声。
平湛被这声“嗯”打败,继续等,觉得已经等了沧海桑田,也没等到林峦的后话。不由得恶向胆边生,反正我在你面前就不是什么讲道理的人,这时候还讲什么道理?!再这么哼哼唧唧猜下去什么都晚了,那么墨迹干啥?
想到这里,周身气势一松,眼也不睁那么大了,脊背也不绷那么直了,顺势往床沿儿上一坐,二郎腿一翘,也笑眯眯看着林峦,问:“你什么时候跟我回家?”
林峦着实惊讶,这人脸皮怎么这么厚!
但莫名觉得痞痞的,有些可爱。
原本打算说的那么多话,那么多账,那么多过去和将来……好像突然就没必要了。如此自自然然,就完成革命,进入新时代,双方都兵不血刃,毫无伤亡,嘿,真是了不起。
于是他也笑眯眯的随口说:“复健要一段时间,要是你能帮我的话,不如今天就回去吧。”
平湛挑起一边眉毛,大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