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普森没有看,把分给他的屏幕又推了回去,凉凉的说:“你知道你这样入侵公民协作中心的系统是违法的,”
平湛对他挑了挑眉:“所以呢?”
汤普森耸了耸肩,一脸轻松:“所以我听结果就好了。”
他这种做法遭到了其余两人的一致鄙视,这个代表丁楼的家伙竟然还讲究洁身自好,很搞笑好不好?
平湛大咧咧往椅子上一靠,大手一挥,合上眼前的光屏:“结果就是,我们不回应这件事。这件事根本不可能是你耐心处理就能解决的,他一定会走诉讼渠道,一旦进入司法体系,就是那些人的地盘了。”
林峦有些焦虑,这个世界对他来说就像,哦不,他对这个世界来说就像被关在了盒子里,外面是广大的世界,他被关在盒子里,什么都看不见。因为不看不见,所以常常会感到焦虑,这时候他理所当然的又一次焦虑了:“我理解你的意思,最终会法庭见。但是‘不回应’怎么行?他们会说我们没有服务意识,会说我们店大欺客,说我们不把顾客放在眼里,说这个说那个一大堆,就算是表面功夫,你也得说的漂亮不能留把柄在对方手里。我们要把姿态放低,抢占道德高地,不能让他们抓住我们的小辫子。否则明天就到处是我们的新闻了。”
汤普森叹了口气,摇摇头:“我们根本占领不了你说的道德高地。这种情况下我们说什么都是错的,都可以曲解,最好的办法就是什么都不说。”
林峦还是不理解:“那我们有必胜的把握吗?他的证据那么充分,出具报告的机构又那么权威。”
汤普森:“这也是他们为什么选择大医院和官方检测机构的原因……我们商量下该请谁做代理律师。唉,刚赚点儿钱,又要花在官司上。”
平湛再次大手一挥:“不用!”
林峦惊讶的问:“什么不用?不用请律师吗?那我们不是输定了?”
连汤普森都露出前所未有的惊讶表情。
平湛斩钉截铁的:“不用,不用请律师,不用回应,也不用担心,这件事我来解决。”恶狠狠的补充“彻底解决!”
汤普森想了一会儿,拿着帽子站起来,微微弯了下腰,很绅士的告别:“那就好,我先回去了。啊,今天我有个约会呢。”转头向林峦微微行了个礼“明天见,有个好梦。”说完不慌不忙摇摇摆摆出去了。
林峦保持着一种蒙圈儿别扭的状态一直到睡觉。因为不在状态,简单粗暴的再次拒绝了小诺要求住进“爱的小屋”和平平一起睡觉的要求——开玩笑,你和他睡,我去哪儿?
小诺可怜兮兮转回车间,照例检查机器,巡视基地,惨兮兮自己给自己充上了电。
林峦看着小诺形单影只的背影突然脑抽问:“你说我们要不要给小诺找个媳妇?”
平湛被这个问题问懵,癔症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小诺是男的?”
这个问题显然很不容易回答,两个人琢磨了会儿就放弃了。
进入梦乡以前,林峦不甘心,再次问:“客诉的事儿到底要怎么办?”
平湛“嘿嘿”女干笑两声:“你放心交给我吧。”
事实证明,平湛的处理方法并不让人省心。
第二天一早,几家重要的门户网站就在显着位置刊登“北方农场产品质量堪忧”的新闻,这个力度有点儿太大了,稍微想想就知道,一个卖菜的公司,怎么能混到各主流媒体头版头条,想当年有个唱歌的明星翻着跟头折腾都没能上头条啊。
各大媒体这条新闻下的评论区都一片叫骂,大多数都是“北方农场图财害命”的论调。
唯一比较理性的是北方农场自己的论坛,会员们非常敏锐的察觉,这次的报道和上次论坛被水军爆坛是一件事情的两个阶段。当然这种认知得益于几个高级VIP尤其是老蔡要减肥小姐的倾力传播。
一旦有论坛新人发出“你们看到北方农场蔬菜质量有问题的新闻了吗?”这种问题,老会员们会排着队发出一连串“呵呵”,能排出十几页。当新人完全摸不着头脑的时候,总有好心的老会员语重心长的说:“你新来的吧?我们论坛被水军围攻你没经历过吧?来,前辈给你讲讲古……”
平湛不失时机的发表了一封对会员们的感谢信,颇有危急存亡之秋感谢不离不弃的意思,并开展了“答谢老会员买一送一”活动,用销售额换取了岌岌可危的人心。
由于某些力量的推动,北方农场的负面新闻并没有像许多明星丑闻那样“三天忘”,而是愈演愈烈,国家电台权威节目突然以此素材播出一组共三期食品质量问题的记录片,主角只有一个,就是那位约翰罗戈里德斯先生。这简直是一部可以称之为“底层生活”的精彩纪录片,从约翰出生没有足够的医疗资源开始讲起,一直讲到他母亲失去劳动能力,只能在家等死,特别有人文色彩。
第三集中,那个干瘪的老太太对着镜头哭泣,泪水顺着她的皱纹从眼窝慢慢流到嘴边,很快顺着下巴滴落。纪录片在这里采取了慢镜头的处理方式,跟着那滴泪,一路慢慢流淌。画外音是老太太漏风的衰老虚弱声音:“我从电视里看到人们夸奖这家公司的蔬菜好吃,那时约翰要过他的一百岁生日了,我想,我能为他做些什么呢?最后用半个月的生活费买了他想吃很久的菜。我不舍得吃,想看着他吃完,结果……”画外音到此中断了,隐隐传来老太太的哭声。
林峦一头黑线,结结巴巴说:“要是我不知道什么情况,我,我也会觉得我们真的很混蛋呀……这也太欺负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