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花临抱着枕头侧卧,闭眼面向那好听的声音源头。
「没有为什么。只是结束而已。我是他修炼的一个考验,反之亦然。差别在他的修行路在那个世界,我的修行是在人间。这么说你可明白?」
「嗯。好像明白了。」
陶乐水无声莞尔,又道:「所以,你若真是他的劫,反之亦然。」
「……这样啊。」
「对不起,花临。」
「为了什么?」
陶乐水轻叹道:「当时我只想着赶紧把今世该做的事了结,当初因为不认识你,便能对陌生的你彻底狠下心来。」
「不必道歉,他若不来救我,我在魔窟不会有好下场。可他来了,也未必是劫,说不准是个转机呢。」
「你的乐观真是出乎我意外。」陶乐水这话出自真心,起初他以为花临是个棘手的麻烦,但一天相处下来似乎还能应付。
花临打了一个呵欠,起身趴到陶乐水床边气音道:「嗳,乐水,你再多说一些好不好?我明天也会卖力工作的。」
「何不说说你的?」
「我?」
「总有一些事,一些话,是你想找个无关紧要的对象倾吐的吧。」
「是啊。」花临大方坦承,却道:「可是不是你,你还没这么的无关紧要。」
「好吧。那就睡了。我困了,看了前生的东西委实困顿……」陶乐水才说完,额头贴上花临的手心,从那温暖的掌心传来柔和舒服的能量,他这才明白过来,花临在灌注力量给自己。
「我一天能动用的真气不多,今天的份都给你吧。也当报酬。」花临让陶乐水安然入睡,自己躺回地上也沉沉睡着了。
夜半三更的时候,陶乐水房里潜入一尾白蟒,万雪巳为了行动方便将身形又缩小许多,无声爬行至花临身边立起蛇首注视他,再盘在旁边与他同眠,天亮前才又跑回庙里。
第二日丑时末,天还黑压压一片,陶家两兄弟已经醒来工作,到厨房那会儿已经见花临在厨房灶上坐等他们。
乐山轻斥:「别坐那儿,快下来。」
乐天笑道:「二哥你别那么凶他嘛。」
「是我不好。乐山哥凶得对。」花临一面赔不是一面站到一旁等候吩咐,今天乐山教他拿刀切菜、片肉,花了半个时辰教他怎么拿刀、使用厨房的器具,花临问得很勤,虽然诚心听取教导,真正上场时还是把手指画了几个伤口,乐山觉得惨不忍睹,不让他待在厨房添乱。
花临被赶出来,乐天耸肩摊手跟他说:「乐山脾气不好,你别在意,他其实是因为你生得太好看才别扭的。」
「啊?」
「就是啊。」乐天偷偷跟他解释:「你一个男人长得虽然不阴柔也不娘腔,可也实在太过漂亮了,我二哥他呢,是不高兴就直接发脾气,高兴也要发脾气的。简单讲他就是对着你很别扭。」
「噢,了解。好,那我不烦他了。我在外头招呼生意,你教教我。」
「可以。」乐天开心的帮花临把头发扎好,给他缠好头巾。反正花临住船上不过十日,这几天只希望外头的人看到花临的样子不会有太多骚动了。
乐天带着花临跑堂,客人一问就说他是人家寄来的学徒,赚点旅费就走,虽说已经解释过了,好奇船上有个难得一见的美青年的客人还是越来越多。有个小孩在甲板跑,摔跤了坐在地上哭,看见花临过来就看傻了眼,花临蹲到那孩子面前给他变小戏法,逗那孩子笑,为此又耗了一天能用的法力。
晚上花临在陶乐水的房间躺在地上喊着:「唉呀,腰酸背疼啊。」其实他不是这么禁不起劳动,而是因为陶乐水看不到,他故意作戏想捉弄这人罢了。
陶乐水听他喊得难受,睡不着了,叹气坐起来跟花临讲:「要不我给你捏捏手脚?」
「好。那我能上你的床坐着?」
陶乐水失笑,这是什么蠢问题?他点点头,接着感觉有个人坐到床上把他手拉起来说:「这是我的脚。」
「嗯。」陶乐水给他捏脚,就像以往他给自己舒活血气时的手法一样,劲道或许不是太足够,但也算是一般成年男子的手劲。
「啊、嗯,好,就是那里,用力点。」花临舒服靠在窗棂那儿指挥,若非陶乐水晓得他们在忙活什么,听他忽高忽低的哼着也要脸红心跳了。
花临接着拉开陶乐水的手搁在自己前臂说:「稍微捏捏手,捏完我就乖乖睡了。你可以边捏边给我说些事听。」
「你挺会讨价还价。」
「嘿。」
「其实,也不是凡事都如我所预知的那样。比方说,原本你我是不会有任何机会见上一面的。」
「哦?怎么说?」
「这得说到我和药仙之间的事。情缘虽尽,但他还对我有一分记挂,你应该晓得他每年冬日的月圆之时都可能来找我吧。只不过这无关情爱,更像是一场较劲。自从我说了关于他的预言,他便想找寻我的破绽。」
「呃。为了他的修炼?」花临见陶乐水点头就蹙起眉头,觉得药仙未免太认真上进了吧。
「所以你这次出现我是后知后觉。虽然能预知一点点,关于你在这船上的前几天生活,还有来意,可再往后便茫茫一片,什么都看不清。连带着,我也看不见药仙的将来。」
「噫,你不是能预知,你这能力原来也有限制啊……」
「是啊。一旦我看不见了,大概就意味我与你们已经缘了,不必再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