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均知道文熙需要休息,却舍不得人离开。
“文熙...”子均的声音很沙哑。
文熙几乎弹跳起来,眼泪哗哗直流,垂着脑袋不敢看子均。
子均又恨又怜,只让文熙倒了杯水,润了嗓子,轻道:“上来休息吧!”
文熙摇头,他怕碰到子均的伤口。
“床够大,把被子横在中间,就不会碰到我了。”
文熙想了想,才脱了鞋袜外衣,把被子横好,慢慢爬过去,虽然躺下了,却握着子均的手不放。子均握紧他的手:“让我好好看看你!”
文熙把头抬起来,直接摆在子均眼前,子均借着微弱的烛光仔细端详了这张让自己朝思暮想的脸,前段日子自己好不容易才养的一点r_ou_,又没了。
“这几天又没有好好吃饭吧?”
文熙眼睛酸涩,这个男人,自己辜负了他甚至可以说叛了国,他见到自己问的第一个问题居然是关心自己是否好好吃饭。
“我没有要伤害林缘。”文熙道。
“我知道,可聪明如你,又怎不知把小缘带到凌国的厉害!”
“我没有要带他去凌国!”文熙又说道。
子均沉默了一会,方说道:“先睡吧!”
文熙抓紧子均的手,“你不相信我?”说完羞愧不已,自己凭什么还能得到子均的信任?
“我也累了,天亮了再说好吗?”
文熙只好乖乖睡下,内心翻腾,却不敢有所动作,子均感受到文熙的僵硬,轻声说道:“文熙,不管怎样,你还是愿意回来,我就很高兴了。”
文熙一愣,他听到子均的声音,却没有回头,是林缘跑回去,他没有办法才追过去的,不想看见的是子均受伤。耳边已传来平稳的呼吸声,文熙闭上眼,自己真的回来了吗?铁网只能从他们这边的暗道打开,他为什么要打开,直接转身走了便是,他自投罗网,子均还会放过他吗?思绪万千,迷迷糊糊竟然睡着了。
嗜睡的林缘一大早就醒了,昨晚为子均担心不已,得到大夫再三保证无x_ing命之忧才安心睡下,今早便想着去看望病人。
“再等一会,天还没亮呢!”洛离无奈。
林缘翻来覆去睡不着,洛离只得转移他的注意力。
“你怎么一声不吭就跟汪文熙跑了,就不怕我担心吗?”洛离有些生气。
“汪大哥说有个密道很好玩,穿过去就是烟雨坊的后街,之前万大哥也带我到地下去赌钱的。”林缘辩解。
“之前有子均亲自带着你,你和汪文熙才见过几次面。”洛离轻斥。
“汪大哥是好人,他又不会伤害我!”
洛离无声叹气,这就是亲人的眼缘吗?
“那我呢,你就没想过我会担心?”
“你会来找到我的,”林缘看了洛离一眼,“我不守着他,万大哥见不到他会伤心的!”
原来如此,他的小缘还是挺有心思的。洛离摸摸他的头:“下次即使是为了子均,也不许以身犯险了!”
林缘点头,有些自责,“如果我不去的话,万大哥就不会受伤了。”
洛离叹了一口气,“那是他自找的!”净凡哪里是子均的对手,何况还受了伤。分明是子均见汪文熙过来使的苦r_ou_计,伤皮不伤筋,更不用说内脏!这点小伤对于练武之人再寻常不过,亏得文熙不懂,要不怎么愿意留下来!
第29章 第 29 章
“是为了汪大哥吗?”
“小缘,你觉得汪文熙这个人怎么样?”洛离问道。
“很好啊,特别是笑起来的时候很好看。”
“他对你笑了?”洛离还没见过文熙笑呢!
林缘点头,“汪大哥是很温和的人,万大哥说他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要是以后我能和他学习就好了,一定比你给我请的先生好得很多!”
“这么说,你很喜欢他?”
林缘更加用力点头,“你和万大哥还有瑞王是我的亲人,只有小琪和于大哥是我的朋友,可是他们都离我好远,我想要汪大哥这样的朋友,还可以教我好多东西。”
傻瓜,汪文熙才是你唯一血缘之亲的亲人!洛离沉默半响,终究不能无视子均为汪文熙所承受的牺牲,“既然喜欢,这次去子均家,你就好好守着他,不让他受别人欺负好吗?”
“他是万大哥喜欢的人,还有谁敢欺负他?”林缘皱眉。
“汪家被灭,他一人独活,至今凶手还没找到,自然会时时有危险。你是临文侯,凶手忌惮你的身份就不敢动手了。”
林缘为自己能出力高兴起来,“我一定守着他,他去哪我就去哪!”
洛离摇头,说道:“你守着他,我守着你,我们两人总不能都跟着他跑,你把他牵住,不让他离开我和子均就行了。”
林缘想了想,有坏人来了自己确实打不过,于是点头答应。
两人说这话,不觉天已经大亮,忙起身赶往子均的房间。子均已经醒了,半躺在床头,文熙正喂他喝粥。对于子均的“虚弱”,洛离很是无语。
“万大哥,你醒了就好,我好担心!”林缘高兴道。
子均微笑:“我没事。”
文熙看了看林缘,抿嘴不语,继续喂食。
“汪大哥,你不用怕,以后有我保护你!”林缘又道。
一句没头没尾的话,让文熙完全懵了。倒是子均很快反应过来,有些吃惊的看向洛离。洛离朝他点点头,说道:“你舍弃生命守护的人,我会像你守护小缘般守护他!”
这句话与其说给子均听,还不如是说给文熙听,果然,那句“舍弃生命守护”让文熙的眼眸立刻染上雾气。子均感激地朝洛离笑笑,对文熙说道:“我吃饱了,你和小缘去吃吧。”
文熙摇头,他没有胃口。子均朝林缘使眼色,林缘这时却是聪明的,拉着文熙的手臂不放,“汪大哥,我一大早过来肚子好饿,我们吃早饭好不好,就在这里吃,还可以照顾万大哥。”
文熙无法,只得陪着林缘,却是只吃了一小碗就放下了。才吃完徐安隐便领着大夫来给子均换药,和洛离等人打过招呼后,站到文熙身边说话。
“今日是老先生的生辰,同窗许多人都要去庆贺,你有几年没去拜访他老人家,他却时常念叨着你。”
文熙一愣,是啊,从科考回来自己再也不去书院,老先生亲自来劝过几次,都无果而归,心灰意冷也就没在来过。自己一味伤痛也没有前去拜访,都四五年了,先生还记得自己!可子均......
文熙摇头:“抱歉,我无颜再见到先生,烦请安隐代为问好吧!”
亲眼见到文熙为受伤之人落泪,还守了一整夜,徐安隐自然知道是为何,声音不觉有些提高:“文熙,你何时变得如此不念旧情?难道忘了当年先生是如何对你吗?”
文熙低头不语,他自然记得,先生不是本地人,在福源镇授课只因师母是当地人。对自己十分爱护,常常逢人就夸自己是他的得意门生,逢年过节更是常邀自己去家中。可自己终究是辜负了他的厚望......
“徐公子,你所说的老先生可是李化李先生?”子均忽然问道。
“正是,这次是先生的五十寿辰,先生为人低调,从不许人为他庆贺送礼,这次也是师母定要为他热闹才允许学生们前去。先生对文熙思念非常,听说文熙在此,托付我一定要请到,言辞恳恳,几欲落泪,还望公子帮忙劝说!”万子均的身份还未暴露,徐安隐见他衣着气度不凡,只以公子称呼。
子均点头,有些虚弱地说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况且李先生对文熙照顾有加!文熙是该前去祝贺,只是我刚受了伤,着实不方便,咳咳...”
文熙立刻来到床前,握住子均的手臂,“不要说话,好好休息,我守着你不去。”
“这也不好,不如挑一份礼物,派人随徐公子给李先生送去可好?”
文熙点头,问道:“不知该送什么礼物?”
“李先生是高雅之人,自然不能落了俗套,听闻徐府地窖里有藏了二十年的女儿红,卖给文熙做个人情如何?”
徐安隐有些吃惊,烟雨坊最著名的还是酒,以经过无数工序酿制、珍藏了二十几年的女儿红最好喝,但价格斐然,别说一般人,就是大商贾也轻易尝不起。可文熙一向清贫,只要喜欢,自己就算顶着被父亲责骂都送与他。看向文熙,只见他点点头,动作娴熟地从子均的行李里拿出一片金叶子递给自己,说道:“先生好美酒,还请安隐割爱!”
徐安隐握住金叶子,冷笑道:“许久不见,汪公子原来已衣锦还乡,在下眼拙了!”言罢转身离去。
文熙想拉住他,却已来不及,手伸在半空,一如脸色,苍白非常。
子均的伤并无大碍,晚饭时已能起床自己走动,因子均和文熙午饭后又睡了一下午,四人吃了晚饭后便在卧室喝茶闲聊。
“汪大哥,你也会下棋吗?”林缘问。
“他可是围棋高手,在福州的嗜棋院做过第一棋手呢!”子均待答。
“那你和离哥谁的奇艺更好?”林缘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