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怨我。”容珩的手顺着发丝滑下,抚过耳畔,停留在迟熙言的脸上,他看着迟熙言,叹息似得问道。
迟熙言是他心尖上的人,这人便是对他稍微生疏冷硬一些,都像是拿了一丛细密的小针滚在他心上,教他密密匝匝的一阵刺痛。可他能怎么办呢,比起失去这人、被人生生剜掉这颗心,还是让他陪着这人一起疼着吧。
容珩知道迟熙言会怨他,但他还是这么做了,他是最适合迟熙言的人。他会把他再焐热回来的,他们的人生自小就缠绕在一起了,根本分不开的,更何况,他们还有一辈子的时间。
迟熙言不说话,垂着眼帘,不去看那双目光深沉的浓黑的眼睛。那低垂的眼睫微微震颤了几下,像是在替他积蓄勇气似的,待到蝶翅样的睫毛重新平静下来,也下定了决心,他忽然仰起头,吻上容珩的唇。
(他的身体对容珩沉醉着、依恋着、渴求着,可他却觉得他难过得要死,仿佛正在经历着一场极尽温情的强`j-i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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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以快`感之名而显现的波流,冲刷着他,也正在将他洗礼作另一番模样。
他在欲死的快`感中如脱水的鱼一般挣扎喘息,连呻`吟都发不出声。也幸而如此,才让那个不该脱口而出的名字,湮灭在他的身体里,消散在未被任何人觉察之时。
在等待y-in`茎结消退的漫长时间里,容珩伏在迟熙言的背上,拥着他,安抚地吻着他的肩颈。
而迟熙言枕着手臂,将脸埋在枕头里,蹭去不知何时溢出的流了满脸的眼泪。
迟熙言忽然觉得特别委屈,特别难过。
这就是容珩所谓的爱他,以牺牲他的爱情的方式。
方才容珩问他怨不怨,其实他那时答不出来。委屈生气是有的,但那毕竟也还是他当作哥哥来爱的人,他又怎么可能不心疼。
直到现在,他清晰地感觉到,容珩嵌在他身体里,正占据着他只想与爱人分享的地方,他才第一次真正地怨容珩。
不是怨容珩标记他,而是怨容珩自私。
然而他又觉得自己未必有资格怨。他也自私,他也和容珩一样,都只不过是想和自己爱的人在一起罢了。
在快`感过后,小腹中酸胀的感觉几乎教他崩溃。他吸了吸鼻子,趴在枕头上闷闷地对容珩说:“哥,我可不可以暂时不生孩子?”像是怕容珩多心,又像是想说服自己似的,迟熙言急忙补充道,“我想先念完硕士的课程,现在要孩子的话就得休学了。”
“有你就足够了。”容珩似乎并不意外,在迟熙言的颈侧吻了吻,平静地说道,“其他的,只要你开心就好。”
第20章 第 20 章
明子熠靠着申请来的安眠药撑过了剩下的封训,以及紧接着转场至这一届的五洲运动会的举办国后进行的适应x_ing训练。
到了举办国后,大赛的气氛愈加浓烈,时间也像是被按了快进似地,十来天的适应x_ing训练倏忽而过,转眼就到了正式开赛的日子。
明子熠单打双打两线作战,而他用的安眠药又是赛期禁用的药物,紧密的赛程外加堪忧的睡眠状况,着实教教练组和医疗组的众人都为他的身体状况和比赛状态捏了一把汗。但他自己却恍若不觉似的,随着比赛的进行,人反而越发地亢奋,愈战愈勇。他原本就是这样的x_ing格,越是重压之下,越是能够激起他的战斗欲与求胜欲,在这样的高强度高压力的比赛中,反倒更能让他忘我地投入,挤榨出他的全部能力与潜能。
他像只陷于绝境拼死一搏的狮子,将所有的积郁都转化成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绝决杀气,透支着精力,以近乎病态的亢奋,一路荡尽阻隘过关斩将。
毫无意外的,他在双打率先取得了预期中的好成绩后,单打也顺利地挺进了决赛。
决赛之前的晚上,明子熠在和教练组一起看了对手的比赛录像,又确定了第二天比赛的战术后,早早地回了自己房间。
只有一步之遥了。明子熠回到只有自己一人的房间,忽然觉得心里也是空落落的,像是先前强压着不敢放肆的悲伤失落都不听话地翻涌了出来。他拍了拍自己的脸,将这些不合时宜的感伤都拍出去,现在还不是可以松懈下来顾影自怜的时候,他还有一场不容有失的胜利要去夺取。
明子熠倚在门上,仰着头,深深地呼吸一遭,再站直身来,走到里侧的桌边坐下。
他得先准备好明天要用的器材,为球拍换好胶皮。他先查看了一下之前预先准备好的刷好油晾在那里的胶皮,见它们干得差不多了,又在上面仔细地刷了一层胶水,继续晾着待干。
他拿过自己的球拍套,拉开拉链,从中取出一支球拍。他利落地撕开球拍上旧的胶皮,将粘在球板上的些许残留的胶痕一一擦去。明子熠抚在球板上,手上的动作不知不觉地渐渐轻柔下来,罕有地露出些温柔缱绻又怅然若失的沉静神情。
出发去封训的那天早晨,迟熙言开车送明子熠回国家队的宿舍集合。迟熙言不方便直接把他送到队里,便将车停在距离宿舍一个路口外的小巷中。停了车,熄了火,明子熠坐在车里没下车,迟熙言也不催他,要有差不多三个月见不着了,两人都有许多无需言明的离愁别绪依依之情。
“我走啦?”明子熠解开安全带,人却依旧坐着没动。
“嗯。”迟熙言点点头,只是抿着的嘴角泄露了些微依恋不舍。
“不给我个lucky kiss吗?”明子熠倾身过去,望着迟熙言,眼型凌厉的眸子里蕴着温柔迷恋又势在必得的光芒。
迟熙言望着明子熠,突然扑上去,揽着他的脖子,在他下唇上咬了一口。许是见血了吧,和着浅淡的腥甜的血腥味,两个人凶狠地唇舌交缠着,直到血气翻涌,呼吸凌乱,气息相融。
明子熠把迟熙言压在椅背上狠命地亲着他,手顺着衬衫底摆滑了进去,在他纤韧的腰际和滑腻的后背上肆意流连。真想把这人揉进自己的血r_ou_里,片刻都不与他分离。
“不亲了,宝贝儿,”明子熠放开他的唇,又像被吸住了似地,恋恋不舍地再轻蹭了几下,最后不得不分开,却仍是鼻尖触着鼻尖,呼吸着彼此的呼吸,“再亲我就走不了了。”
迟熙言轻笑出声,松开缠着明子熠的手臂,轻轻推他一下,将粘在一起的两人撕开些距离,说道:“快走吧,别迟到了。”
“嗯。再等一下,”明子熠回身从后座上拉过随身的旅行包,从中翻出球拍套,取出一支球拍,递到迟熙言面前,“这次来真的,赐它一个幸运之吻吧。我这回就用它打比赛,你亲它一下,我带着它,就像你也一直陪在我身边。请允许我为你而战,我的爱。”
迟熙言摸着球拍,心里又甜又软地化成一片,嘴上却还故意说道:“亲在拍面上吗?可你这胶皮不是两三天就得换一次,那到比赛的时候,都换了得有一摞了吧。”
“亲拍柄上嘛。这样就等于,我每次握着它的时候,都是你在亲吻我掌心了。”明子熠认真地说道。
迟熙言笑着低下头,在拍柄上郑重地落下一吻。
明子熠坐在桌前,抚着手中的球拍,小心翼翼地,在那一处落下一个轻轻的吻。
男单决赛的开始时间,是帝都时间的凌晨两点。
迟熙言没打算熬夜看比赛的。
他在与往常一样的时间上床睡觉,可关了灯躺下闭上眼睛又忽然发现,心里总是记挂着这事,怎么也睡不着,偏偏容珩就睡着他身侧揽着他,莫说重新起床不睡了,这让他连辗转反侧都不敢。他尽量放松自己,闭着眼睛数羊来助眠,一直数乱了四次才迷迷糊糊地勉强有了些睡意。即便如此,他也没睡着多久,就又莫名其妙地醒了过来。
迟熙言在黑暗中睁着眼睛躺了一会儿,还是伸手摸向床头的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刚过一点四十。他无声地叹了口气,再也没办法再这么安睡下去。
“容珩哥,你睡着了吗?”迟熙言用气声探问道。
身侧的容珩呼吸平缓而安静,自然也没有给他任何回答。
等了半晌不见回应,迟熙言小心地抬起容珩揽在自己腰上的手臂,轻轻地下床,拿着手机拎着拖鞋,摸着黑,赤脚走出内室,躲进卫生间。
他坐在马桶盖上用手机打开体育台的直播。离比赛还有十多分钟,前一场的铜牌战刚刚结束,决赛选手还没有登场,解说正在喋喋不休地总结上一场比赛并对即将进行的决赛做着背景数据的介绍,迟熙言一句也没听进去,只盯着屏幕里光效炫目的比赛场地,等待着明子熠。
虽然他之前下定决心,今后只当明子熠的球迷,只爱明子熠一点点,可就目前看来,他这个球迷着实不算合格,他对这人的比赛看得很少,却对这个人逾矩地爱得太多。
开赛十天,迟熙言连一场比赛都不曾看过。两地时差太不友好,所有的比赛几乎都在深夜,如果他真是个合格的球迷,他或许能理直气壮地和容珩说他要漏夜观赛,然而他不是,所以他心虚,他连提都不敢提,只能每天在白天里背着容珩偷偷刷一刷赛果。
装不在意装了十天,到了这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一场,迟熙言到底还是控制不了自己。
迟熙言捧着手机,十几分钟的等待,竟等得他恍若望穿秋水。
等待中,忽然响起一阵不急不缓的敲门声。
“等…等…等一下!”这不大的声音将迟熙言吓了一跳。
迟熙言慌忙地想去按电源键,但手忙脚乱之下,竟然错手按成了音量键,直播里两个解说兴奋的声音伴着球馆现场场间的音乐声,一下子炸开在静谧的夜色里。
容珩没等他再答复,就径自推开了门。
迟熙言握着刚刚按灭的手机站在那里,无意识地睁大了一双眼睛,一脸慌张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