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件与地点两相结合,证明你十有八九是暴露了,你被你父母召回家,并且有可能被扣在家中,然后你这才想到找我帮你脱身。是这样吧?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亲自前往,不是比电话更有力?”
还真是容珩一贯的风格,冷静细心,谋定而后动。迟熙言忍不住想挑一挑漏洞,他问:
“那如果我不是回家了呢?就是普通的想逃个课、摆脱个无聊的聚会之类的?”
“如果你没在家,我就再打电话给你好了。”容珩说道。
“那不就迟了?说好的四十分钟呢?”迟熙言继续追问。
“我计着时呢,用了三十七分钟到的,不会迟。”容珩淡然道。
三十七分钟?他从学校开车回去少说得花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容珩的私人公寓离皇家大学很近,而皇宫则离毅诚庄园更远上一些,所以不管从哪边出发,就算错过行车高峰期没遇上堵车,那也不可能这么快就赶到。
“你早上没在家?”迟熙言探问道。
“在家的。”容珩说。
“那你闯红灯啦?”迟熙言惊道。
“没有,怎么可能闯红灯。”容珩笑了起来,因为迟熙言的关心,墨黑的眸子里都染上暖暖的笑意。他扭头看了看迟熙言,说道,“就是可能超速了,不是什么大事。”
“这还不是大事?”迟熙言快被他气着了,也不知道他有什么可得意的,还笑得满脸开心的样子,“闹市区飚车,万一被人爆出来挂网上,你得被骂死。”
“没关系。和你比,什么都不是大事。”容珩平稳地驾着车,目视前方笑着说道。
第7章 第 7 章
“没关系。和你比,什么都不是大事。”容珩平稳地驾着车,目视前方笑着说道。
如同表白一般的话,让气鼓鼓的迟熙言霎时蔫了下去。
不太对,事情真的不太对了。
他们之间,应该像方才那样才对,应该是松快的亲切的无所顾忌的,怎么会变成现在这般浓稠黏着到难以呼吸呢?
迟熙言不懂、也不想懂容珩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这太暧昧了,暧昧得过了界。就保持原来的距离、原来的相处方式不好吗,为什么非要硬生生地变轨转向呢。
为什么非要这么逼他?他原本只用为背弃婚约这一件事而愧疚,那样他还可以弥补,还可以继续腆颜做容珩最贴心的弟弟、最可靠的友人。可为什么非要让他承认,他背叛的不仅仅是一段婚约,还有这个他同样不愿伤害的人呢?
迟熙言双手不自觉地抠着横在面前的安全带,偏着头从右边的车窗看出去。看外面原本安然稳固的世界向后飞奔而去,拉扯成一片面目全非的残影。
“容珩哥,”迟熙言终于开口问道,“为什么要和我结婚?”
他自觉有些可笑,因为他竟有种孤注一掷破釜沉舟的悲壮的错觉。
“就这么着急要知道吗?”容珩依旧笑着,眼角却垂作了一个落寞的弧度,“我们先回家,让我陪你补过生日好不好?我昨天做了巧克力蛋糕,还存在冰箱里,你先回家尝尝,看还喜不喜欢。”
没有得到答案,迟熙言有些失望,却又可耻得有些庆幸。
车里的两个人小心翼翼地维持着一触即破的微妙平衡,一路将这静谧的气氛带回家里。
回到公寓,迟熙言窝进起居室的r-u白色懒人沙发,透过旁边的条形木质小吧台望进敞开式厨房,容珩正躬身从冰箱里取出蛋糕。
迟熙言转回脑袋,缩了缩身体,把自己陷在柔软宽大的沙发的包裹中。
这沙发就是容珩自拍照里出现的那只,之前他专程过来过,拉着容珩在这间公寓的各个角落里拍了数十张自拍,每逢他无法交代的行程,就央着容珩发一些出来证明他是和容珩在一起。那些照片连一半都没用上呢,以后恐怕也都再用不上了。
“来,c-h-a上蜡烛许个愿。”容珩托着托盘过来,蹲下`身将蛋糕放到他面前的小矮几上,把一盒细长的牛油蜡烛递到他手里,又起身去拉上身后落地窗的窗帘。
正午炫目的阳光被隔绝在外,室内被生造出暧昧的昏沉。
“不用了吧。”已经错过了的事情,再装作没有发生过,终归也还是不一样了。
“用的,生日蛋糕怎么能不c-h-a蜡烛呢。”容珩在他脚边的长绒地毯上坐下,动手帮他c-h-a上二十支蜡烛,再一一点燃,“快来许个愿。”
迟熙言被推动着,只得依言闭上眼睛,听着耳边容珩轻缓地唱着生日歌,低沉惑人的声音搅得思绪一片混乱。他想不出能许什么愿望,好像整个生活都突然地打乱了,四散奔离地距他向往的生活越来越远,许什么愿都不能挽回了。
那就愿他今后,都不要再伤害这两个男人了吧。希望这个迟到的愿望能够实现。
歌声渐止,迟熙言睁开眼睛,一口气吹熄了蜡烛。
两人拔下燃了大半的蜡烛,容珩仔细地将滴落在蛋糕上的蜡油挑掉,整整齐齐切下一块三角形,盛在雕花的骨瓷盘中,捧至迟熙言面前。
迟熙言接了过来,用小银叉叉起一块送到嘴里。带着微苦的浓郁香气瞬间在口中充盈开来,细腻厚实的口感温柔地裹覆着唇舌,缠缠绵绵地顺着咽喉滑落下去,再于回味中漫上一缕毫无负担的香甜。
迟熙言几乎落下泪来。
这是只有容珩一个人才做得出的味道。迟熙言从小爱吃甜食,却偏偏不喜欢甜食太甜,家中的糕点师依着他的口味修订过许多次配方,但都或多或少差了点什么。惟有容珩,也不知是找到了什么秘诀,总能做出不多不少正合他心意的味道。
“还喜欢吗?是不是没有变?”容珩坐在他脚边,仰着头望着他,眼中是藏不住的卑微的期待。
“喜欢,”该来的还是要来的,就让自己再自欺欺人这一角蛋糕的时间吧。迟熙言说,“没变。”
容珩闻言笑了起来。那笑容温柔得教迟熙言不敢看他。
一块蛋糕的时间就这么短,再怎么慢慢消磨也不能拉长多少。
迟熙言拨弄着瓷盘里最后一点碎屑,翻来覆去地摆弄着也没能叉起它。他捏了捏手中的小银叉,还是再一次的问道:
“容珩哥哥,为什么要提出结婚?”
“看来你真的不喜欢这个生日礼物。”容珩的笑意淡了下去,支起身体单膝跪地,倾着上身平视着迟熙言,右手落在他大腿上,左手抚上他的后颈,“那你喜欢什么礼物?昨天他给你了吗?”
“不,不是,我们没有,”这样的容珩让迟熙言突然觉得有些害怕,他想要躲开,却被一双有力的大手牢牢制住,逃避不得,“我昨天没和他在一起。我早上送他走后,就回学校了。你不是知道了吗,你还和母亲说了。”
“我不知道。你没在我这里,又被你母亲抓到了破绽,你点头说明你之前讲的是你能说的说辞,我也不过就是帮你圆谎罢了。”容珩垂着眼帘,左手轻轻揭下方才由自己贴上去的屏蔽贴,自虐似地嗅着弥漫至鼻腔间的沉香在烈焰焚灼后的狼藉气息,轻声说道,“还好,你把你的人给了他,也还给我留了个生日。”
“我没被他完全标记。”迟熙言颤颤巍巍地解释道。
“是吗,你们的契合度这么高……我刚才在你母亲书房闻到的时候,真的以为,你已经把自己完全给他了呢。”容珩摸着迟熙言冰凉的脸,深深地看着他,“不用去清洗标记了,真是太好了,那太伤身体。”
迟熙言怔怔地看着与他呼吸相闻的容珩,不知道为什么会发展成这个样子。
“你知道吗,我有多恨你们搞在一起,就有多庆幸那天撞见你们的是我而不是别人。如果别人撞见,我肯定都来不及提结婚,你就是拼着被你母亲责罚的风险,也一定会坚持解除婚约的,对吧?我真蠢,为什么没早点把婚约公开了呢,那样你们就不敢胡来了。”容珩笑着说。
“你是故意的?!”迟熙言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向他。
“对,我是故意的。”容珩道,“我假意替你打掩护,一边稳住你,一边利用你欺瞒了家人之后的心虚来隔离你们的交流,一边抓紧时间敲定婚事。我做的还不错,是不是。”
“你怎么能这样?”迟熙言怎么也想不到会是这样。这是容珩吗?容珩怎么会对自己做出这样的事?
“你是我的未婚夫啊。”容珩直起上身,在迟熙言的额头烙下一吻,“让我也咬你一下好不好?这个气味快把我逼疯了……阿言,你们真的快把我逼疯了……”
“不!”他的身体里还融着别的alpha的信息素,这个时候标记他,他会疼死的吧?
“你还想着他?你都要跟我结婚了你还想着他?”容珩看着迟熙言,浓黑的眸子如同无底的漩涡,眼眶却涨得通红,教迟熙言看得既心惊又心疼。容珩说道,“你信不信我能让他参加不了五洲运动会?他他努力了那么多年,现在就只一步之遥了,你信不信我能让他永远都实现不了他的梦想?”
“不,你不会的。”迟熙言下意识地反驳,容珩不是这样的人。
“我会的。”容珩说,“我连骗你结婚这样的事都做了,还有什么做不出来。”
“让我标记你吧,我会让你舒服的。”容珩引诱道,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