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书本上见过的,那就是传说中的荆棘鸟,或许是这世界上最后一只的荆棘鸟。
雷狮和帕洛斯决定身穿宇航服往前探索,战斗机被调为了无人驾驶模式,静待他们的下一步指挥。
待到他俩接近荆棘鸟真身的时候,才发现这生物是多么的庞大。荆棘鸟的羽翅相当坚硬,帕洛斯试着掰了一下,掰不动,只好用宇航服配置的无线电对讲机道:“老大,我觉得我们掰不开,只能选择其他方式了。”
雷狮拒绝把荆棘鸟的翅膀割裂开来的方式,可是那红点还在不断闪烁着,安迷修很可能就在里面,他很难为。他其实能想象一个壮烈凄美的故事,忠心的鸟儿在爆炸之际为了保护主人,骤变成年体型,并把主人保护在自己的双翅之下,然后他和他的主人被转移到了一个遥远的空间,在那儿没有空气,没有水,也没有一丝养分。
鸟儿死去了,可他还维持着临终前的形态和姿势。他还这样年轻,他是否感到不甘心,是否感到后悔,是否在死去前曾有一刻想起了黑发紫眸的少年。
雷狮不知道团子在生命消亡那瞬间想到的是什么,他希望他和安迷修最美好的一面会永久留在对方的心中,就像他永远只会记得那个毛茸茸又黄澄澄的小鸟一般。
雷狮鼻子忽然一酸,他伸手抱住了冰冷的钢羽身躯,说:“对不起,我来晚了。”他用和团子的身躯相比下算是娇小的手握上了对方的羽翼,“团子,你做得很好,现在……可以把他还给我了吗?”
荆棘鸟仿佛像是听到一般,竟然松开了紧紧闭合的羽翼,帕洛斯目瞪口呆,感到相当惊奇。
巨兽缓慢地展开了双翅,居于其中的是一个冷冻舱。那是机甲附带的救生系统,在高温底下会以救生舱的形式自动把飞行员自动弹出机甲驾驶舱内,如果飞行员的身体受损程度过高,救生舱还会促使驾驶员进入冷冻模式。
而现在躺在冷冻舱里的那位少年,正是那张雷狮在梦中想念了许久许久的人。
安迷修双目紧闭,双手合十放于小腹之上,他好像在做一个漫长而美妙的梦,嘴角隐约还有上翘的弧度。
雷狮慢慢地伸出手,手掌贴在了冷冻舱上面,底下正对着安迷修的英俊的脸蛋,仿佛这样做,他就能真正触碰到安迷修的脸蛋一样。他忽然觉得在他那漫长而茫然的旅途中终于出现了一个节点,而画上这一步的人,便是安迷修。
“你果然在等我。”雷狮喃喃自语,“我的骑士大人。”
25.
雷狮把安迷修和团子一并带回了飞船内。
他拜托卡米尔照顾好团子的遗体,不要让他轻易腐烂,他不知道有没有办法可以让团子起死回生,但他深知团子对于许多人来说的重要x_ing,所以无论如何,他都想要尽最后的努力把他给保护起来。
安迷修则被雷狮从冷冻舱里抱了出来,转移到了飞船内部的医疗舱中。雷狮把安迷修脱得浑身上下只剩一条四角内裤,但在给安迷修c-h-a上各种管道的时候,雷狮根本没来得及想那么多有的没的。
对于他来说,找到安迷修只是第一步,安迷修一天没醒过来,他就一天都得照看着这家伙。
医疗舱使安迷修的细胞从冷冻安眠模式中逐渐复苏,这一过程相对漫长,起码三四天,雷狮顾不上海盗团的事儿了,只好暂时停靠在89区。那儿有一个旅游业相当发达的星球,同时也是出名的赌城,他由着帕洛斯和佩利四处胡混,自己则天天待在医疗室里和安迷修日夜对望。
卡米尔没有离开飞船,时不时就会进来和雷狮聊几句,催促他吃饭之类的。
雷狮其实不太精通医理,很多东西都不懂,但胜在脑子够聪明,临时看了一些书补救另一下,仿若自己成了半个医生。
如今三天过去,安迷修的状态已经基本稳定了下来,可他还是没有醒过来。
卡米尔今天进来的时候,雷狮正在为安迷修按摩手臂肌r_ou_,卡米尔眼珠子一转,看到一旁的显示屏上的指标都颇为正常,但安迷修就是静静睡着,不为所动。
雷狮对安迷修说:“老子很少会这样伺候一个人,你是不是在偷着乐?”他捏着安迷修那结实的肌r_ou_,心想这几天他都把安迷修浑身上下给摸过好几遍了,连那个地方有几斤几两都清楚得很,真不知道这迂腐的骑士怎么还能安然地享受着一个海盗的服务。
“他还没醒吗?”卡米尔问。
“没有,明明心率什么的都已经恢复正常了,可还是不肯醒过来。”
“是脑子里有什么创伤吗?”
“机器检验的结果是一切正常,没有什么创伤。”雷狮的紫眸里染上了一层y-in霾,半晌,才道:“算了,慢慢等吧……团子那边怎么了?”
“我找到了合适的培养缸,暂时把他保存在液体里了。”卡米尔不无遗憾地说,“可惜……我实在没有办法让他复苏了。”
“不怪你,你不要自责。”雷狮摸了摸他的脑袋,“吃饭了吗?”
“还没。”
雷狮便干脆让机器人送来营养餐,和卡米尔一起吃午饭,其实他并不觉得饥饿,但他知道卡米尔进来估计是来督促自己吃饭。营养餐的味道很难受,雷狮开始无限想念安迷修给他做的饭菜,他一边吸着营养液一边想,或许他需要学习一下怎么做饭?
不过这念头稍纵即逝,得了吧,让他打架抢劫还行,做饭这种事情,还是等他家骑士醒来再做吧。
他们可以去很多地方,玩很多东西,安迷修怎么舍得不醒过来。
在安迷修安静地躺了接近一个月的时间后,雷狮带领海盗团劫持了一艘运输飞船。那是一艘极度普通的客船,上面的武器装置相当落后,装载的不过是手无寸铁的乘客。雷狮的目的不为钱,只是因为有一位享誉星际的脑科医生搭乘了这一班航次,雷狮只好出面“请”他到雷霆号一趟。
老医生年纪不小了,但精神奕奕,他坐在轮椅上,道:“我可以去帮你,但你要答应我,不能伤害船上任何一位乘客。”
雷狮点头,说:“这是自然。”
然后他主动推着老医生的轮椅,把他带到雷霆号的医疗室内,让他开始给安迷修做检查。在等待结果的时候,老医生忽然问:“小伙子,你俩是伴侣吧?”
“是。”雷狮道,“很明显吗? ”
“虽然我是个beta,还是感觉得出来。”他说,“你们很配。”
雷狮看着躺在那儿的安迷修,笑了笑,“可是我俩老打架和拌嘴呢。”
“他会开心的,你一直以来那么在意他。”
“是啊……”雷狮悠悠地叹息,“是吧?”
老医生给安迷修做了详细的检查,结果和雷狮之前的差别不大,他说:“抱歉,我实在没有办法告知你,他到底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兴许明天,兴许一个月,兴许……一辈子。”
雷狮脸上神情淡淡的,手指却以不可察觉的程度地微微颤了一下,他的眸眼底里沉淀了太多感情,有失望有难过也有不甘。
“我知道了,谢谢你。”
在把老医生送回去运输飞船的时候,他道:“那位小伙子的的灵魂或许只是被束缚在了某个地方,如果你努力呼唤他,我相信他是会听到的。”
“嗯,我不会放弃的。”
雷狮的生活重心便又倾斜回海盗团这边,晚上他还是回去看一看安迷修,坐在他身边和他说上几句话。不过雷狮本来就不是话特别多的人,安迷修不和他拌嘴,他一个人说起话来也特别没劲儿。
前段时间雷狮搞到了一块元力矿石,刚好是薄荷绿的颜色,尺寸不大,但可以让他拿来做一枚戒指。他给安迷修测量了一下无名指的大小,又照着安迷修给他做的那枚戒指画了设计图,然后便开始打磨材料。
把哈德钢和元力矿石融合在一起并不容易,雷狮花了约莫个把月的时间,才把戒指给做好,可他拿安迷修的对比一下,就发现自己的做得似乎有点丑,连星星都是歪的。可他手头上的元力矿石已经被他彻底浪费完了,薄荷绿颜色的并不好找,一时之间也没法再重新做一个。
接近完工的时候,雷狮在戒指圆环内侧刻了一行字:“I Miss U”。他默念了好几遍这个句子,感觉自己就像在念安迷修的名字。
I miss you. 我想念你,安迷修。
在安迷修生日那一天,雷狮攥着自己做的戒指走进了医疗室。他先给安迷修洗了把脸,认真替对方刮了长出来的胡子,还捏着那张满是胶原蛋白的脸蛋暗自感叹:如果安迷修不恶心帅的话,光看这张脸确实无懈可击。
“你老了的话会怎样呢?”雷狮自言自语,“我这种人,可能活不到那一天吧。”
他站了起来,握着安迷修的手,说:“今天你生日,我给你送个礼物吧。”说着他把戒指取了出来,认真地套在了对方的无名指上,“你戴上了我的戒指,现在就是我的人了,反对无效。”雷狮便笑了,却笑得有些勉强,半晌,他戳了戳安迷修的脸,道:“喂,就这样接受了的话,也太不像你了吧,双剑安迷修。”
然而无人应答。
本该如此。
可当他低头看着那闪耀着盈绿光泽的戒指的时候,忽然难过得呼吸不过来。飞船内的氧气就像瞬间被抽空了似的,雷狮觉得自己几近窒息。直到几滴豆大的眼泪落在安迷修那苍白的手背上,他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哭了。
雷狮自从他的母亲去世后就没有再哭过。他很坚强,很理智,知道哭泣于事无补,甚至觉得这种行为浪费精神力气和时间,可他现在却完全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只能由着眼泪啪嗒啪嗒地掉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