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烨今天特意多练了会儿拳,生怕自己长胖了被牧野不喜。想起前天下午在山上下的套,本该昨儿去的,可他不放心牧野一个人去找七老爷,硬是跟着走了一趟。
今天无论如果也该去看看了,于是回屋里瞧瞧牧野起来没有,想和他说一声再出去。
蒋烨刚推开里屋的门就听到牧野带着哭腔的声音:“爸爸,妈妈……小野走了! ”
牧野那白白净净的小脸上布满了泪痕,泪珠子还在不停的从紧闭的眼睛里往外涌,蒋烨的心突然间针扎一般的疼。
他快步走过去,俯下身子,轻轻推一推牧野的肩:“牧野,牧野,醒醒。”
牧野缓缓睁开眼睛,满眼都是悲伤,本该清澈透亮的眸子布满了红血丝。
蒋烨不知道牧野发生了什么事,嘴里喊的爸爸妈妈又是什么?他只是心疼的厉害。
“做噩梦了?”蒋烨想尽量的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柔一些。
牧野这才发现了站在床边的蒋烨:“蒋大哥,是啊,让你担心了。”
“我就是和你说一下,我上山一趟,中午就不回来了。”
“哦,好的,蒋大哥,你路上注意安全。”蒋烨看着他勉强扯出一丝笑容,到底是什么都没有说,背起竹筐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每次写感情段落,就会不自觉带入情绪,结果把自己搞得也会有点难过。不过.....我们蒋烨小时候,是不是萌萌哒!哈哈,祝各位小可爱看文开心啦!
第14章 断线风筝·无处安放的希冀
牧野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又或者其实根本什么都没有想。
许久…许久…
耳边传来“轰”的一声,他不知道外面的天是不是很蓝,河水是不是很清。烟尘滚滚,他被埋在废墟之下,一片狼藉。
哦,塌了啊…
那又如何呢…塌了而已…
是啊…只是塌了而已…
只是塌了他的世界,塌了他的支柱,塌了他的希望,塌了他活下去的动力…而已…
若这废墟能埋葬了自己,痛苦是不是就能离去?如若可以,他也愿意。
那年医生问他:
“为什么决定来这里?”
“想好好活着。”
“动力?”
“爸妈。”
“牧野,知道这个世界上,什么最可怕吗?”
“病魔。”
“错了,病是生理的痛,魔是心理的苦,只要想活,就不可怕,这是欲望。世界上最可怕的是:无欲无求,无牵无挂,任尔东西南北,我自漂摇风雨,那不是人,那是浮梗。”
“和尚就无欲无求。”
“普渡众生也是欲,弘扬佛法也是求。”
“孤儿也无牵无挂。”
“你怎知未见的亲人不是牵,未来的期盼不是挂?”
“不懂。”
“不需要懂,你只需记住,你的病会好。因为你是风筝,不是浮云;风筝有线,浮云无根。”
他现在懂了,无根也无线,随风自飘流,任天宽地广,独没有安葬他处。
可他,又该去哪里找那个愿意牵他线的人?
牧野承认自己是个极度缺乏安全感的脆弱易碎品,把自己作为精神支柱这么伟大的想法从不会在他身上实现。他是个俗人,是个需要有支撑,有扶持才能走下去的懦弱者。
即便早已默认回不去的事实,哪怕自欺欺人,他也愿意当成明天,后天,大后天还能听到熟悉的声音,见到熟悉的事物,不然他真不知道自己一个外来物种如何在这不知是否存在的时空里活下去。
可命运的齿轮有时就是无情又无耻,生生把点芝麻绿豆的念想都收走,那种孤单,无力,窒息感压的他没法呼吸,贴加官也不过如此了吧。
直到院里传来隐隐约约的响动,牧野才后知后觉不知何时又睡了过去。胡乱把衣服套在身上,就听到有人敲门:“蒋大哥?蒋大哥?你在家吗?”听声音像是个姑娘。
推开门走出去,刺目的阳光晃的他眯了眯眼,流过泪的双眼红肿不堪,强光一照,更是不舒服了起来。
“田雨! 你,你怎么还在蒋大哥家?”
牧野还没来得及看来人是谁,脑袋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慢慢转过去,眼睛现在看东西还有点模糊,好像是个挺漂亮的小姑娘,是叫……田丽丽的。
这田丽丽是七老爷的重孙女,人生的漂亮,家里条件又好,所以难免有点心高气傲。
田丽丽喜欢蒋烨,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儿。准确的说福田村大多数姑娘哥儿都喜欢蒋烨。
田丽丽的娘并不是没有试探着想要把她说给蒋烨,只是一直也没成。
昨儿田丽丽回家听说蒋烨去找过太爷爷。她本以为没希望了,这一刻突然脑袋开了窍:太爷爷是村里的长辈,几乎小一辈的都要听太爷爷的话,卖他几分面子。自己真是愚蠢,太爷爷这尊大佛竟然一直给闲置着,真真儿是暴殄天物。不过现在得了这个机会也不晚,于是紧跑着去找太爷爷道明了自己的小心思。
七老爷本就有这方面打算,家里小辈儿的闺女里,就数丽丽长的漂亮,人又机灵,若嫁给蒋烨,定能帮衬着点家里。不过七老爷也清楚,蒋烨不是他随意能拿捏住的。贸然上门,万一被拒,他可丢不起这人。
于是半开玩笑道:“行呐,只要你能让蒋烨那小子点个头,太爷爷就给你说去。”
田丽丽一听,高兴坏了。
村里最近传的沸沸扬扬,说田雨讹上了蒋烨。虽然不想承认,但田雨长的漂亮是公认的事实,她生怕蒋烨被田雨那狐-狸-精给迷住了。
今儿一大早求着娘带自己去镇上买了件新衣裳,打扮漂漂亮亮的才过来,就想问问蒋烨呢。她相信蒋大哥只是还没发现自己的好。她长得这么好看,娘也说了,她这身材也好生养,蒋大哥肯定会喜欢自己的。
田丽丽满心欢喜的来,却看到田雨从蒋烨屋里出来,衣服皱皱巴巴,一看就是刚起床,走路时两腿微微分开的姿势也有些怪异,眼睛红红的,站都站不稳的样子。
她早到了该说亲的年纪,只不过眼高挑剔看不上那些前来说媒的人家,才拖到现在还没定下亲事。
庄户人家的屋子大都是土墙,建的没那么讲究,隔音什么的更是奇差无比。
田丽丽家虽说条件不错,但人口不少。正屋住了爷爷n_ain_ai和爹娘,田丽丽,她哥嫂,小弟小妹就都住在东西厢房。以前她和弟弟妹妹住在一间房,长大后,爹娘才又在对面建了间,弟弟妹妹年纪小,于是住在了离爹娘较近的东厢。
田丽丽的厢房紧紧挨着哥哥嫂子的屋,更别提两间屋子的床都是靠一面共用的墙安置着。
一到晚上,哥哥嫂子就不知在折腾什么,每每撞击声,娇喘(jiao chuan)声,水渍声都居无遗漏传到她耳朵里。时间久了,从那羞死人的对话里,她对男女间的私密也有了模糊的概念。
只要晚上多折腾两回,第二天嫂子那模样就和现在的田雨似的,分毫不差。
“你,你们,田雨,你这个狐.狸.精,是你勾搭的蒋大哥,是不是?肯定是你,你这个贱人,我要去告诉族长,像你这样的人就该浸猪笼。”
牧野还迷糊着,这姑娘就一转身跑远了:“我做什么事了?”
回屋重新把衣服穿好,打了井水拿帕子在眼睛上敷了会儿,这才好受点,不涨涨的疼了。
进了厨房,发现灶台大锅上驾着个笼屉,里面放着碗小米粥,两个馒头,隔水一直温着,柴都还没有灭。知道这是蒋烨留给自己的,牧野心里暖暖胀胀的,差点又流下了眼泪。
蒋烨虽然对别人总是一脸冷漠,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架势,可对自己却是真的好。
吃完饭,搬了个小凳子坐在院子里,牧野记得蒋烨说他中午不回来吃。
“往事不要再提,人生已多风雨,纵然记忆抹不去,爱与恨都还在心里,真的要断了过去,让明天好好继续……”
咚咚咚
“雨哥儿,在家呢。”
“村长大叔,您怎么过来了,快来坐,我给您倒杯水。”
“雨哥儿,别忙了。昨儿晚上你爹去我那儿了,说是愿意把你分出去。我过来和你说一声。你爹的意思是既然也不分财产,文书就不用签了,直接去镇上把户籍给你移出来就行,你看?”
“没事的,村长大叔,不签就不签吧。”
“那我一会儿就去镇上办事处备注,我听说你想把名字给改了?”
“是的,大叔,我想有个新开始,就改成牧野吧。”
“你这姓?”
“大叔,就姓牧。既然是和田家脱离关系,干脆就彻底一点,我只想好好活着就成。”
“那行吧,你自己既然决定好了,我也不说什么了,我先走了啊。”
“好,谢谢大叔,等我安定下来了请您和婶子吃饭。”
“行,你这孩子,那大叔等着了啊。”
听到这个好消息,牧野也彻底松了一口气。
之前威胁田家人的那些话,他自己也不敢保证能成。说白了,就是被逼到那一步没法子而已。不管以后如何,户籍能分出来那是最好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