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微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抱着陆椴的手有些僵,下意识地直接把怀里的人丢到地上,还不忘离着那一团远点。陆椴就地一滚,起身拍拍灰尘,又重新黏回太微身边。
撵也撵不走。
“方才那是现在小皇帝给的金令,在人间还是蛮好用的。”
“小皇帝?”
陆椴一笑,讨好的将那金令塞到太微手上,“我毕竟是辅佐明主的兽,虽然不用时时刻刻盯着,必要时候还是得露个面的。”陆椴昂着头又想了想,好像上回见那小皇帝好像已经是三十年前的事。
陆椴尴尬的一低头,比起他二人的年纪,叫一声小皇帝应是不为过的。
太微点点头,抛着看了看那金令,好像兴致不大的样子,觉得有些无趣,又丢给了陆椴。
陆椴讪讪的待在太微身侧,好几次犹豫着想抓他的袖子,可瞧了瞧太微的脸色还是没敢,只能悻悻地垂着头,见太微不愿多话也哑了下来,两个人相对着沉默。
“你...”太微张了张嘴,陆椴一个激灵,面对着太微竖起耳朵,两眼大睁聚精会神的盯着太微,好似是盯着自己的一道大餐。
陆椴期待着,毕竟这是再见后,他的浮安第一次对他产生兴趣,有了问话的冲动!
“救命!”太微后面的话被一道女声打断,顿了顿太微将那句你走吧咽了回去。被打断的陆椴黑了脸,怒气腾腾的看向发出声音的方向。
一个黄裙少女跑的匆忙,身后跟着三五大汉,那少女慌不择路眼见着无处可去,一眼瞧见了太微陆椴站在花田前,本快要力竭的她愣是咬着牙朝着那两人跑去。
于是太微又被人抱了大腿。
陆椴盯着那黄裙少女,脸色十分不快,这女子不仅打扰了他与太微的对话,如今竟直接动了手。陆椴磨磨牙有些气,太微的腿他都没抱过。
一个壮硕的汉子停在太微面前,又看了看陆椴,见这两人气度不凡,心道怕不是哪家公子哥,遂朝二人一拱手,“二位公子莫要难为属下,这女子我们今日必须带回。”
那少女闻言抱着太微的手更紧,泪珠一串串落下,哭着道:“我不和他们走!”
太微不着痕迹的使劲拔了拔腿,发觉无济于事,还是拔不出来,只能默然的停住。
“二位公子,这天色渐晚,您快让我们带了人走吧,实不相瞒这女子不是人啊!”另一个汉子看了看渐沉的日光,面上露了焦急之色。
太微和陆椴一愣,太微下意识转过上半身和陆椴对视,陆椴收了笑,朝着太微默契的一摇头。太微心下明朗,这少女身上并无妖气,亦无仙根,只是个普通人。
“我们看着姑娘也不过是个普通人。”太微又上下探了探这少女,并无不妥。
“您呐,这精怪是咱们能看得出来的吗,还不是道人做了法,让她现行,不然还会害人。公子您就别为难我们了。”
太微低头看了看抽泣着的少女,又看了看那几个大汉,心头有了估量。“不若你带着我们走这一趟,也好让我们见见这精怪的现行。”
黄裙少女的不可置信的看着太微,哭肿的眼错愕又失神,说不出话来只是一味的哭。太微安抚的揉了揉少女的头,示意她稍安勿躁。
身后陆椴跟着太微,眼看黄裙少女就要挂在太微身上,又想起方才太微抚了少女的头,更为不满。陆椴胸口泛酸,太微都没有这样温柔的摸过他的头。
第10章 第 10 章
汉子果然不曾骗人,那户宅子主人姓胡,本也是个富足人家,独子胡安前些年娶了亲,夫妻二人琴瑟和鸣,后来其妻王氏有了身孕,一家人欣喜的盼着,倒也美满。
可问题就出现在这未出世的孩子身上。
王氏有孕不久,一个夜里夫妻两人睡的正鼾,迷迷糊糊中王氏只觉周遭热度急升,睁了眼才发现屋中走火,一急一惊险些摔下床。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子,一抬头吓得差点栽过去。
床边一个穿着翠色襦裙的女人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微微低头,脸上一片死人才有的僵白,双眼无神,仔细看眼睛虽大却大多是眼白,尽管黑眼珠上吊着,可王氏还是觉得她是在看自己。
“还我。”
王氏惊恐的望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女子,看着她朝自己伸出手,王氏仓惶后退,直到发现退无可退。
王氏一手乱摸索着,直到摸到丈夫的手,心下稍微松了口气,只是这口气还没来得及安稳下来,突然瞳仁紧缩,她猛然发现这么大动静而身侧的胡安一直未醒。
穿着襦裙的女子眼见着指尖就要碰到王氏,王氏终于熬不住的尖叫,紧接着昏了过去,不省人事。
王氏醒来后,见着的就是一脸愁容的胡安,王氏一问才知道原来自己只是做梦,胡安醒来后见她昏倒的斜趴在床上,本来尚有几分困意也被吓的没了。
家中下人带了医馆的人来,仔细瞧了脉,确认只是有些动胎气并无大碍,开了方子又离开。王氏有些疲乏正想歇着,躺下不由自主朝外低头,就看见地面床角y-in影处有什么东西。王氏颤抖着手捡起那揉皱的翠色手帕,她确定这帕子不属于自己。
“夫人?”胡安见王氏拿着那方手帕发呆,有些不解。而王氏并未回答她,只是一直颤抖的身体暴露了她的害怕。
“这不是我的,这是那个女人的!”王氏崩溃的大喊,将帕子狠狠的甩向胡安。
而后的一段时间,仿佛又回到安静的时候,王氏情绪渐渐平稳,肚子里的孩子也一日日变大。
眼见着王氏就要足月,全家人找好了稳婆,交代了医馆,又吩咐了仆人小心伺候,可这王氏就不见生。
就在胡家觉得奇怪时,家里后院开始莫名的出现尸体,最初死的一些小动物并没引起足够重视,待到接二连三的失踪下人,又从后院枯井浮尸,这才引起了全家的注意。
每隔三日就有人失踪,第四日枯井总能浮尸。寻不到凶手又接连死人,有些胆小的碍着卖身契只能留着,心里早已开始嘀咕。
王氏本欲报官处理,不曾料到胡安的拒绝,胡老爷子想了想也觉得不如先寻个道人,给做个法,看看宅中是不是有什么脏东西。
道人摆足了场面,又朝东三拜,最终指向那个穿黄裙子的少女白依。白依本来抱着只白兔子站在一群人后面,未料到那道士剑锋一转指向她。
在座皆惊,王氏本也将信将疑,只是派人关起白依,没日没夜的盯着她。而白依被关着的几日里,倒是真的不曾有新的仆人死去,这一下胡家所有人都信了这白依是精怪,要除而后快。
道人要带走白依,没想到被白依给跑了。
白依此时正躲在太微身后,听到这里接话道:“那个道人我看就是个假的!别以为我没看见他对着一个小丫头毛手毛脚,我要是被他抓走准没好事!”
胡老爷子沉着脸喝道:“休要侮辱仙师!”
“我呸!这样的若是真的仙师,那天上怕净是些是烂窟窿!”
太微一捂脸,这白依越说越没谱,再让她骂下去怕是真要糟。太微抬起手想捂住她无休止的嘴,然而还没碰到白依,手就被人拦住了握在掌心。
陆椴终于摸到了朝思暮想的手,笑弯了眼不算,还趁人不注意悄悄在太微掌心划了一下。以前的沈浮安被他摸手总爱红脸,陆椴坏心的小幅度搓了搓太微指尖,斜睨过去,太微安静的被他握着手,耳朵没红,面上毫无表情。
陆椴泄了气,见抓着人有些久已经引起旁人注意,这才不甘不愿的放了手。
“胡老爷,反正今日已晚,不如我们再等一等,今日恰逢又一个三日,若真像白姑娘所说,那妖邪今夜也许还会出现;若真是这样,该给白姑娘还自己清白的机会。”
“哪里来的黄口小儿敢坏我好事?”
白依看见来人,小声嘀咕着骂了句,瑟缩着继续把自己藏在太微与陆椴的身后。
陆椴看着那道士对自己无动于衷,笑的甚是好看,一开口即嘲讽道:“你就是那个神棍?”
胡安自座上起身,对陆椴略有不满。“陆公子,我当你是客,也请你口里留德!惹得仙师不快咱们在座都得遭殃!”
道人不屑的扫了眼陆椴,视线落在太微身上,顿时两眼一亮。
太微偷偷地瞄了瞄陆椴,还好陆椴长得不似这人猥琐,虽然如今也惹他心烦,只是皮相上好些,至少看着不会因着那层皮恶心。
陆椴将道人的眼神变化看在眼里,登时冷了脸,想也不想的抬手一用劲,太微愕然的看着自个手里的纸扇飞出,把那道人打的吐了血。
“什么玩意儿也敢自称仙师。”陆椴拍了拍自己的手,又讨好的看向太微,满脸写着快夸我能打。
太微离着陆椴稍远些,被他s-hi漉漉的眼神看的一愣,随后不自在的移开了视线。
陆椴的视线始终追随着太微,见他不理睬自己有些黯然,于是看向道人的神情更为不耐。
道人被陆椴这一打,反而醒了。想着这两人也算有些本事,不如就听了他们的,熬过这一晚,待到明日一切如常,这小丫头还是得跟他走,也不算亏。
“本道不与你们这些小儿置气,便让你一回,”道人朝向胡安一点头,再看太微的眼神也恢复了正常。
胡安见道人没与那两人较真,松了一口气,当下正色道:“既然如此不如今日众位都留在此处,也算有个见证。”
太微自是没有不允的道理,只是他心头总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只觉得这事儿没看的简单。
陆椴朝着太微挪了挪,凑到他身边小声问道:“想什么呢?”看了你那么久都没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