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后来你也知道,她嫁于了我继父,现在每一天也过的很开心。
那个时候我忽然明白,爱无论真诚与否,能持续多久,都没有个准数。
这世上当然有一生一世矢志不渝的爱情,但它之所以令人神往,正是因为它太稀有了。
想要长长久久的在一起,做夫妻,做情人,除了双方的真诚努力,更要讲究缘分和天意。
而我能做的事情,就是在这些缘分还在的时候,尽可能的对他们更好一点,让他们和我在一起的时候都能十分快乐。我希望即使我们最终分开了,也不要彼此怨恨。
但以叶清歌的x_ing格,他是做不到这一点的。
他是和你长兄一样的人,将礼教廉耻忠贞都铭刻到了骨子,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只是不合适我。
你问我爱不爱叶清歌?
巫暝笑了。
我当然是爱他的。
但我同样很清楚,那不是爱情。
我一点儿也不想跟他上床。
他对于我来说更像是血浓于水的亲人,我不想失去他。
花鹤翎苦笑了一下,最后皱着眉头问:“那你最后怎么解释古扎巴布对他做的事?你告诉他古扎巴布的存在了吗?”
巫暝摇摇头,道:“这怎么可能?我倒不是担心他大义灭亲。只是这个理由实在太像推卸责任了。我以后还要在江湖上混,可不想被世人耻笑。”
这个冷笑话,花鹤翎勉强收下了,勉强的笑了笑,有些局促地道:“那就好。”
此时管家走来,交给巫暝一份浩气盟的来信。
巫暝将信拆开,看了,脸色微变。
花鹤翎心中忐忑地问:“发生什么事了?”
巫暝蹙眉道:“小雁在龙门出事了。”
第18章 章十七
巫暝与雁长风的关系,在花鹤翎的眼里,几乎该被判为诡谲。
他自认是天底下最懂巫暝的人,对于雁长风也算是有所了解——毕竟雁长风是个一根筋的单纯孩子,就像一本没有封皮的书,书页里还满满的都是连环画的那种。自他们认识以来,雁长风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浑身上下自带注释,让人想不知道他心里想什么都难。
但这两人对于对方的定位,却让花鹤翎至今难以领悟。
其最有代表x_ing的一件事,发生在去年冬天。
雁长风忽然有一日,告诉巫暝,他移情别恋了,所以要同巫暝断了那层关系。
那时,花鹤翎正坐在屏风后面孵茶,闻言吃了一惊,他看不见屏风后两人的神色,自己却先一步替他们尴尬了起来。
后静下心来细想,意识到巫暝竟被人横刀夺爱了,莫名有些敬佩那位豪杰。也难免起了几分好奇之心,便有些不厚道的转头望向屏风对岸。
案上c-h-a着几支今日新添的腊梅,暗香沉浮间,映在屏风上的花影随风动了动。
花鹤翎听见巫暝云淡风轻的声音:“你想清楚了?”
雁长风挠了挠头,犹豫地道:“我也不知道,但同他在一起的时候,感觉很不一样。他说他喜欢我,我……我也想跟他试试。”
巫暝的指尖在梨花木的矮几上轻轻敲了敲,抬手摸了摸雁长风的头,笑道:“好吧,那你就去试试。”
雁长风低头,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应了一声。
雁长风走后,巫暝转过屏风,看见花鹤翎还坐在原地参悟这件事,走过去替他添了快新炭,又将他手里的汤婆子取出来,换了新的热水,再给他塞回去。
巫暝问他:“想什么呢?”
花鹤翎皱着眉头,困惑道:“你就一点都不生气?”
巫暝一脸莫名,问:“气什么?”
这时,他顺着花鹤翎的目光寻去,看见那屏风上梅影,恍然道:“哦,你是说小雁。”
巫暝莞尔一笑,道:“他遇上一个喜欢他的人,他也喜欢,我替他高兴还来不及,为什么要生气?”
花鹤翎沉默了片刻,问:“南疆有这样的风俗吗?”
巫暝失笑道:“没有。只有我是这样的。”
花鹤翎问:“我能请教你,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吗?”
巫暝组织了一下言语,道:“鹤翎,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从我和小雁在一起的第一天起,我就知道,我不是他的归处。他生在军营里,长在军营里,爱情注定不是他人生的全部,即使不是因为一个人,他也会因为其他种种原因与我离别,或许是为了他的理想,或许是为了他的同袍,无论哪一个,都是他人生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而我只是他的锦上添花。故我从来不曾对他抱有占有之心,早已做足了离别的准备,自然就不会难过了。”
花鹤翎道:“可他现在正因为另一个人而离开你。”
巫暝道:“对啊。小雁方才对我说,他在那人身上感受到了不一样的感觉。我一直所参悟的人生正是如此,谁也不知道自己下一秒会不会爱上另一个人,感觉这种东西又不是他可以控制的,我怎么好怪他呢?况且他一下定决心就过来和我摊牌,和世间许多拖泥带水,左右摇摆的男人相比,这是男子汉有担当的表现,我很欣慰。”
花鹤翎彻底没了脾气道:“一般人都会有点失落。”
巫暝笑了笑,道:“我也有点失落的,一点点。”
话这样说,巫暝的嘴角却带着止不住的笑意,叫花鹤翎彻底无话可说了。
那天夜里他做了个梦,竟梦见自己成亲,巫暝笑盈盈的向他道贺。
明明算是个好梦了,他却因此惊醒过来,怅然的望着天上的月亮,心里荡过一阵阵绝望。
可这事居然还没完。
仲春的时候,雁长风在情场上完败而归,这个大孩子初恋是巫暝这朵奇葩,是以从未在情场上受过挫折,一时难过的大哭了一场。
巫暝得知此事后,第一时间赶到武王城去,替雁长风请了一个月的长假,骑着快马冲进军营里,一把将人搂上马来,绝尘而去,带着雁长风去了一趟苍山洱海散心。
回来以后,两人一切如初,像是那几个月的事情都未曾发生过。
花鹤翎回想起来,总觉得那一冬的事情,就像是自己的一场怪梦。
直到前阵子,回到长安,在老宅里见到长兄教侄儿景玉读书,才恍然觉得,巫暝真是个禽兽。
但无论如何,巫暝是不会对雁长风袖手旁观的。
花鹤翎问:“现在就走吗?还是需准备些什么?”
巫暝的行李其实并不需要怎么收拾,他有两个枣木箱子,箱子里准备一整套的行装干粮药品,平日里只需要按到乌夜啼上,他上马就能浪迹天涯。
唯一需要他收拾带上的,大概只有花鹤翎。
但这一次他不准备带上花鹤翎,因为再过两日便是长安的牡丹花会,这次的主办方是花家,届时花鹤翎若不在场,无论是对于花府,还是他自己,都是一件憾事。
花鹤翎略想了想,同意了他的决定,因为两人虽皆不曾提起,却想到了同一件事情。
雁长风怎么会出事?
诚然,龙门荒漠这个地方,一直就是个是非之地。
数年前,恶人谷在黑戈壁上发现了一处晶矿,这种晶矿十分奇特,有助于加固恶人谷的地层——恶人谷地处昆仑之北,谷内多有火山熔岩,地基脆弱易崩,这本是恶人谷内最大的内患。故而一发现这种晶矿,雪魔王遗风立刻组织了大批人马进行开采,大批的晶矿经由龙门运回恶人谷。
这对于浩气盟而言,绝非喜讯。
恶人谷的地势本就易守难攻,若再经由晶矿加固,日后浩气盟进攻的队伍恐怕连三生路前的石碑都摸不着了。
幸好这件事想要解决倒也不难。
翟军师摇了摇扇子,出了两条计策。
第一,恶人谷开矿,浩气盟也拨出一批人来,抢着开采。反正晶矿总共就那么多,浩气盟挖的多了,恶人谷能拿到了自然就少了。
第二,沿途埋伏,打劫。
比起穷山恶水的恶人谷,南屏山何止称得上富足,简直是长安首富对上长安郊外的叫花子。浩气盟背后更有朝廷与各大名门正派的财力支持,晶矿挖出来,能运就运回来,若是不划算,就地毁了也成。
恶人谷却不成,他们吃着沙子将晶矿从黑戈壁里挖出来,就是为了将其带回恶人谷加固地基。若是带不回去,就算是将晶矿挖出来了,也是白费力气。
况且从黑戈壁回昆仑北这一段路,实在不算短,若不拿来打个秋风,简直是浪费天赐良机。
雁长风此番去龙门荒漠公干,就是去打这个秋风去了。
一般情况下来说,打这种秋风是不该出事的,所以这次巫暝也没跟着去做n_ai爹。
原因很简单,雁长风带了人马埋伏在恶人谷的运输线上,本就属于以逸待劳。
对方若是真押送着晶矿,那么自然有所顾忌,他们打起事半功倍。
对方若是假意押送,实则将计就计,那么也没太大的问题,因为雁长风麾下都是骑兵,大多出身苍云或是天策,皆十分善马战,加上他自己用的是陌刀,他们也不需恋战,跑起来也该是事半功倍。
连这样都能出差错,那么只有一个可能,它们之中出了叛徒,有人在针对雁长风的队伍。
若真如此,花鹤翎自认帮不上什么忙,还极有可能拖累巫暝和雁长风,因为花五少样样都好,偏偏在打架斗殴这件事上上不得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