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长风回头问巫暝,道:“暝哥,是这样吗?”
巫暝自己也捡了一块石子,指尖一挥,那枚小石子稳稳的击落了旁边的另一片黄叶,黄叶缓缓的落了下来。
雁长风惊奇的问:“暝哥,为什么会这样?”
巫暝又拿了一枚石头,放在雁长风的手里,让他闭上眼,他握住雁长风的手,让雁长风随着他的动作而动,石子飞出去,依旧是稳稳的砸下了一片摇摇欲坠的叶子。
巫暝问:“怎么样?”
雁长风睁开眼,若有所思道:“感觉有些不一样。”
巫暝道:“内力应当内收而非外放,如果单纯借助于外势,外力尽了,自然就落下来了。”
巫暝又飞出一枚石子,石头离手的刹那,他的手掌却在虚空中一拂,只见那枚已离手的小石子竟绕着那树身转了个弯。
雁长风看的眼睛都圆了。
巫暝又提点道:“并非暗器离手,招式便算完结,花些心思,你依然可以掌控它。”
雁长风抚掌叹道:“暝哥,你太厉害了,你这都是怎么想到的啊?”
巫暝轻松一笑,道:“练过一百次一千次一万次,练得无聊了,自然就胡思乱想了。”
雁长风又问:“那你练了多久啊,暝哥?”
巫暝道:“不记得了。要我再带你感觉一下吗?记住身体的感觉是最重要的,反复的练习就是为了加强自己身体的记忆,一旦身体记住了,所有的招式就能收发自如。”
雁长风虚心的点头受教。
两人又练了小半个时辰,天色渐暗,星辰渐亮。
沙海上的圆月灰白清亮,客栈外的红灯笼白日里显得破旧,如今点上了,暖橘色的光晕开,也变得可爱了起来。
巫暝让雁长风先停下来休息,两人一起静静坐在老树下吹风。
昏昏暗暗的灯火勾勒出巫暝完美的侧脸轮廓,他的眼睛比一般汉人的更大一些,睫毛又浓又长,隐没在深邃眼窝里,显得有些迷离。似乎是因为有些累了,他微微偏着头,柔软的乌墨色长发顺着肩头流泻,配上他似倦非倦的神色,显得有些落寞。
雁长风不经意间撇过头来,心头涌起一些难以言喻的感觉。
他靠在巫暝的肩上,小声道:“暝哥,对不起。”
巫暝像是从自己的思绪中醒过来,嗯了一声,和颜悦色地问:“怎么了?”
雁长风有些不好意思地道:“都怪我,害你跑这么远来吃沙子。”
巫暝似被他这话逗笑了,用手戳他的脸,道:“你出了事,我不管谁管啊?”
雁长风听了,心里满满都是感动,更是高兴的贴到巫暝身上,眼睛一转见左右无人,竟一扭身大胆的跨坐到巫暝的腿上,□□蹭了蹭。
巫暝先是有些吃惊,但很快嘴角溢出笑来,他扭过头去,笑容越发暧昧。
雁长风直接抱住了他,在他耳边小声道:“暝哥,我们回房去吧!”
巫暝的神色变得有些古怪,像是想笑,又在皱眉。身体的记忆果然是比脑子更加直接而诚实,他的手已经轻车熟路的滑入少年人的黑甲里,揉捏起那浑圆的t.un部,恰到好处的肌r_ou_,刚劲又富有弹x_ing,让人沉迷。
雁长风的身体是由巫暝一手□□出来的,能够听懂巫暝所有的无声的肢体命令,也最受不了巫暝的挑拨。他的双颊很快便泛起了绯色,他羞怯的将头埋在巫暝的肩头,巫暝的另一只手深入他的脖颈里,不轻不重的帮他揉捏着脖颈和背脊,然而这对于他们两个来说,不过是最浅层的亲近,根本无法缓解对彼此的渴望。
雁长风咽了口唾沫,轻轻的用脑袋顶了一下巫暝的胸膛,腰部也不自觉的扭动了起来。
巫暝的神色更加纠结,在甜蜜与痛苦之中挣扎,最后发出一声长叹,稍微用力拍了一下雁长风的屁股,雁长风几乎在他身上弹跳了一下,坐直了身子,抬起头来,眨巴着眼睛充满期盼的望向巫暝。
巫暝又艰难的纠结了一会,最后笑的十分无奈,有些痛苦的道:“今天不行,我来那个。”
雁长风没有听懂,只是听到不行,不禁瞪大了眼睛,困惑的望向巫暝。
巫暝再也忍不住了,苦笑出声,道:“算了,不逗你了。今晚不行,你要早点休息。”
雁长风有些失落地垂下头来,唉声叹气,又意犹未尽的用头胡乱蹭了蹭巫暝。巫暝摸了摸那头刺手的短发,将他的额发撩开,在额头中央落下一个绵长的吻,雁长风这才被完全安抚,认命的长叹了一声。
巫暝说要让雁长风早点休息,就意味着两人必须分开睡,不然雁长风今夜必定没办法好好休息。
夜半时分,月上中天,一道黑影潜入了巫暝的客房,将熟睡的巫暝扛出了门,在皎洁月色下,打马离开了龙门客栈,向银沙石林而去。
银沙石林内,一座鸣沙石峰之上盘膝坐着一位白衣客。那白衣客身材娇小,头戴白纱幂篱,身着□□色的纱裙,足下蹬着一双银白马靴,唯有腰间系着一摸朱红色的长纱,在纯白月光照耀的沙海之上,那唯一的红色显得分外眨眼。
韩广在银沙石林入口处勒马,吹了一身响亮的口哨,引起石峰上白衣人的注意。
白衣人站起身来,低眉垂眸,声音纤细温软,道:“这不是我们一开始约好的地方。”
这声音虽然温柔,却听不出喜怒,也分不出男女,像是烧好了又凉下来的温水,平淡无味。
韩广痞子气地笑了笑,道:“做生意嘛,总要留一手。就像你从不让我看你的脸。”
白衣客远远地打量了一眼韩广马上的另一人,正是昏迷不醒的巫暝。停顿片刻,那雪白的幂篱随晚风清扬,传出一阵低低的笑声,似银铃清响,他道:“你说得对,做生意应当谨慎一些。现在你已经谨慎过了,我也能谨慎的验一验货吗?”
韩广爽快道:“当然。”
说着,他便翻身下马,将巫暝也抱下马来。
白衣客顺着山峰,似踏云雾,缥缈落下,悄无声息的走到巫暝身边,蹲下身子伸出一双纤细白嫩的手抚过巫暝的脸颊和下颚,检验真伪。
白衣客的动作很慢,似乎有些晃神。
韩广也不催他,只是过了一会儿,凑到白衣客的耳边,轻声道:“这张脸生的真漂亮,很多人都因为这张脸对他死心塌地。你也喜欢这张脸吗?柳姑娘?”
话到这儿,韩广的语调也变了,从玩世不恭到十分嘲弄。
他笑道:“真奇怪,难道是我记错了?我挑断的不是你的手脚筋,而是你的命根子?”
白衣客平静地道:“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此时一阵强劲的风席卷过山道,吹翻白衣客的幂篱,露出那张男女莫辨的脸——柳眉杏眼,樱桃嘴,配上挺立小巧的鼻与尖尖细细的下巴,这是无疑是一张我见犹怜的美人脸,生在任何一个女人身上都不会违和,可拥有它的却偏偏是个男人。
韩广惊诧的连话也不会说了,他很早就听人说过,柳白朗是天生的男生女相,又偏偏在七秀坊那样的胭脂堆里长大,平日里就像个女人似得涂脂抹粉,却偏偏最讨厌别人说他不够英气,以前在这件事上还杀过不少人。
只是当年抓到他的时候,韩广最后是将人从水里捞上来的,柳白朗那时已是只落汤j-i,花容月貌都被滔滔江水冲走了,后来便是熬刑审讯,满脸憔悴与血污,更谈不上秀丽。
今日见了,才发现江湖传闻,有时候真是一点儿也不夸张。
柳白朗原是有两分被拆穿的尴尬,此时见了韩广这呆样,反倒不由笑了。
眉眼微微弯起,朱唇轻佻,越发艳丽妖娆。
韩广这才回过神来,冷声道:“你说你与他是仇人。巫暝的父母皆出自恶人谷,当年是他爹杀了你爹?我去查过,可叶大少说连他自己也对自己的身世所知甚少。我认识他的时间也不算短了,巫暝从不提起自己的父亲,不过他的母亲却在扬州的七秀坊里做琵琶师父。”
柳白朗似乎来了兴趣,摆出一副愿闻其详的模样。
韩广继续道:“我查过他确实去过恶人谷,还有一个恶人谷的小情人。那人就是你对吗?也说不定你们俩从小就认识,半年前在不空关,正是他救走了你。”
柳白朗道:“你的说法很有趣,可惜不是真的。我不是他的情人,至少不是巫暝的。”
他又转头,看向巫暝,单手往下温柔的抚摸过巫暝的胸膛和腹肌,停留在他的大腿根上,坏心眼的用力一掐,笑道:“给我起来,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
第21章 章二十
巫暝这方睁开眼,狡黠的眨了一下,飞快的抓住了那只在自己的大腿根上逞凶的手。两手十指相扣,本是十分浪漫旖旎的事儿,但巫暝的手劲偏大,用力的角度也颇有些恶意,使得那只手顿时失去了行动力。
柳白朗稍稍一愣,下一秒便被他顺势拉倒怀里,鼻息间可嗅见巫暝身上独有的Cao木香,这人常年养蛇蛊,接触毒花毒Cao,身上总带着一股奇异的香气。柳白朗这一晃神,另一只手也被巫暝制住,巫暝单手锁住他的喉咙,在他耳背上轻而缓慢的舔了一下,低沉沉地笑了。
事情变幻的如此之快,实则令韩广始料不及,见巫暝醒来,不禁大惊失色,但转念一想,一切又在情理之中——巫暝出身五毒,自己本就是制毒的行家。普通的迷药,岂能对他产生作用?恐怕他早有所察,不过是将计就计。
思此,韩广的神色变得有些复杂。
巫暝抬眼与韩广目光相接,见他眼底尽是难言之色,不由叹了一声,道:“这就是你出卖我的理由吗?韩广,这个家伙说的没错,你的脑洞真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