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去。”巫暝断然拒绝,恼怒道:“我有病啊,去找那不痛快!”
花鹤翎心道,这话也没什么错,你确实有病啊。
又想,这两人真是半斤八两的幼稚。
不过,叶清歌除了在‘管教’巫暝这件事上特别容易意气用事,其他方面都出了名的稳重自持——他虽未过而立之年,却已算是浩气盟内的‘老人’了。所有人都知道,今年年底他就能将那‘副’字去了,想来也是有十足的把握,才敢把巫暝撂下。
思此,花鹤翎便不再多言,专心为巫暝施针。
巫暝虽然嘴上赌气,心里想的也与花鹤翎无二,逐放宽了心,懒得再计较这件事儿。
几日后,巫暝按照原先与花鹤翎说好的,陪同他到落雁城里走了一趟,照例为一位浩气盟老将问平安脉,却不想方从老将院里出来,便迎头碰上了前日里给巫暝飞鸽传书的韩广。
韩广这军痞出身天策府,加入浩气盟也有一些年岁了,如今正是瞿塘峡内浩气盟不空关据点的守将。巫暝年少时喜欢游历四方,没有加入浩气盟前便因故结识了韩广,两人算是喝过酒的朋友。
韩广见着巫暝,先吃了一惊,问道:“你怎还在这儿?”
巫暝也奇怪道:“这话我也正想问你,现在又不是述职的时候,你不在不空关里cao练你那群新兵蛋子,怎回了落雁城?”
韩广奇道:“叶大少没告诉你?”
韩广见到巫暝一听到叶清歌的名号便面露不快,心里顿时了然,咂嘴道:“天啊,你俩竟又吵起来了?”
巫暝满是不悦地辩驳道:“我没有跟他吵。”
韩广立刻摆出一脸‘我还能不知道你的德行吗?’转头用眼神示意花鹤翎赶紧给他透露一二,花鹤翎无奈地道:“老问题,没什么好说的。”
韩广嘿嘿笑道:“就是因为是老问题,我才想知道啊。巫暝这次又做什么了?难不成他把叶大少给睡了?”
巫暝松了松手指,忍无可忍的威胁道:“韩大头,你皮痒痒了是吧?”
韩广一脸我就是皮厚欠揍的模样,朝巫暝暧昧的笑了笑,道:“这里没有外人,说实话,叶大少对你的心思,别人不知道,你这种情场老手难道还不知道么?”
巫暝眸中一凛,吹了一声短哨,韩广立刻感觉到自己耳朵后面一阵s-hi冷,一条细红蛇吐着芯子从他耳朵后面爬出来,顿时将他吓了一跳。幸好他反应极快,立刻抓住蛇头,用力一扯,甩到地上,红蛇在地上扭了扭身子,最后顺着冰冷的汉白玉石阶爬到巫暝的脚踝上,卷了起来,静止不动了,仿佛和巫暝那脚踝上的数个苗银饰物一样只是死物。
韩广抖着浑身的j-i皮疙瘩,一脸难以忍受地道:“我真搞不懂,你那些个姘头们怎么敢跟你上床!”又对花鹤翎告状道:“花五少,你也不管管他?”
巫暝邪气地笑了笑,道:“我在床上从不玩蛇,只玩鸟。”
花鹤翎轻咳了一声,道:“还是先说正事吧。你为什么让叶大少这趟带上巫暝?”
韩广舔了舔嘴角,咧开嘴露出那一口可恶的白板牙,春风得意地笑了,道:“这事说来话长,你们得先请我喝酒。”
“今年春末的时候,我在长江上逮到一条大鱼。”韩广痛饮了三大碗以后的开场白,让巫暝想到江湖上曾经流传甚广的一句话,我去年买了个镖。
“这事本来不该跟你们说的,不过现在也没关系了。”话虽如此,韩广提起这事,难免有些洋洋得意。韩广压低了声音对巫暝道:“老子把柳白朗给逮着了。”
花鹤翎几乎不过问江湖事,但看巫暝神色骤变,也知道这柳白朗定然不是个一般人物。过了一会,巫暝脸上带笑,赞叹道:“可以啊,老韩。”
巫暝虽然不怎么接触浩气盟内部的核心事务,但江湖见闻却不浅薄,柳白朗此人他亦略有耳闻。据闻这柳白朗出身七秀,是这几年来恶人谷内新晋的一位首领,势头正旺。
韩广谦虚道:“也是为兄运气好,为了抓他,我没少花功夫,差点还功亏一篑。”
巫暝笑骂道:“谁他妈是你弟弟。你瞒的倒也是挺严实的,平日里看你嘴上没把,没想到还有正形啊。”
韩广道:“呔!你小子懂什么,老子这叫深藏不露。不过当日抓他的时候,走漏了风声,所以这几个月来,我一直怀疑我的不空关里有细作。况且这柳白朗虽落在了我手里,可他手底下还有一娘们,叫阿娜依,对他忠心耿耿,一直想将他给抢回去。”
巫暝道:“这阿娜依我也知道,她原是天一教的人,乌灵风在长安败给了曲教主以后,她就逃入了恶人谷。”
韩广抛了一颗花生米,用嘴接住,附和道:“这娘们就从你们苗疆那儿出来的,功夫不咋样,y-in招子特别多,尤其是会玩蛇。所以我就想到你了。”
巫暝眸子一转,问:“你让叶清歌押解的是柳白朗?”
韩广嘿嘿痞笑道:“不是啊,柳白朗已经被我废了,不用带回来了,我在他口里也套不出什么话来,这次就是回来请示一下,看能不能就地解决了那孙子。我只是告诉别人,我让他押解的是柳白朗,我想看看我不空关里的j-ian细到底是谁……”
韩广一边回话,巫暝一边掐着指头算日子,脸色越发难看了起来。
最后韩广的话没说完,巫暝抬眸凶狠地瞪了他一眼,韩广心理咯噔一下,顿时怂了。论行兵布阵,巫暝绝不是他的对手。但若单打独斗,巫暝便是不用毒蛊,韩广也难在这五毒弟子身上讨到好处,条凳上腚旋即没骨气的挪开了两分。
巫暝y-in测测地道:“你他妈有病是吧?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不在信里跟我说清楚?”
韩广愣愣道:“我就是怕信件不安全啊。而且我跟叶大少说了……”
听到这儿,连花鹤翎也觉出不对了,喃喃道:“难怪那日出门前,他向我讨了许多驱虫避蛇的药。”
话音未落,巫暝拍案而起,怒气冲冲地扭头就走,其身法疾如迅雷,一眨眼便不见了踪迹。
韩广还没回过味来,指着巫暝的去向,问花鹤翎道:“他这是怎了,耍赖账吗?”
花鹤翎眉宇间也有了愁色,从袖里摸出碎银结账,解释道:“叶大少与他赌气,提前出发了。今天本该回来了才对。”
第4章 章三
巫暝自落雁城内牵了一匹快马,急奔出了南屏山,日夜兼程,顺着浩气据点打听叶清歌的下落,直至巴陵郡内,才从逐鹿坪的守将口中得了他的音讯。
叶清歌那一行人果然出了事儿,被困在了招魂岗。
这招魂岗十数年前本是个乱葬岗,天一教在中原风头正盛的时候,在此建立了一个据点,借着那些无名野尸大炼尸人,顺带豢养了许多邪物。后来天一教没落,中原内大多数的据点皆被武林正道人士捣毁。只是这招魂岗本就是个荒无人烟的山村野地,经过这番肆虐后,更是无人再敢出入,成了一块禁地。
随后几年,天下兵荒马乱,也就无人再有闲功夫去管这荒僻之地,那些侥幸逃脱的蛇虫蛊兽借机休养生息,逐渐兴旺了起来,成了这山头上的一霸。
平日里,巴陵郡附近的村民山客皆是绕道而行,两方也算是相安无事。
只是自不空关回落雁城的官道,恰好途径这招魂岗下,那阿娜依不知祭出了什么邪法,竟引得原本各自散布在山林之中的蛇兽聚成一股,齐齐攻下山来,且像是发了疯一般,见人就咬,也不恐刀剑兵刃,虽死伤了无数,却依旧前仆后继。
叶清歌虽是早有防备,但手中驱蛇之药在阿娜依的邪法面前效用大减。他带来的人手虽然个个英勇,但面对漫山遍野的蛇兽,仍旧心有余而力不足。况且那些蛇虫蛊兽大多带有剧毒,折损了些许人马后,叶清歌自知久战不利,便吩咐众人弃下物资,且战且退,躲入一道天险之中,暂且驻扎下来,发出讯号向巴陵郡旁的逐鹿坪求助。
逐鹿坪的守将见了求救的讯号,也曾领兵前去支援。只是那阿娜依此番是铁了心思要救柳白朗,死咬着叶清歌不肯放,又在那天险外布下了蛇阵与援军周旋,拖延时间。
这巴陵郡临近丐帮总舵,逐鹿坪的守关大将封十七娘也是一位出身丐帮的女杰,喜好大口吃r_ou_,大碗喝酒。正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她手下的兄弟也大多是练外家功夫出身,对于南疆的巫蛊之术可谓一窍不通,面对那蛇阵一时间只得束手无策,正是焦头烂额之际,降下了巫暝这场及时雨。
封十七娘听说过巫暝的本事,问他破解蛇阵可需准备些什么?
巫暝道:“一坛好酒。”
封十七娘问:“雄黄酒吗?”
巫暝道:“我不太喜欢雄黄的味道,十年以上的花雕最好。”
封十七娘奇道:“这是何故?”
巫暝道:“我骑了两天一夜的马,现在浑身没劲。吃饭怕消化不好,只能路上喝酒了,走吧。”
封十七娘暗道这小子有点意思,逐亲自点齐了人马,与巫暝一道杀往那招魂岗下。
天险之外聚集的蛇阵比日前延伸了数丈,各色的蛇兽盘杂铺了一地,彷如古之酷刑菜盆,封十七娘这样见惯了腥风血雨的女豪杰见了,也不由皱眉,打心眼里生出一股恶心。随即跟来的浩气盟弟子更是不忍直视,唯有巫暝因常年接触此类物件,心中无半分忧惧,淡然直视。
巫暝让众人停留在外,独自翻身下马,走上前去。众人本恐惧那密集的蛇兽,但见巫暝走的云淡风轻,神情甚是自若,又不由生出好奇之心,忍不住在外翘首相望,想看这五毒弟子有何高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