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当地的野菜,偶尔吃一下,倒是清爽。不过和武当山上的饭菜没法比,谢清和大口吃面,耳朵却竖着,听旁边几个劲装男人提起了皇帝北巡,“看来,迁都是势在必行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大明律不允许良民父亲【母亲没权力】,卖儿女,违者要打。但是,天灾人祸什么人,这方面管的也没那么宽。一般来说卖奴婢都是一家子,原因也是这个,当家的男人把自己都卖了,全家自然也就跟为奴。
第10章 第 10 章
哦,他们谈论的是皇帝迁都的事情,这和武当没啥关系,谢清和继续和饭菜奋斗,吃的不亦乐乎。他昨晚根本没睡,今天中午才到了这座小城,饭气上涌,眼睛困得睁不开。
吃饱了饭,摇摇晃晃走上楼梯的谢清和听到楼下一阵喧哗,他站在拐角处往下一看,哎哟,还是点香阁那帮人。梁妈妈走在前头,后面跟着打手,其中一个抱着昨晚那个女孩的弟弟。
小子到没有半点老子死了的恐惧,反倒挺高兴,谢清和听力过人,这会听到这孩子正让抱着他的人给他买点心吃。
呵,有n_ai就是爹啊。
谢清和摇摇头,转身回房。人呐,福气是有数的,前面享福太过,后面难免……这话仿佛谁说过似的在他耳边响起,这话是谁告诉我的?
他恍然发现,昨晚自己提到了大明律,我还知道大明律!
谢少侠捧着一颗“我怎么知道这么多乱七八糟”的心脏在房间里布置了一点东西,然后就睡了,这床比之他在武当的床略不舒服,但是比起当初在神龙帮的大通铺,还是强多了。
由俭入奢易啊,谢清和闭上眼睛,他真是累极了……
梁妈妈带人走进客栈的时候,后面的打手就看到了谢清和,等到一群人吃吃喝喝收拾干净也要住店的时候。打手甲凑上去:“梁妈妈,方才我见着昨晚那个人了。”
“谁?!”梁妈妈还算掌得住,饶是这样声音也变了:“你见着谁了?”
打手赶紧解释:“不是穿斗篷那个,是后来那个一口一个大明律的小子。”旁边的打手丙自作聪明:“梁妈妈,要不要我们半夜里给那小子一下子,或者一不做二不休……”
“啪!”梁妈妈反手抽了他一个耳光:“你傻啊?”
梁妈妈在点香阁多年,三教九流见的多了,昨晚上那两个,一个是真的杀人不眨眼不在意他们的死活;一个虽然c-h-a手管事,但是一定要处理的清楚明白,别有什么后续烦着我。
两个都是硬点子。
这样的年轻人绝不是头一回走江湖,“少年子弟江湖老”,你还要去找麻烦?真是嫌这一趟事情少是吧?
蠢货!梁妈妈狠狠地剜了打手丙一眼,让他晚上滚去马房守夜。
一觉醒来,谢清和腰酸背痛,他是困极了,可是在外头睡得又不安心。这笔账,都要算在那个斗篷男方思明的头上!都是因为他的强盗行径,把自己的马偷走了。
这屋里怎么还是这么黑……难道我睡了一天一夜?!
谢清和下床披上衣服推开窗,外面月明星稀,前方被这点月光映照出的还是小城附近的山脉,只有这客栈挂着的几盏灯笼映出一点光亮。看不出是什么时辰,谢清和转身点上蜡烛,对着铜镜将自己收拾的整齐一点。
推开门想要出去,窗口那里却传来了女人的声音:“少侠有空,不妨一叙?”
这声音蛮耳熟的,谢清和想了想,又是一笑。他飞身从窗口跳了出去,一跃飞上屋顶,果然,那位点香阁的梁妈妈正一个人坐在房顶上小酌。
昨日看她面目可憎,今日一见倒没那么强烈的反感,就像梁妈妈说的:大明朝又不是不让开青楼。
这里面说不清的事情多了,谢清和无意深究,既然人家摆出了友善的态度,自己也不好甩手就走。三教九流,谁比谁高贵呢。
“梁妈妈,”谢清和很客气:“没想到点香阁也走这条路。”
梁妈妈扔过去一小坛子酒:“少侠若不嫌弃,不妨喝酒谈天,聊聊。”
谢清和如她一般坐在屋顶,打开了坛子的红布封口:“嗯,好香的酒。”说完喝了一口,口味醇厚,“这是自家酿的米酒,过程很细致,”他稍稍倒出一些:“所以酒如酪浆。”
梁妈妈扑哧一笑:“少侠还挺识货,不错,这可是点香阁自酿!”语气中颇为自豪,“不过,少侠不要嫌弃不干净就行了。”
谢清和毫不在意对方的揶揄:“不饮盗泉是圣人,在下是做不成圣人的,呵呵呵。”说着仰头将酒喝了。
“你为什么要将那个孩子丢给我们?”这一点是梁妈妈怎么想也没想通的,既然c-h-a手了,干脆管到底不好么?
谢清和诧异的看着她,反问道:“为何要管?倘若是奇冤大惨也就罢了,不过是父亲不慈、幼弟不睦,仗着辈分和父女亲缘欺人而已。我碰上了,又赶上那个斗篷少侠想试探我的深浅,没法袖手而走。”
他又喝了一口酒:“昨日那个斗篷少侠出手,其实也是仗势欺人,我出手也好、打手打死了那个男人,还是仗势欺人。一个轮回,只看谁命好有人帮,那姑娘前头十几年吃多了苦头,权当是时来运转。至于她弟弟,我为什么要管一个不认识的小崽子的死活?为了他,和一个武功不亚于我的人拼个你死我活,呵。”
“我看梁妈妈也是讲道理的人,为何流落到点香阁,您不说我不问。我只请教一件事,这世上有无缘无故对人好的么?”
月下少年的脸上没有嘲讽,甚至没有感叹,仿佛是在说:月亮真亮。梁妈妈收回目光,低声道:“的确没有,如果有,我也不至于流落点香阁。”
屋顶只有他们两个人,这少年的话让梁妈妈颇有谈兴,就提起了自家身世:“我家原是朝廷武将,父母自幼疼我,又送上华山学艺。结果洪武年间朝廷出兵,我父亲中了埋伏,那一支兵马打了败仗。兄长战死,父亲被处死,母亲自杀,我是罪人之后,自然就被发配到了教坊司。那时候多想有人来救我,可是家中亲朋故旧躲都来不及,后来……”
后来自然就是去点香阁了,谢清和举着酒杯听住了,万万没想到看似不着调的人居然有这么一段过往。
“……这么说,”谢清忽然想起:“您的师傅是华山徐掌门?”看年纪,梁妈妈入门的时候去起码要二十年多前,洪武年间,当时正是“南阳”徐淑真掌门当家。
梁妈妈没说话,叹息着摇摇头:“不提了,说出来也不过是有辱师门。”
她这么一说,倒让谢清和有些不好意思,看对方陷入回忆,他握着酒坛告辞了。这世上,总有人是比自己更倒霉的。谢清和从前觉得自己年纪轻轻受了伤、又失去了记忆,就够倒霉的了。
可是,比起这个梁妈妈又如何呢?失去父母兄长,自己流落烟花之地……唉。
哎呀,又从窗户里跳回房的谢清和突然想到,忘了问问现在是什么时辰了。不管了、不管了,先回去休息,等到天明再说。
没过多久天就亮了,谢清和这才知道自己是从前一日的中午时分睡到了半夜,难怪没多久天就亮了。他低声问伙计:“昨日在我之后到这里的那些人呢,就是有女人、男人,和小孩的那伙人。”
“哦,客官说的是那一大帮人吧?他们还没起身呢。”
谢清和眨眨眼:“这样,对了,小二哥,你们这里能买到马吗?”
伙计给他指了一条路:“公子您出门往左走,一直走到路口,右边就能看见一家马行。那是姬家的生意,马匹可买可租,公子如果去大市镇也能看到姬家的马行。”
姬家?谢清和想了想:“可是姬冰雁大侠的生意?”
小伙计肃容道:“正是,不瞒您说,就连这客栈,也是姬大侠的买卖。”
“雁蝶为双翼,花香满人间。”说的正是楚香帅身边的两位挚友---姬冰雁与胡铁花,江湖上对他们三人的友情可谓是推崇备至。
当然了,这都是谢清和听宋居亦和萧居棠说的,这二位武当高足,对江湖逸闻倒是极有心得。
谢清和去了姬氏马行,能看得出这里的主人财大气粗,这个小城算是连接西南和向西安去的要道,又避开了官道驿站。但是此地并不适合养马,能在这里为往来客商和江湖中人提供一个补给的连锁货栈……
难怪姬冰雁年纪轻轻就积累了莫大的财富,这份眼力和魄力非常人能及。
马行算得上物美价廉,不到五十两银子就能买一匹河套马,谢清和仔细检查着马蹄,又看了看马的眼睛和鼻子,又掰开嘴瞧瞧牙齿。
\"得了,我就要这一匹。\"他瞧好了这匹一岁半的枣红马,店家送了副马鞍嚼子不说,听说他要去华山,还额外送了一副棉垫子,让他上山的时候铺在马身上。
又一次成了有马代步人的谢少侠骑在马上,大大的伸了个懒腰:阳光正好啊,马儿与我一起去华山罢!
命运总会给人一些惊喜,到了谢清和这里,命运总会给他一些惊吓。这一路虽然经历了半夜围观被抓包、被盗马、听一耳朵血泪史,总算顺利的过了西安到了华山,结果一到华山脚下,惊吓也随之而来。
某个一边喝酒一边舞动长剑的男子,只靠着手中长剑,将他们几个武当弟子耍的团团转。谢清和都看傻了,你们以多欺少也就算了,居然多对一都打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