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堂顿了一下,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些失控了,对展昭的关心似乎超出了自己预料,这在以前是从未发生过的。当下压下了心中的惊疑和波动,收好药瓶后面无表情地道:“不行,跟我回陷空岛。”
“唉?!”展昭不明白这人怎么一下变了脸,刚刚还“真情流露”担心不已,现在马上又强硬起来了,这y-in晴不定的x_ing子……还是没怎么变啊。
白玉堂可不管展昭怎么想,他刚刚的话不是征求意见,而是通知。见展昭还站不起来,于是非常干脆地将人拉起来背在背上,感受了一下身后人的体重后,想了想又把人放下,改为揽住展昭的肩膀和腿弯将人抱起,回头向卢方说了一声,便施起轻功往回去的方向奔去。
展昭因为中毒的原因头脑还不清楚,整个过程都是懵的,直到被白玉堂抱着经过了好一段距离才回过神来。头靠在白玉堂肩头,如此亲密的姿势和距离让展昭脸上发烫,低声道:“白兄,放我下来!”
“行了吧,安心呆着,以你现在的状态,让你自己跑不知道还要耽误到什么时候,白爷爷愿意带着你跑就要知足。”白玉堂说着带上了一点调笑的意味,“不过猫儿,你还真是轻啊,本来还想背着你走的,不过发现抱着更方便,不愧是使燕子飞的,‘身轻如燕’啊。”
展昭咬了咬牙:“展某是因为公务缠身,无暇修身养x_ing,所以身子轻了些,让白五爷失望了真是对!不!住!”
白玉堂哈哈一笑,道:“没关系,白爷爷最喜欢喂猫了!等把你送到陷空岛上,白爷爷就给开封府写封信,让他们给批几天假,正好弥补了你节日时的假期,你就安心待在岛上让大嫂帮你调理下吧,她可是乐意得很!白爷爷可记得,你说过少时身子弱,现在再不注意下,以后老了就得大病小灾不断了。”
展昭讲不出话来,没想到两个多月前随口说的一句话白玉堂都还记得。说不出现在心里是什么想法,只知道心底有一块地方被捂热了,烫慰得令人措手不及,又不忍弃之不顾,只好小心翼翼地保护起来,悄悄放置在深处,任由那暖流淌过心间,温暖得几乎要让人忍不住落泪。
展昭咬着唇,将头埋在白玉堂胸前,不让他看到自己失态的样子,身体却止不住地发抖。
怎么会这样……
白玉堂还以为展昭是中毒发作了,问什么也不回答,把他吓了一跳,加快了脚程。直到抱着人闯进闵秀秀的药庐,还吓得闵秀秀一个手抖配错了一味药,赶紧为已经昏迷过去的展昭把脉,得出毒|药药x_ing不强可以解开,白玉堂才松了一口气,一直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了下来。
当然,作为害得大嫂配错药的惩罚,白玉堂自觉打扫了好几天的药庐,顺便亲自给展昭熬药。当展昭清毒完毕醒过来后,白玉堂也终于从药庐解放了,不过熬药这种事他倒是乐得亲力亲为,连带的兄嫂看他的眼神都有些怪异——你小子可别找小昭的麻烦乱加点黄连啊什么的进去啊!
白玉堂委屈万分,他好不容易有个可以交心的好友——虽然与这好友交识的经历别具一格,总共也没见过几次面、相处多久——就不能好好尽尽身为好友应尽的职责吗?他就是看展小猫顺眼了,就是愿意照顾他,不可以吗?
展昭听他倒着苦水,一口喝完汤药后接过对方递来的蜜饯含在嘴里,然后听他继续讲,笑得眉眼弯弯,那双充满灵气的猫儿眼眯起,恰到好处地安抚了白玉堂受伤的心——虽然他自己并不知道原因。
白玉堂还真的替他向开封府请假了,本来遇上花冲也是突发事件,包拯和公孙策还担心他外出办公出了什么事,这下听说他在陷空岛养伤,很爽快地批了一个月的假,让他把伤养好了再回去,府上的事不多,不用担心。至于花冲,卢方在得知展昭需要久养后就已经带人把他押到了开封府,于是白玉堂更心安理得地不让展昭走了,伤好得差不多了就拉着人比武,一来一去两人也越来越熟悉,关系也是越来越好。
不过假期是会结束的,伤也是会养好的。展昭离开陷空岛前的一个晚上,白玉堂拉着他上了屋顶喝酒。两个人你一杯我一盏,不说话,只是喝着酒,享受着难得的静谧。月光柔和如水,银辉轻轻洒在他们身上,一如那日在开封府分别前的夜晚,似乎昭示着不久后的再遇。
白玉堂看着展昭的侧颜,心神一动,或许就是在那时,他注定被身边人美好的模样所吸引了吧。
第二天,展昭临行前飘起了下雨,闵秀秀一边叮嘱他注意休息保养身体,一边小声道“怎么不见五弟过来送行呢明明之前还说关系很好的”。
展昭撑着伞,微微一笑:“没关系,我们已经道过别了。”他抬起伞,目光透过雨幕遥遥望向白影居的方向,笑容中多了些什么,“反正,以后还会再见的。”
白玉堂看到了那令人惊艳的微笑。他目送着展昭上船,慢慢驶离陷空岛,心里莫名涌上一阵期待。
以后还会再见的,希望下次见面的时候,你不是那样一副糟糕的样子啊,展昭。
浥雨轻寒,蓦然一笑恍若谪仙;临行过往无端含话唇畔 别月天悬。——《溯世书》
端午·试探
五月初四这天,开封府众人齐齐聚在后院包粽子。由于临近端午,最近又很太平,所以赵祯就提前放了臣子们几天假,展昭也不用去皇宫当值了,还以为能轻松几天,没想到……
一干人团团坐着,包拯和公孙策老神在在,专心致志包着粽子;王朝马汉张龙赵虎一边对付着手上的粽子,一边竖着耳朵听旁边的动静;至于被偷听的对象,则是完全没有注意到,反而聊得“热火朝天”。
展昭揉着糯米团,瞥了一眼旁边某只不请自来的大型“老鼠”:“白五爷,还真是不走寻常路啊,虽说‘来者是客’,但此番行为也太过……不雅了。”
白玉堂也托着一团糯米团吧团吧,看着憋半天才憋出词的展昭,龇牙笑道:“展大人此言差矣,咱们都那么熟了,收留爷一晚而已,又不会少块r_ou_。”
旁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今天一早白玉堂就出现在开封府里,若无其事地跟众人打招呼,好像他突然出现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不过包大人和公孙先生看到他也没多说什么,所以他们也没有多问,现在看来,白少侠大概是昨晚来找了展大人吧?
展昭气结,要是这人老老实实按照流程上门友好交流,他倒是不会说什么,但关键是,白玉堂是昨晚半夜三更翻窗进来的!吓得他还以为是有贼人偷袭,在梦中感受到他人的气息后猛地惊醒,顺手就要拿起袖箭,幸好瞄准后又及时发现了对方是白玉堂,这才松了一口气放下,倒是把白玉堂吓了个措手不及:“哇猫儿!你睡觉都把这么危险的东西放床头啊!”
展昭没好气地说:“还不是为了防刺客。那么,白五爷你这么晚来有何贵干?”
“哎呀别那么生分嘛。”白玉堂仿佛没看到展昭被吵醒后满脸的怨念,悠然自得地在房间里晃了一圈,“白爷好不容易想了个借口快马加鞭从陷空赶来一点都没休息,你就是这么对待客人的吗?正好白爷暂时没地方住,就在你这猫窝将就一晚上吧!”
“……所以我说你到底是来干嘛的?”展昭额头青筋跳动,连“展某”都不用了,决定再废话就把这只老鼠赶出去!真是!还让不让猫……人好好睡一觉了!
白玉堂“刷啦”一下展开扇子,掩住上翘的嘴角笑得眉眼弯弯:“你,猜?”
展昭深吸一口气,告诫自己这是半夜,这是在开封府,打架吵到人是不好的,自己是君子不跟老鼠计较……然后成功压下火气躺下翻个身不看他,口中道:“抱歉,展某房间小容不下白五爷这尊大神,还请白五爷出门左转有收拾好的客房,谢谢。”
白玉堂眯了眯眼,臭猫!要不是想着之前你都没好好过几个节,白爷爷才不会巴巴地从陷空岛赶来陪你过端午呢!居然不领情?于是收了扇子坏笑:“哼,你这猫窝,白爷爷今晚还住定了!”
“什么?”展昭没反应过来,白玉堂已经脱了靴子跳上床了,半压在展昭身上得意地道:“你这床质量还可以啊,睡两个人刚刚好,白爷爷就屈尊一晚好了,别想着把爷赶下去。”
“白玉堂你……”展昭刚想起身把白玉堂掀下去,对方就主动从他身上翻下来了,躺在床的外侧低声道:“臭猫你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让白爷爷出去找客房再把别人吵醒吗?反正你这儿还有位置,就让白爷爷睡一晚呗,爷跑了几天就为了过来过端午啊累死了。”
展昭很想问那吵醒我算什么,想想还是罢了,无奈叹了口气:“那你好歹把衣服脱了睡啊。”
白玉堂“嗯”了一声,摇头晃脑爬起来两三下脱得只剩内衣又钻回了被窝。展昭又好气又好笑,见他实在是累惨了,终于放弃了跟对方理论的想法,躺下来背对着他继续睡觉,无法否认的是,得知对方是专程赶来过端午的时候,展昭心中不可避免的起了波澜。
白玉堂,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第二天,展昭是睡到自然醒的,睁开眼后发现身边没了那个人的身影心里还陡然一惊,以为他已经回去了,还没来得及失落,白玉堂就端着一个盘子推门进来了。
“干什么呢猫儿?起来了还坐在床上发呆?”白玉堂放下木盘,转身就看见展昭瞪大了眼睛望着他,打趣道,“难道是爷太有魅力,展大人看入迷了?”
“咳!白兄你没有回去?”展昭掩饰过去,掀被子准备起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