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殊年那一刻,却觉得这位突然出现打破静谧的同学,异常的亲切可爱。
而他此时再看自己的手,干干净净,没有一点儿异常,似乎方才所见只是一场幻觉而已,但徐殊年却十分肯定自己没有看花眼。
回到宿舍时,他还有些惊魂未定,开门后见三个室友都没睡,各自坐在自己的位置玩游戏或看电影。
胡非手里正拿着他的iPad,知道徐殊年近来也没有回头,继续旁若无人地玩游戏,只有对面齐野回头看了徐殊年一眼,似乎想说点儿什么,见他魂不守舍的,就又转回了头。
徐殊年也沉默着坐回自己的椅子,休息了几秒,便开始收拾东西准备睡觉。
躺在床上后,徐殊年很久都没睡着,回想今日所见,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精神失常出现了幻觉。
难不成自己之前去山里自杀,也是因为精神异常?或者自己现在会遇上这些,跟自己在山里的经历有关?
其实看见自己曾留下那样一封遗书后,还能安然无恙地被找回来,却丢失了许多记忆,徐殊年对此本身就有些疑惑,只是他现在什么也想不起来,不知道那时候的自己到底遇上了什么。
相比出现了精神异常,徐殊年宁愿自己是真的见鬼了。
第二天一早,徐殊年睡到很晚才起,他下床时,宿舍里其他人都出去了。
他今天还是打算去图书馆待着,因为现在唯一能让他安心的事,几乎只有学习了,当他完全沉浸其中时,才会不再想其他事,才会暂时忘记一切烦恼。
但每当独自一人对着卫生间里的镜子时,他莫名觉得心悸,几乎不敢抬眼,总觉得那里头会突然冒出什么可怕的画面。
战战兢兢地洗漱完,徐殊年立即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宿舍。临走时,突然想到什么,又从柜子里拿出那个笔记本,塞进背包一起带了出去。
徐殊年今天的课程比较多,从中午一直得上到晚上八点半,中间只有吃饭的一段时间是空闲的,他却觉得很充实,至少和同学们一起待在教室上课,他会觉得很有安全感。
晚上的课程是对各专业开放的选修课,上课的人比较多,在一间挺大的阶梯教室。
徐殊年匆匆吃完晚饭就等在了教室里,随着上课时间的临近,周围也越来越热闹,他却一直没有抬头,因为知道不会有人和自己说话。
上午在图书馆时,翻了几页之前在衣柜里找到的笔记本,那厚厚的一本全是徐殊年曾经写下的日记。
只看了几篇,他就感觉原来的自己既偏执又压抑,几乎到了病态的地步,常常对别人大发雷霆,也爱自怨自艾,认为周围的一切都在和自己作对,甚至对喜欢的人,也总是不顾对方感受的百般纠缠,所以大家现在都对他敬而远之,也不奇怪。
好在那一切现在于徐殊年而言,已如过往云烟,他现在只想过好以后的生活,看这些的目的,也只是想了解一下自己的经历,好尽快适应学校生活。
距上课只有两分钟时,教室里逐渐变得安静,徐殊年摊开书和本子,把笔捏在手里,抬头看讲台上正在调试机器的老师,做好了听课的准备。
这时候两个匆匆走进教室的同学,就格外显眼。
徐殊年多看了那个又高又帅的男生一会儿,只是出于正常人的合理反应,不管谁瞧见这种外貌出众的人,都会愿意多看两眼。
却不知为何,周围好几人像是刻意转过来打量徐殊年的反应,发现他在看那个男生时,还露出一种类似于抓包的表情。
徐殊年下意识收回视线,心里正疑惑时,就听见两人从过道经过时,后面那人小声说了句:“陆展,那里还有两个位置。”
徐殊年愣住,捏着笔的手指紧了一下。
陆展,这个名字他很熟悉,熟悉是因为它在那封遗书和日记里都反复出现了很多次,所以一听到这个名字,他就想起了它。
但现在的徐殊年对它却又是陌生的,直到刚刚,他才知道这个名字对应的主人,到底长什么样子。
徐殊年却松了口气,原本对此的顾虑也放下了,因为他之前还总担忧,曾经那样的执念,那种只是透过苍白的文字也能体会的迷恋,会不会继续影响他的生活。
但刚刚那一眼,却让他放了心,的确是如同描述里那样耀眼的人,但此时的徐殊年,却只觉得那是个惊鸿一瞥的路人而已,以后也一定能把他当成不属于自己生活的陌生人。
徐殊年甚至觉得,只要面对那个人时也能毫无波澜,那他也能淡然应对过往留下的一切烦恼。
两节课下来,徐殊年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没有再等到最后离开,而是直接混在人流里朝宿舍走去。
出了教学楼后,人流渐渐朝各个方向散去,徐殊年特意走了绕远的大路回宿舍,经过图书馆前宽阔的空地时,他突然感觉身后好像又有人跟了上来。
昨晚的恐惧再次袭上心头,条件反s_h_è 的,徐殊年没多思考就立即加快脚步,用足以匹敌奥运竞走健将的速度朝前疾走。
就在他全心全意要躲开身后跟上来的脚步声时,没注意脚下有个微微凹陷的地灯,一脚踩上去,整个人就以五体投地的姿势扑倒在地。
他直接摔了个七荤八素时,同时也看见旁边花坛的灌木丛里有一双眼睛,正以相似的姿势直勾勾看着自己。
徐殊年的后背立即蹿起一股凉意。
只见隔着枝桠的空隙,一张苍白的脸正对自己的方向,潮s-hi粘腻的长发挡住了大半面容,即使如此,徐殊年还是觉得那张脸上的表情很诡异,还有那死死盯住自己的眼神,也十分渗人。
徐殊年连尖叫都顾不上,直接白着一张脸撑起身子拔腿狂奔。
拐过一小片树林,就是宿舍区大门前的空地了,徐殊年被吓得差点儿魂飞魄散,这时才敢停下来喘口气。
在他慢下步子朝大门走时,身后的书包突然被人抓住。
他条件反s_h_è 地就想挣脱逃跑,却听见一个男生不耐烦地抱怨:“大晚上跑那么快,着急投胎吗?”
徐殊年愣了愣,回头就见到一张有点儿眼熟的俊脸,而未等他反应,男生就拽着他的背包把人拖进了旁边的树荫里。
到了这个隐蔽的角落后,男生立即松开徐殊年的背包带子,与他保持着三步远的距离,眼神中带有一丝难以掩饰的嫌弃。
徐殊年这时心脏还在“砰砰”跳个不停,因为刚刚实在被吓得不轻,被拽到一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面前这男生好像正是那个陆展。
见男生喘气也有些急,徐殊年突然想到,难道一开始跟在自己身后的,其实是陆展?
只不过这人不是应该对自己避之不及吗,为什么会主动找来,徐殊年不禁露出些疑惑的神色。
陆展左右看了眼,像是在观察周围有没有人会注意到这里,确认了一番后才回头看着徐殊年,沉下脸直截了当地问:“你是不是拿了我的玉牌?”
徐殊年怔了一下,回过神忍不住皱起眉,想到自己昨天才被冤枉的事,心里就涌起一股无名火,但他还是克制了下来,抬眼冷静的看着陆展,坚定道:“我不是小偷。”
陆展看着他严肃里透着几分冷漠的神色,眼里闪过些惊讶,顿了顿后,不再用那么咄咄逼人的语气,尽量心平气和地说:“我上周去游泳馆时,换了衣服放在置物柜里,玉牌也放在那里面了,但回来时玉牌就不见了,有人说那时见你在换衣间进出过……”
徐殊年心情很差,语气也不自觉有些冲:“我进出过就是我拿的吗?那当时进出过那里的人你都问过了?还是你就怀疑了我一个人,我是脑门上贴了小偷的标签吗?”
陆展语塞,竟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还有些微错愕。
眼前这个人,以前总爱不分场合地凑过来刷存在感,还做出了很多让人难以接受的行为,一度让陆展非常厌烦,但现在陆展却觉得他的神情举止有些奇怪,甚至有点儿像换了个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