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哲听到他说出这种话,心里像吃了只苍蝇一样难受,但又无可奈何,人家的孙子跟自己不争气的儿子相比的确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如果真要为了家族利益考虑的确该让薛濂过来接班。
但……有些不甘心,人心都是向着自己的,当年的打拼是多么艰难,现在要拱手让人,怎么想都不甘心。
他想起他和夏又澜生的儿子,对夏寻也是有愧疚的,从来没有过问他的生活,现在至少要给他点补偿,就算他没法执掌一个企业但至少要给他留足资产,让他这辈子不为了钱财发愁。
“这事我们再议,总有办法解决的是吧,倒是叔公,这周利曼股价又连着三个跌停,你的资产也缩水好多了,如果公司撑不下去,对大家都没好处,你揣在手里的那些股份,也只能烂死在股票账户里,你看目前还有券商愿意接我们的质押,到时候真没人愿意接,那我们就彻底完了。”薛哲打算把那个棘手的问题拖延拖延,回去想想对策,于是这样说。
哪知老爷子道:“我也不是想害死大家,不然这样吧,你我各退一步,让我家薛濂还有夏寻都进利曼集团,同台竞赛,谁救得了集团谁做接班人,怎么样?”
听到薛珩松口了,薛哲和薛含都面露喜色。
但薛珩心里也有盘算,这个夏寻他已经打听过了,国内二本工科毕业,也没正经上过班,毕业后四、五年里都属于无业游民状态,跟薛泊那二世子比也没好到哪里去,薛泊虽然学习不怎么样,但到底见过大场面,生意经还是懂的,混得圈子也高端,所以,他给薛濂做对手,不是陪练就是炮灰。
何况利曼的局势他不是不知道,再跟薛哲他们僵持下去,的确两败俱伤,现在夏寻这个人出来了,薛哲也急于让他混进利曼,所以干脆顺势而为,也让自己体面地全身而退了。
作者有话要说:
叮——又一位老朋友上线了!
第40章 没见谜底
“如果要我改姓的话,我绝对不会同意的。”家宴结束,回到薛哲家里,夏寻有点激动,刚才台面上他就想讲清楚,但考虑到薛哲颜面他忍住了,可一回到家里他终于还是开口了。
“你是我儿子这回事,不是姓不姓薛决定的,老爷子不过是想替他孙子捞点筹码,这个你不必纠结。何况,你都成年了,改个姓麻烦的很,你那些档案资料都得改,要花不少精力,犯不着折腾。”薛哲摆摆手示意夏寻不急。
夏寻听他这样笃定才安下心来,但薛哲又补充道:“我有个想法,你看看能不能接受?”
夏寻说:“爸爸你说。”
薛哲接着道:“薛家到你这一辈,名字都从水,刚发现有了你,我是给你想过名字的,只不过后来我和你妈妈发生了那样的事情,法院把你判给了她,我们就没过问你的姓名,我也不知她给你取现在这名有没有什么用意。”
夏寻听薛哲说是给他起过名的,突然觉得心里有些难过,他名字的意思他是问过夏又澜的,但她说只是随口起的,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含义,所以他也就如实说了。
薛哲呆了呆,似乎有些失望。
夏寻问他那他原来给起的名叫什么。
薛哲方缓缓道:“薛浔,寻找的寻带个三点水的那个。”
夏寻心想所以是把那三点水给抹了吗?
说道这个名字,薛哲眼睛忽然亮了亮,打开了话匣子:“我当时啊就觉得这名字真是用尽了我一生的才华,你知道这个浔是什么意思吗?浔阳江头夜送客知道的吧,《琵琶行》,浔阳是九江的旧称,我就在那里跟你妈妈见得第一面,那时候媒人给我介绍了你妈妈,我看着她的照片就很喜欢她,可是她是青年骨干教师,那段时间一直在外地交流,而我呢利曼刚起步,也是一直在外面跑销售,她空了我没空,我空了她没时间,那年夏天好不容易她去南昌开会,我刚好在九江出差,就说要去找她,她说正好庐山可以避暑,不如她抽空到九江找我,后来她果然依约来了,我当时想这姑娘胆子挺大啊,就一个人大剌剌只身前来……”
夏寻听着薛哲动容地讲从前的事情,似乎心情很好的样子,甚至连他身为人子都感觉到了薛哲满满的情意,他忽然想起夏又澜说到薛哲时的神情,眉头不由地皱了皱。
可薛哲从未说过道歉的话,对于婚内出轨,致使家庭破裂的事情他也只字未提。
“所以……我想啊,小寻,你进到利曼以后,我们就在公司里叫你薛浔,你能接受吗?”薛哲把旧事叙完,讲回姓氏这个问题上来。
夏寻愣了愣,转念一想觉得薛哲还是厉害的,脑筋转得飞快。
“这只是权宜之计。”薛哲见他面色犹豫,赶紧安抚。
“我再考虑一下吧。”
夏寻跟薛哲又闲聊了几句,就告辞回家了。
才到家门口,却接到白少瑜打来的电话。
“瑜哥你说你是不是在薛家安排眼线了,我这才刚回到家门口,你就知道我今天去见薛家人了?”夏寻停好车子,地下车库信号不好,他说了两句,只得从车里走下来。
“我可是真金白银地投给利曼那些钱,不想打水漂,能不盯紧点利曼的动向,薛哲带你见薛家人是打算让你进利曼?”白少瑜开门见山地问。
“嗯,不过他们想让我改姓,所以我要考虑下。”夏寻坦白。
“考虑什么,本来就是你的东西,本来就是你爹,姓什么都是虚的,现在除了家里正儿八经有家谱的,也就知道爷爷辈姓什么,最多太爷爷,再往上还不定是过继收养的,能保证什么?”白少瑜一向特别务实,所以直接就戳破了姓氏的本质。
“我只是觉得那样做似乎背叛了我妈。”夏寻有点心虚地说出想法。
“那只是你这样认为,如果她说她无所谓呢,你就能直接接受改姓?”白少瑜戳到了重点,“重点不在于你要不要改姓,而在于你因为什么理由接受进入利曼工作,为了钱,为了享受权力,或者责任什么的,这才是关键。”
白少瑜留下这个问题,挂了电话。
好像在这些人眼里,改姓只是无关紧要的事情,无论是把他法律意义上的姓名改了,亦或是把他生活里的姓名改了都是无足轻重的。
他叹了口气,只有自己心里清楚,只是出于讨厌“薛”这个姓氏,对,本能地厌恶,排斥,反感自己姓薛这回事。说不清理由,道不明原因,就是混沌地拒绝。
可他没法跟别人说,因为恐怕没人理解。
因为有个叫“薛洋”的人吗?
似乎又不是,那个理由也太可笑了点。
有一个念头自他脑袋里溜达了一圈,
姓薛的话,就不配跟晓星尘一起了吧。
有一瞬间他觉得脑袋昏昏涨涨的,所以赶紧去副驾驶座前面的抽屉里把很久没抽过的烟掏了出来,找了打火机,狠狠抽了几口,一根马上就燃尽了,不过瘾,于是连抽了五根才觉得清醒了点,然后走到电梯里,按了自己家楼层的数字键。
“抽烟了?”夏寻努力堆起一个笑脸,等晓星尘打开门,然后抱住他,哪知对方这样说。
亏他还把外套脱了抖了好几抖,觉得自己身上没味了才跑回家的,因为晓星尘并不喜欢他抽烟,所以之前答应戒了。
夏寻烟瘾本来不大,说戒也就戒了,只不过头疼起来,似乎只有抽烟能缓解。
“抱歉,头实在疼得厉害,所以忍不住抽了几根。”夏寻只得坦白。
夏寻没留在薛哲那里吃晚饭,跟晓星尘打过电话说回来一起吃,此刻晓星尘围着围裙,显然是在做晚饭,他先把夏寻拉进屋,关上门。
夏寻扫了眼餐桌,上面有三碟菜,一碗汤。
等他换了鞋,晓星尘让他坐到座椅上,给他盛了碗汤,却是清甜的桂花酒酿圆子。
果然还是吃甜的让人舒服,夏寻喝完一碗又忍不住自己盛了一碗,吃到最后觉得整个人都神清气爽了。
“难得我休息,整个白天你却在忙其他事,是不是应该补偿我一下?”晓星尘吻了上来。
夏寻心里想着薛家的事,脸上神色有些心不在焉,只是被动地由着他啃咬。
“先吃晚饭,还是做点运动。”晓星尘凑到他耳边,声音有些粘腻。
“哈?”夏寻依旧一副不在状态的样子,晓星尘看着他有些迷茫的样子,却觉得他的眼神说不出的迷人,忍不住再一次吻上对方的嘴唇,舌尖便如s-hi漉漉的蛇身,撬开他的齿关,滑入他的口腔。
“唔…晓星尘…”夏寻艰难地开口。
晓星尘从他唇上离开:“到底什么事情让你对我都没兴趣了。”
“噗……”夏寻听他这么说,忍不住笑了,然后捧了捧晓星尘的脸说,“怎么可能对你没x_ing趣!”
“今天去见了你爸爸那边的亲戚,怎么样?”晓星尘坐到他身边的椅子上问他。
“晓星尘,你说一个人的名字有多重要?”夏寻不知道怎么解释这件让他心烦的事情,只得没由头地说了这句话。
晓星尘显然没想到他会突然这么问,一时答不上来,遂愣了愣。
“你知道的,我爸妈在我出生前就离婚了所以我是跟我妈姓,今天我爸却告诉我,在我出生前,他就给我起过名字,叫薛浔。”夏寻想了想把问题捡重要地讲了讲。
晓星尘点点头,示意夏寻继续说。
“他们……我是说,我爸也有经营一家公司,他想让我进公司帮忙,不过亲戚里有人提出说需要我改姓才会接纳我。”
“姓名自然重要,它承载了你作为一个独立个体的一切人生轨迹,而在别人面前就代表了你这个人和你做过的所有事,一个人如果接受改名,那大概觉得以从前那个名字所经历过的人生并不那么重要吧,至少他不需要被别的什么人牵念,甚至是为了逃避什么。”晓星尘挺认真地说,“但对于你本人来说,即使改名换姓你依旧是你,并不会改变什么,不是么?所以这件事只在于你想让哪些人记住怎样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