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是汴京的主大街,一旦在这儿闹事,肯定会被衙役带走的,快些离去才是最重要的,花生搀扶起庆丰,往别处走去,所幸的是他们够幸运的,刚走没有几步,前来巡视的衙役,没有看见他们,不然免不了,有牢狱之灾。
苍白的脸,还有滚烫的脖子,以及那翻滚的血液,花生搀扶着庆丰来到不远处的小湖,湖水清澈冰凉,炎炎夏日,还有滚烫的身子,庆丰用水泼了泼脸,还有解开了衣襟,擦了擦那块红印,泛起涟漪的湖面,清澈明亮,他在这湖面见到了自己的倒影,那块鲜明的红印,已经变得不同了,再扯开衣襟,本来那块红印,只长在脖子的某一处,现在的它,已经延伸到心脏了,而且那诡异的图形,也渐渐能辨别了,不同于以前的方块状,现在展现在他面前的是火焰状,焰火之头就在心脏处!
这到底是怎么了?
不是说,只是胎记吗?为何这个胎记,会长成这副模样,庆丰的脸依然苍白如夜煞,他跪倒在湖边,神色迷离地注视着自己,那叫嚣的红印,越发让他忧虑,越发让他觉得恐惧,湖面的倒影,多了一个人,花生很安静地站在了他的身后。昔日的笑颜没有了,他在湖面看到的是花生伤心,快要哭泣的脸蛋。
她是不是见到了这红印,被吓到了?
快速地合上衣襟,庆丰擦干了脸上的水珠,脖子已经不疼了,一切都恢复了平静,他有一些事,也该问问花生,问清一些关于她的事了。
076.红印(三)
从来没有发觉枫哥哥,这般严肃,这般吓人。
“告诉我,你从哪里来?”这是庆丰再一次询问她,这一次,他希望能听到花生确切的回答,但是花生却低着头,没有说话,她不想说。“你从哪里来的?”再一次的询问,花生知道自己怎么避都避不开了,想起之前,在竹林的小木屋里头,苏清月百般叮嘱她,不能将自己的去处告诉其他的人,但是,她的枫哥哥不是其他人,她说出来,应该没事的吧。
“从土中来,”
“什么?”庆丰轻声笑了起来,“从土中来?你这是在说笑吗?你是人,怎么可能是生在土中,长在土中呢?”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庆丰的笑声忽然断了,之前发生的稀奇古怪之事,他早就知道这世间存在妖魔鬼怪,看看花生,想想她的古怪举止,他摇了摇头,不可置信地退开了几步,“你,再说一次,你从哪里来的?”
花生诧异地看着庆丰,真的不知道,他怎么突然有了这样的表情,“花生生在土里,长在土里,”这一下,庆丰是彻底崩溃了,摇头又后退了几步,花生想要上前来,但是被他制止了,“别跟着过来,我要一个人待一会儿,”说着,转身便朝湖的对面,那儿有一座小亭子,他在那里的石阶坐了下来。本是夏日,但是因入了梅雨时节,今日虽然没有下细雨,但是天气也阴沉烦闷得很。
这一头,花生沮丧地坐在湖边,拾起小石子,抛入湖中,咚咚咚的响声,却没有让她开心一点。另一头,湖边亭的石阶处,那个书生模样的男子,抱紧了脑袋,心绪混乱,不安烦躁,还有一种受欺骗的感觉,虽然花生没有再多说什么,但他已然猜到了花生是什么了,非妖即怪,自己居然被瞒了了那么久,再想起以前的种种,他知道曾应和苏清月肯定知道花生的事了,但是他们都没有跟他说过,一种被朋友欺骗的心痛感油然而生。
而花生,那些单纯无害的姑娘,真的还是自己所认识的那个吗?身份一经揭露,自己还能像从前那样,对待她吗?她的接近,是偶然还是特意为之,更可笑的是当初碰见花生时,花生一口一口“枫哥哥”地喊,她是认识他的,那么他又是什么呢?庆丰在那石阶上,他想得越多,头越痛,越加烦躁,到底怎么了?一切的一切,他本是一个平凡之人,为何不平凡之事却找上了他。
这一头的她,与那一头的他,隔了一小湖,石子撞击湖面,那惊起了无数的涟漪,如果在这湖底下头,架一锅子,锅子底下烧一堆柴火,那么沸腾的这一锅水,就是此时庆丰的心情了。
午时过得很快,转眼间,庆丰已经在这石阶上待了一个时辰了,之前主街上的争斗,还有脖子的疼痛,他耗了许多的体力,腹中极饿,但他不知道怎么走过去,怎么同花生说话,怎么像当初那般对待她?抬起头来,见到对面的花生,闷闷不乐地扔石子,一颗、两颗、三颗,花生周围的泥沙都露了出来,看来她也扔了一个时辰的石子了,那深深的泥沙痕,真的挺醒目的。
“唉,”这是一声无声的叹息,庆丰想着,自己不可能对她避而远之的,花生缠人的本事,他早就知道了,妖便妖,怪便怪吧,心里头胡乱的想着,随即站了起来,往对面走去,只要自己把她想成一个人,一个人,就行了!还未走到对面,花生便早早地站了起来,背着手甜甜地朝他笑,她在等着他呢?“枫哥哥,花生是不是说错话了,让你不开心了,”
“没有,”虽然嘴里说着没有,但是庆丰的举动明显有些不同了,他身子离花生远了一些,不知道是刻意为之,还是自然而然为之,但是无论他怎么疏离,花生还是一如往常般,步步紧随他。“真的没有吗?那为什么,刚刚,枫哥哥好像有些不高兴呢?”
“我……没有不高兴,只是突然有些不舒服而已,”
“不舒服吗?是不是脖子?脖子的那块红印,它又在烧你了?”花生心下一着急,立即靠近他,想要扯开庆丰的衣襟,查看清楚,花生突然而来,小手刚碰到衣襟,庆丰不仅推开了她,还连连走了几大步,那样子就好像花生是洪水猛兽一样,这一回,庆丰的刻意疏离,花生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枫哥哥……”
整理好衣襟,庆丰转头过来了,但是他问的却是这样的一句话,带了浓浓的疑惑之色,“你怎么知道得那么清楚?说,你到底还知道些什么?”庆丰的忽然变脸,确实让花生难受了,她怯生生地喊了一句,“枫哥哥,”但是庆丰却步步逼问起来了,“说,你到底还知道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