罂粟花,太会隐藏了。花生下到一个小小的山谷时,草丛处突然剧烈震动,花生大惊,接着有一根粉绿色的带刺的茎,迅速在她面前消失,花生来不及多想,便立即追了上去,好不容易才看见它,她一定要抓到它!红色的衣服在这阴森的山谷,忽闪忽闪而过,时而穿梭草丛,时而倚靠高树枝桠,但是花生的速度远比不上这株成妖的罂粟花。连续追赶了一个多时辰,最后花生还是没能追到它,至始至终,花生看到的只是带刺的茎,而没有看见鲜红的花朵。
这一回,花生无功而返了。
一语不发地往回走,刚刚离开乱葬岗,花生的瞌睡症又犯了,这已经不仅仅是体力不支的体现了,而是自身法力的散失,越发严重了,已经无力再往前走了,花生寻了一棵大树疲惫地躺下,身子缩成一团,双目缓缓地合上,她真的是太累了。陷入昏睡状态的她,弯曲的身子有了奇怪的变化,红色的衣服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突然出现的硬壳,是的,如今躺在大树下的,是一只巨型的带壳花生,它就那样平躺着,暴露在日光、风沙、鸟兽之下。
若此时,有人刚好经过此处的话,一定会被这只巨大的花生吓得半死。初露原型,这就是花生散失法力后,最吓人的形状了。睡了多久,花生自己也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好累,好渴,好饿。睡梦里头,好多过往的事情浮现了,那都是在四方之天的事情。神秘而神圣的四方之天,受了伤的她,被一双暖暖的手,捡了起来,“咦,奇怪,这儿怎么会有一颗花生呢?”很好听的声音,这是一个少年的声音,有些沙哑,但是真的很好听。
接着,她被放到了土中,泥土的香味,清水的甘甜,她都很喜欢,可是因为伤得太重了,花生无法喝水,无法吸食土壤的养分,她的身体很疼,很疼。日日在土中却无法吸食养分,还有这一身的伤痛,花生越来越虚弱,但是,她仍在强撑着,只为了能多听听那个少年的声音。“小花生,你为什么还没有长出来呢?”
“小花生,今天怎么样了?来,给你松松土,”
“小花生,那么多天了,为什么你还没有发芽呢?是不是,这土不好啊?”
日日的话,日日的关心,这才让花生撑到了那一日。
……
“好久了,你是不是永远不会发芽了呢?”这一日,奄奄一息的花生被那个少年从土中挖了出来,她再次躺在他那温暖的掌心,少年那清俊的面容,刻在了她的心中,少年将花生放到眼前,仔细观察,他想找出为何还不发芽的原因,“天啊!”少年瞧了一眼后,突然猛拍起自己的脑门,“我怎么忘了,这颗花生是被烧过的,要想让它发芽,先得治好它的烧伤啊,”少年咬着指头深思了一会儿,随即又将花生埋入土中,虚弱的花生不知道少年想做些什么?
“或许,这个法子行得通,”
躺在泥土中的花生,忽然闻到一股清香,是甜腻腻的香,也正是这个清香,让她忽然觉得有了力气,接着,一股水流从头顶而来,渗透到四周的土中,接着,花生轻轻一动,那股水流全部都汇集到她的身旁,然后,花生竟然可以喝下这股水流,这是受伤以来从未想过的!渐渐的,渐渐的,这股神奇的水流,到了她的腹中,开始了奇妙的变化,她的小手小脚竟然可以长出来了,花生瞧着这一幕,兴奋得想大声尖叫,但是却无法出声。慢慢地,慢慢地,花生的头伸出了土面,双手也跟着出来了。“真的有用啊!发芽了,发芽了!”那个少年,看见她的头和手,异常的兴奋。
花生很想友好地向他打招呼,无奈,自己现在像凡人的婴儿一样,说不了话,也没有力气招手,而且,她钻出土面后,很快就累了,而当她萎靡不振时,那股水流又来了,是从那个少年的手指来的,后来,她才知道,那个俊朗的少年,为了她的发芽成长,日日用自己的血液,养护着她。
当花生知道,失去太多血液,会对少年带来很大伤害时,已经很迟了,面前这个喂养她的俊朗少年,本是红润的面庞,渐渐的苍白。面色虽变,可他的眼神依然没有变化,依旧是这般怜爱地看着花生,而花生也日日挥动自己双手,虽然不太协调,可是能换他一阵欢笑,也是值的。
这也许就是很简单的喜欢与被喜欢吧?
“枫哥哥……”躺在树下的花生,慢慢地睁开了眼睛,她已经恢复了力气,而硬壳也消失不见了,红衣裳还是当初的红衣裳,但是另一边的裙摆,又出现了黑色的痕迹。一觉醒来,天竟然黑了,花生并没有注意那块黑斑,她担忧的是另外的事,“不行,得快点回去了,不然他们会担心的,”
……
091.肃杀之秋(六)
回来得终是太晚了,天已经完全黑了,再加上天冷了,四周都是静寂的,很少有人,花生没有从正门进入,而是选择了翻墙,因为她怕在门口碰到庆丰。翻墙进去,小心翼翼地走,她住的地方是东厢房,需要走过长廊,刚走过一个长廊时,毫无意外,被发现了。
曾应已经在这儿等了许久,当他看到猫着腰,偷偷摸摸的花生时,哑然一笑,伸手揪了一下身旁的庆丰,庆丰一直盯着大门的方向,“花生!”当看到花生时,庆丰叫喊了一声,那个小小的人影,停下了脚步。“枫哥哥,曾应哥哥,”她停在那儿,傻乎乎地笑着,没有一丝被捉正着的紧张。“花生,你怎么那么晚才回来啊?知不知道,我们都很担心你的,”庆丰快步走过去,虽然是脸上都是责怪之色,但是他的语气却由担忧转为了轻松,毕竟花生安然无事的。
“是花生不对,花生不应该贪玩,回来得那么晚,让大家担心了,”她低垂着头,一股知错的模样。
“下次可不许这样了,不,下次,我一定要跟你出去,即使,即使你觉得,我会碍着你,”庆丰说这话时,有些吞吞吐吐的,他想起了今早的花生说的话,他不敢确定那些话,是不是她的真话,但是他还是觉得,不应该让花生独自出去,即使,花生并非娇弱的姑娘,也不是普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