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就保持这个姿势坐在那里,谁也没说一句话,过了会儿,顾淮琛的手机响了起来,何宴看他仍像没听到一样,便从他口袋里掏出手机接了。
“您好,请问您是顾诗琪的家属吗?”
“凶手自首了。”
根据凶手自己所说,他开车送自家喝醉酒的少爷和少爷女朋友回家,走到一半便起了歹心,趁着少爷睡着拐着他女友进了小公园,又因为施暴过程中女方反应太过激烈,踢到他的私处,痛的脑子一热便难以控制,摸出刀子捅了几刀,反应过来后连忙上车逃走了,现在则是在自家少爷的劝说下前来自首。
警丨察转告完凶手的犯罪行为,拿出一个证物袋,说道:“这是他所使用的凶器,具体看刀口是否吻合还要等调查记录出来。”
顾淮琛从头至尾,都只是安静的听着这些话,不出一言。何宴伸手接过袋子,看了看,问道:“这就是凶器?”
“是。”
“……我们能见凶手吗?”
“不好意思,这个不行,我们有规定。”
何宴把证物袋扔在桌上,冷笑道,“你们就想用这个所谓的犯罪行为来糊弄我们?!我们要见凶手!”
“您冷静点。”
“我冷静个屁!”何宴伸手抓住那警丨察的衣领,“我妹妹好好的出去,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没了,现在还给我个这么傻的供词,你当我们没脑子!”那凶器看着普普通通,其实是Leatherman去年出的限量版,普通人家根本不会为了一把刀具砸这么多钱,财大气粗又对这些感兴趣的,多是家境良好又年龄尚轻的公子哥。
“您冷静……”他话还没说完,就被何宴一拳打在了脸上,那小警丨察也年轻,被这么冷不丁的一拳打下去,也上了火,“一小姑娘大半夜的穿那样在外面溜达,您怎么不早管?现在怪我们来了……”
“操!你的意思是合着我们还得给凶手道歉!”何宴挣脱开劝架的人,又了扑上去。他当时是失去了理智,又觉得这些话听在顾淮琛耳中不知会多刺耳,害怕他多想,便一冲动就上了手,结果就被拘押在了派出所里。
何宴在派出所里关了一晚上,第二天下午便被取保候审,他走出派出所,就看见自己表哥倚在车旁,看见他出来,扬了扬眉。
“哟!不错啊!小宴宴还会袭丨警了,真是让我刮目相看。”何宴表哥名叫周令,大他六岁,年纪轻轻一表人才,人称“政丨坛贵公子”。他几乎是从小看着何宴长大的,在他看来,自家表弟长得白白净净,又喜欢玩针线活,是怎么也做不出来打人而且还是打警丨察这种事的。
他打开车门,把何宴推进去,问道:“送你回哪儿去?回公司那儿还是你住的地儿?”
“……送我回天明路吧。”
“姓顾那小子那儿?”周令皱眉,“我可是请假出来保你,你知道我身份不方便还给我打电话,既然让我帮了忙难道还不打算对我说实话?你到底为什么进去的?姓顾那小子又在哪儿呢?”
何宴不答,呆呆看着前方,低声说,“哥,我好像有场硬仗要打了。”
周令看向他,“什么硬仗?你遇上什么事儿了?”
“……你有靠谱的律师介绍我认识吗?”
“之前不是介绍了一个给你吗?那个不行?”
“……有专门受理刑事案件的律师吗?”
“……”
周令把何宴送到顾淮琛公寓楼下,看着他转身走远,眼前又出现了他苍白虚弱的小时候,他拉开车门,对着何宴背影喊道:“宴宴。”
何宴扭头看他,“怎么?”
“……你注意身体。”
何宴笑笑,对他摆摆手,“你走吧,我没事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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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开门声的顾淮琛猛地从沙发上坐起身,借着幽暗的光线看见何宴走了进来。
“你回来了。”他声音哑哑的说。
顾淮琛将所有窗帘拉的严严实实,何宴眨眨眼睛,适应了室内的昏暗,走向顾淮琛,蹲在他身前,用手抚上他的脸颊,“你一直在这坐着吗?饿不饿?我给你做点东西吃吧。”
“好。”顾淮琛低低地说。
何宴起身进了厨房,正在切菜,有一双手从身后环上了他的腰,将下巴枕在他肩膀。
“怎么了?”何宴问。
“……”顾淮琛沉默了会儿,开口道:“何宴,你知道吗?在我出生后,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就先后去世了。我爸妈之前分别是战地摄影师和战地记者,我和诗琪出生后,我妈留在这儿照顾我们,一直和我爸分开。直到前几年,我爸年纪也大了,就决定回国,我妈去中东接他,因为什么事两人又滞留在那很久。”
“我当时不开心,又心疼诗琪,所以在他们打电话时,一直指责他们,对他们说,希望他们做个负责任的父母,能赶回来参加诗琪的开学典礼。”
“结果……”顾淮琛顿了顿,“他们为了提前回来,便坐了当地的私人飞机,途中出了意外,就那么坠入了山谷,连尸骨都找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