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阳真人略为惊讶:“西北戍边大营?那里可是官兵呆的地方,你要杀什么人?会不会有危险?”
“危险……可能有吧!所以我打算独自前去。”荣洛华面色凝重:“我让他多活了七年,不想再等了,若我只有一个人,凭武功便可在十万大军中来去自如,我庄内的弟子还烦请真人费心照看,帮我带回中原即可。”
清阳真人定定地看了他一会,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看着荣洛华去吩咐自家庄内弟子事宜,忍不住回想起七年前。
当时这孩子从京城回来,不但变得死气沉沉,还带回了一个性情古怪的老者,两人以师徒相称,那老者除了爱徒,对旁人一概不理不睬,其武功奇高无比,自己曾出手试探,却在他手上连十招都走不到。
师徒两人在荣府后院深居简出住了四年,自己也看着他一天天从一个瘦弱娇气的少年成长为一个沉稳内敛的青年,直至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
后来突然有一天,师徒两人提出要离开荣府,入山修行。
再过去两年,他从山里出来,只是入山时是两个人,出山时却只有他一个人。
他变得更加冷漠,更加不合群,仿佛一个看破红尘的老僧,时常对着京城方向一坐就是一下午,却又在斩杀邪魔外道的时候形如索命厉鬼。
那时自己就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这孩子怕是走了歪路了。
清阳真人长长地叹了口气,虽然荣洛华如今仍以正道自居,但总觉得心下不安,害怕他哪天就会爆发滥杀无辜,真希望他能像同龄人一样正常些,比如说那边那个笑得没心没肺,正在四处讨好“静宗”女弟子的独孤无垠,再不济像他边上那个一脸无所谓,笑得风轻云淡的卫元星也好。
锦绣山庄众弟子知道庄主要出远门不带自己,都齐齐喧哗了起来,尤其是“琴棋书画”四名剑童,哭得小脸蛋都花了。
荣洛华倒是从来都不惯着他们,呵斥了一番便自顾自上马,正要扬鞭而去时,裤子突然被人扯住了。
他低头一看,只见刚换上一身本门服饰的阎七正小心翼翼,满脸哀求地望着自己。
“庄主,能不能带上我?”他眼神朝昆仑派方向瞥了瞥,示意荣洛华不要丢下自己,那边还有人等着寻仇呢!
荣洛华蹙眉,他受不了阎七用这种眼神看他,不但表情像极,连眉目五官也越看越像,若不是自己亲眼看见那少年惨死,他都忍不住要去幻想两人其实只是暂时分别,那人其实并没死,如今又回到了自己身边。
他用力闭了闭眼,将脑海中杂念排除,这世上长得相似的人千千万,不在了便是不在了,自己是犯了什么浑,竟会将眼前之人看错?不过话说回来,本门武功最忌扰乱心神,有这样一个人放在身边,对自己修炼定力也是大有益处的。
念及此处,他轻舒猿臂,提着阎七后领扔到了自己马后背上,皱着眉头道:“抱紧了,掉下去我可不会来救你。”
阎七闻言连忙收紧双臂,搂住荣洛华的腰身。
“驾——”双腿一夹马腹,骏马长嘶,两人一骑在众人的注目下向着西北方绝尘而去。
第63章
西北戍边大营在瀛洲以北二十里,地处于辽,宋,西夏三国交界中央,与其他两国边防要塞遥相呼应,常年驻军十二万。
荣洛华仗着月夸下马快,日行千里,只短短数十日,两人便取道西夏,进入了瀛洲地界。
在城门口,两人各交了二十文人头税。荣洛华一袭蓝衫,头戴纱帽,端端正正坐于马上,目不斜视缓缓而行,倒是阎七,牵着马走在前头,跟没见过世面的乡下汉子似的左顾右盼,偶尔与路人对视,人家看见他脸上的黑斑,再往下看看他微跛的双腿,都是大皱其眉,嫌恶地别开头去。
被瞧的多了,阎七也感觉有些不好意思,寻思着能不能让自家庄主把纱帽借给他戴一戴,抬头一看,只见帽檐下露出一个圆润优美的下巴,他家庄主两眼直视着正北方向,一动不动。
“庄主,您在想什么?”阎七小心地问道,并没有指望荣洛华会回答他,这一路过来,庄主几乎都不与他说话,他也只是尽本分做着随从该做的事情。
“在想,一个故人!”荣洛华悠悠然道。
阎七听到庄主的回应,心下不由大喜,话匣子自然也打了开来:“原来庄主是来军营拜会故人的啊!今天天色已晚,您看我们要不要先找家客栈投宿,明天一早再去兵站登记探亲,庄主您的故人肯定是个了不得的人物,至少也得是个将军,您看咱们要不要买点礼品,也免得空手上门不好看……”
“我带了一份大礼给他。”荣洛华淡淡地打断阎七的滔滔不绝:“今晚便送上门去,你自己在城内找个落脚之处。”
“啊?您不带我去啊?”阎七略感失望:“这里人生地不熟的,等下我要去哪里找您?要不还是带上我吧,您看我这一路过来也没添乱不是么?”
荣洛华蹙眉寻思片刻,若是西北大营主帅被刺,城内势必会展开搜捕行动,到时候未必会有闲暇功夫再回城带走阎七,倒不如让他在城外指定地点等候,等杀了赵熙,两人立刻上马离开。
“你不想呆在城里也行,你牵着‘踏云’在城外等我,任何情况下都不要离开,我去去就回。”
阎七愣愣地张大了嘴巴,这下他算是明白了,原来自家庄主不是来会友,而是来杀人的。
“庄主!”
“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