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胡说!”李滟秋一把扯过钥匙,藏于腰间,“你这是在诋毁我!”
“唉,要是有一日,师妹我无趣了,拉着师父去藏宝库中看看,那么师姐你,肯定留不得了,唉!可怜我那小师妹啊,这么多年被那么多的同门师姐排挤,殊不知都是她的大师姐搞的鬼啊,咯咯咯,”莫夕红笑着,转身慢慢地走,而瘫倒在地的李滟秋,脸色愈加难看,苍白如死人。莫夕红走着走着,在前头遇见了两个白衣服的弟子,她温柔地对她们说:“你们的大师姐,身子有点虚?在那里走不动了,两位师妹快去扶她起来,哦,对了,就直接带她你静心堂吧,师父让她在那儿面壁思过呢!”
“是,三师姐,”两名女弟子,毕恭毕敬的,听从于她。“咯咯咯,咯咯咯,”莫夕红一路轻笑而去,心里头痛快得很,她密谋许久的事情,快要成功了,“师父啊,你的报复来了,”
……
040.回忆会有恨
每当夜晚来临时,你在做什么?在黑夜里思索,还是在挂念某个人,又或是在回忆,回忆过往。都说过往如云烟,过了便散了,但你真的忘记过往吗?也许,你不知道,痛苦的过往,会慢慢沉淀,然后,当你想起它时,它会带给你,无尽的伤痛。
“娘亲,娘亲,四弟,”慕华躺在床上,屋子里头烧着三个炉火,可是依然不能使他暖起来,他感觉浑身冰冷,仿佛掉进了寒冷的冰窟窿里头,身子止不住地颤抖,他做梦了,梦见的是他从前的种种。年幼的他,一直在娘亲的庇护中慢慢成长,娘亲很美,真的很美,无论他的心情有多低落,只要母亲对他笑一笑,并对他说:“宜哥,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宜哥是他的小名,只有母亲才会这样子唤他。自出生起,身子骨就极差,很小的时候,他就从侍女们的悄悄话中,听到了“短命”这个词,他知道这个词是在说他,八岁之前,他双腿可以走路,眼睛也明亮得很,因着身体虚弱,他不能像其他的兄长一般,学骑马学射箭,唯一拿得动的,乐意拿的,只有笔。
“真没有想到,我的宜哥,可以将鱼儿画得这般好!”
当他将第一幅画,摆在娘亲的面前时,娘亲惊讶地看着这幅画,随即就说了这么一句话,那句话,让他终身难忘。展纸、握笔、下笔、描摹,成型后便上色,小小的他能将所见到的东西,栩栩如生地勾勒出来,他的画功,便是从那时候慢慢增强的。
七岁的时候,他的四弟,很喜欢他的画,便像个跟屁虫死死地跟着他,四弟乐于与他亲近,是他有生以来,除了娘亲以外,最亲近的人了。胖乎乎的四弟,一有好东西,就会带给他,那时候,虽然一身伤痛,但他仍觉得一切都那么的美好。
可是,娘亲似乎比以前苍老了许多,也愁苦了许多,因为,八岁的生辰,快要来了,据说,他熬不过八岁,宜哥忽然觉得很好笑,怎么会熬不过八岁呢?那些人,都是乱说的,他的身子真的越来越不行了……
慕华满头大汗,浑身颤抖起来,他在睡梦中想起了那件可怕的事情,他用手指死死地抓棉被,仿佛在炼狱中,遭受毒火的焚烧,坐在床边的蒋梅儿,一边给他擦汗,一边试图要唤醒他,可是慕华依旧沉浸在噩梦中!
“三哥,三哥,你怎么了!”那是一个清晨,他答应了给他的四弟画一副画,可是刚动笔时,心口忽然疼痛起来,撕裂般的疼痛,宜哥大口大口地喘气,随即疼得摔倒在地,耳边是年幼的四弟,害怕地哭喊声,之后,来了几个人,将他抬进了屋子。母亲的叫喊声,仆人们地劝解声,慢慢地变模糊,宜哥很疼,心口味真的很疼,恍恍惚惚间,听到苍老的声音,“真的没有办法了,突发的心疾,真的无力回天啊……”这是在说他吗?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小小的人儿,脸色煞白,嘴唇发白,气息奄奄。
暖暖地怀抱,熟悉的淡雅清香,只是为何会有水珠滴到他的脸上呢?娘亲是哭了吗?好像真的哭了,偌大的屋子,独剩母亲的呜咽声,他真的要死了,来得太快了,宜哥真的不愿意就有这样走了,他想再看看娘亲一眼,替四弟画好那副花鸟图。可是,他真的慢慢没有知觉了,一切真的是太快了,他才八岁啊,感觉全身的温暖都要散去了,意识消散的最后一刻,他听到娘亲的一句话,“宜哥,娘亲绝不会让你死去!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
娘亲的这句话,一直盘旋在他的脑海中,“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代价可真大啊!慕华便是在这时惊醒起来了,猛然一醒,便再也无睡意了,这便是他不愿在黑夜中入眠的原因,只要一躺下,便是痛苦的回忆,无尽的噩梦,他真的不愿在黑夜里睡下了。床边传来一个人的呼吸声,他知道是谁的,略有些疲惫地说道:“梅儿,这么晚了,你应该回屋了,”
蒋梅儿替他掩好被子,还细心地替他擦擦汗,“公子难得睡一回,梅儿想守着你,”又关切地问道:“公子可是梦魇了,要不要熏些安神香?”
“不用了,你先下去吧,我要一个人待一会儿,”慕华按着太阳穴,仍是觉得很难受,蒋梅儿虽然仍有些担忧,但还是遵从他的话,准备离开,刚刚走到门口时,慕华又喊停了她,“梅儿,以后,把那些灯都吹灭,以后,我的屋子里不许再点灯,”
“公子,可是,是,”她看到慕华难受的样子,也不敢再多询问,慢慢地吹灭灯,缓缓地走出来,关上房门,没有光亮,一片漆黑,离她的屋子还有好长一段路,忽然不想走了,蒋梅儿盘腿坐屋子门口,地板像寒冰一般冷,她慢慢吐气,慢慢运功,身子一下子就暖了起来,夜晚漆黑一片,可她的心口依然火热,只因为,担忧里头的那个他,寒冬席地而坐又如何?为了他,她什么都愿意,即使他都不知道这些……
同样在黑夜里徘徊的还有阿影,白天的时候,她的姐姐心情不错,多吃了几口饭,在姐姐身旁一步不离的她,也跟着高兴起来,她早已忘记昨夜的不愉快,只想着今夜与吕进说说话,告诉他,她的开心,可是左等右等,始终不见吕进的影子,小巷子的转角处,她在徘徊,最后直接爬上了墙头,无趣地晃荡双腿,这么些年,自己也一个人无趣过来了,可是才认识吕进几日,便不一样了。“哎呀,干嘛想他啊!他爱来不来!等他干嘛吗?阿影,走吧,”她坐在墙头,自言自语的,说要走便有迟疑了,“万一,等一下他来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