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子!亏朕这般信任于你,你竟如此待朕,想要朕的皇位,下辈子吧!”
穆子越破口大骂,双目似要喷出火来,情绪激愤之下,又吐出了一口鲜血。
穆承浚摸了摸下巴,放肆一笑道:“父皇还是少说两句,太医都说了,您这吐血的毛病是太子死时落下的病根,气血上涌便易发作,若您再时常动气,纵使儿臣想好好孝顺父皇,怕也是孝顺不了几日了。”
“列祖列宗在上,你就不怕天打雷劈!”
穆承浚竟然咒他,穆子越直接啐了四皇子一口血沫。
王拂海缩在墙角,四周伺候的内侍也当什么都未听见,这些显然都是四皇子的人。
“父皇当了这么多年皇帝,也够久的了,总该知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吧,儿臣劝父皇还是心平气和地让位,儿臣也能给父皇留些脸面。否则,就别怪儿臣心狠,提前一步送父皇去见列祖列宗。”
穆承浚无所谓地笑了一声,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反正论祖宗家法,长幼有序,这皇位也该是儿臣的。”
穆子越差点喘不上气来,抖着手指指向穆承浚道:“逆子,你敢弑君!”
穆承浚满不在乎地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儿臣有何不敢?再说儿臣已提醒过父皇了,父皇若还是一意孤行,出了差错,也都是父皇之过。”
“你,朕当初怎会瞎了眼,重用于你!”
穆子越捶胸顿足,后悔不已。四皇子曾对他说,骁勇将军身世存疑,已请暗卫前去探过,穆子越信任暗卫,再加上一心打压云晞与宁王,根本没去想穆承浚如何能调动只听他命令的暗卫,便与四皇子去骁勇将军府兴师问罪,结果最后仍未能拿到云晞的把柄。他只觉得云晞狡猾至极,以为四皇子与他是一心的,回宫后静养了数日,越想越觉得窝火,以为自己身边都是骁勇将军的人,一时糊涂,竟把护卫皇宫,排除骁勇将军余党的重任,通通交到了四皇子手上。谁知四皇子一个转身却借宫宴的名义,将朝中重臣皇亲国戚骗进了宣德殿,又将他关了起来,想迫他当众传位!
穆子越只恨自己看错了人,可是眼下他被关,身边都是四皇子心腹,谁能来救驾?五皇子、七皇子都在宫中,敬王、六部尚书连同诸位武将都被困在宣德殿,穆承浚早就有谋反之心,宫宴上的酒都下了软筋散,武将们根本使不上劲,难道要他指望宁王与云晞!
对,宁王!
穆子越胸中燃起一股热望,宫外还有宁王在,哪怕平时再给他添堵,宁王也是他儿子,必不会不管他,只要宁王拿到了兵符,杀进皇宫,他就有救了。
穆承浚仿佛看穿了他心中所想,道:“父皇可是在想宁王救驾?”
穆子越心里一颤,生怕他对宁王下手,忙冷下脸道:“没有。”
“父皇想他也没用。”穆承浚一脸y-in鸷,笑起来如同鬼魅一般,“儿臣特意在兵部埋了一百刀斧手,就等着宁王去取兵符呢。托父皇的福,儿臣可从来没有小瞧过宁王。”
“你……”
穆子越眼前阵阵发黑,四皇子这是连他最后的生路都掐断了吗?
“父皇再好好想想吧,与其指望他,还不如指望儿臣呢!”
穆承浚哈哈大笑。
穆子越浑身颤抖不已,瘫倒在榻上,昏死过去。王拂海熟练地上前,试了试穆子越鼻息,然后对穆承浚道:“殿下,皇上肝火上升,总不愿服药,这……”
穆承浚迅速沉下脸去,厉声道:“那就派人再去熬,多熬他几碗,不肯喝就强灌下去!”
他还没拿到玉玺,只能说服皇帝当众传位,所以绝不能叫皇帝病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努力写宫变!五其实有点像一个没长大的孩子,但他也是一个有情有义的孩子!
四皇子加油over中!
第90章 传召
云晞一行人刚进入城门不久,便被一伙几十个黑衣杀手包围,果然四皇子专门派了人等着他们,想将他们这几个一举拿下。
可惜在场的除了穆承涣,其他几个都身经百战,云晞很久没与人动手了,权当是热身,有他在,很快就把这帮杀手杀退了。
穆承浩道:“看来四皇子的人也不怎样。”
“承浩,不可大意。最厉害的人手自然是在宫中。”
云晞虽杀得兴起,也留了心眼,时刻提防四皇子耍诈。他注意到,杀手们逃走的方向大体一致,估计是有计划的撤退诱敌,眼看那些杀手逃走,他也不让小徒弟们追赶,而是按着在城门外的约定,各自分头准备,少年们各回各府,云晞则火速赶往大理寺,去取天子剑。
他这回运气绝佳,四皇子并没有在大理寺设伏,不仅如此,还遇见了一位告病未去参宴的大理寺少卿。这位少卿大人也是个兢兢业业的好官,拖着病体仍在查看卷宗。见到云晞来访态度相当热切,云晞尚未开口,便请他随自己去到库房,声称邱大人有东西要留给他。
云晞很快便把放置在大理寺库房中,以“邱忆礼物”之名暂存的天子剑拿到了手,还以为光找天子剑必要花费不少时间,想不到邱忆却卖了他一个天大的人情。这只狐狸明面上是皇帝纯臣,暗地里却做了这番准备,估计也是担心他与宁王不在时会出事,结果还真的派上了用场。
云晞带着剑迅速赶回将军府。
但凡会武的通通都叫上了。赵允这一次请战,云晞亦准了。这一次不止是他,将军府一样没有后路,唯有尽全力,放手一搏。虽情势十分严峻,他心里却没有半点迟疑。
穆承浩、穆承涣陆续到了。
穆承浩神色凝重,他回到恭王府之后才发现,他家王妃齐胜男也受邀请入了宫,此时怕是与敬王妃、世子妃她们在一处,既令他对家人的牵挂又多添了几分,心里也踏实了几分。听五皇子说,许多武将喝了宫里的酒都没了力气,想必四皇子在酒里搞了鬼,齐胜男滴酒不沾,又身怀武艺,有她在,父王与母妃就安全多了。
穆承涣换回了男装,不止如此,还特意穿了一层不知从哪找出来的战甲,腰悬宝剑。
“承涣,你也要去?”
云晞起初以为五皇子只会派人相助,并非亲自上阵。
穆承涣其实很害怕,否则也不会穿上能让他有些安全感的盔甲,带上他一辈子也没拿过几回的剑了。即便如此,他仍坚定地点了点头:“表哥,我是一定要去的,多个人也多出一份力。”
大家都是差不多的心情,关键时刻没必要客气,云晞心想,经过这番磨炼,五皇子倒是意外懂事不少。以前总觉得他像个长不大的孩子,可是一旦孩子克服了恐惧,也照样能顶天立地。
一炷香的时间很快便到了,穆承泽却迟迟未现身。云晞了解他的脾x_ing,断不会无缘无故失约,只怕宁王府那边发生了什么状况,云晞正欲让承浩承涣等一等,他去一探,一个玄衣男子骑着快马,带着宁王府的人手匆匆赶到。
“将军,方才宫中来人,把殿下给召走了!”铭心下了马倒头便拜,“殿下命我带人过来与将军汇合!”
云晞心惊胆战,连声道:“怎么回事?!”
宫中怎会突然宣召,召的还只是宁王?!
穆承泽才回到宁王府没多久,穆承浚派来的人后脚就到了。
穆承浚原本对这一场宫变十分有把握,计划得很好,趁骁勇将军与宁王不在时,封锁皇宫,幽禁皇帝、皇亲与文武大臣,只要在传位圣旨上盖上玉玺,杀了皇帝,再假装皇帝因病去世,一切就尘埃落定了,哪怕宁王势力再大也没辙。可是事到临头,本应放在太华阁的玉玺却不知所踪。这是最大的一处败笔,若没有玉玺,他辛苦准备好的诏书也就成了废纸,穆承浚不得不改变计划,留下皇帝一条命,想迫使他当众传位,待找到玉玺,再正式登基。可是皇帝却王八吃秤砣铁了心,根本不肯就范。
没有玉玺,兵部尚书齐镇宇又是坚定的宁王党,刀架在脖子上也不肯交出兵符,穆承浚行动诸多受制,只能调派他的人在一些要紧的地方设伏,这样一来,他的人手也被分散了。
更出乎意料的是五皇子的逃离。穆承浚没有小看宁王,可他与七皇子一样,也没把傻瓜五皇子放在眼里,因五皇子妃怀有身孕一直待在偏殿休息,五皇子作陪,竟不知怎么逃了出去通风报信。宁王、恭王还有骁勇将军已得知他的所作所为,他安排在城门处的伏击只是引发了一场混战,除此以外未起到任何其他作用,也根本没人去兵部盗兵符,可他放在兵部的人手,却也不能贸然撤回来,因为他一撤,兵符十有八九就会被宁王他们夺去!
宣德殿上,除了四皇子亲信,文官们都在对穆承浚时刻不停地咒骂,起码他们骂人还不带脏字,武将们因软筋散的缘故动不了武,接着文官骂起人来,可就太不好听了。穆承浚亲自镇在宣德殿,许是被骂多了,太阳x_u_e突突直跳,怒意止不住地上涌,感觉从玉玺开始,所有的一切就偏离了他的掌控,他的种种精心安排就如一记重拳打在了棉花之上,宁王根本不上套,可他的时间已不多了,若被宁王联合恭王、骁勇将军一伙闯进了宣德殿,那么这一场宫变最后成就的,极有可能会是宁王!
皇帝在想宁王救驾,那些不肯听从他的大臣、皇亲胆敢咒骂于他,心里肯定也在念着宁王!
穆承浚忽然恶毒地笑了笑,既如此,那他就先把宁王给杀了,宣德殿的宫宴仍未结束,皇帝召宁王入宫赴宴也在情理之中,宁王若是从了,便在他入宫门时拿下他,若是不从便是抗旨,可直接绑了问罪。
王拂海作为内侍副总管,是皇帝的象征,于是便带了人,浩浩荡荡去了趟宁王府。
穆承泽听见宫中来人时,也是暗暗心惊。这意味着,穆承浚要对他下手了。他身边有宁王府的人到是不怕,可他一旦先动了手,便成了抗旨,想必穆承浚也是巴不得他如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