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是四室两厅的,户型也很木奉。他随便打开一扇门进去,这是小主人的书房。里面几乎全是书,书架上整齐地陈列着从小学到高中的所有教材、各类辅导书和各样试卷,中间两层摆放着十几本国内外的文学名著,墙上用相框裱着鲜红的荣誉奖状。临窗是一张书桌,一把椅子。书桌上有一个c-h-a着几支笔的笔筒,一个台灯,如此而已。椅子没被拉开。窗帘紧闭,屋子幽暗沉闷。随后他打开正对面那扇门。是一间卧室,装修风格和客厅相似,既不奢华又不朴素,算是正常人的审美。床上的被子床单凌乱——夏季的凉席都还没换上,说明他注重生活细节。床的旁边同样有一张书桌,上面一台呈闭合状态的笔记本电脑和一个韩柠与父母合照相框。床的另一边是一座巨大的衣柜,里面挂满了各种衣服。他觉得无聊。
这个家远远不及“温馨”的程度,可它却是韩柠记忆深处的家。对他来说,这个住处已没有多大的意义,连打扫一下的必要也没有。当他一个人生活在偌大的房子里时,会不会因为无人交谈而显得沉闷、空洞,昔日的影像会重现于眼前。所以,他一心扑在自己的工作上,借此分散自己的感情。
他总比我幸运。影子暗忖。
蓦地,他猛然想起《悲惨世界》里的一句话:一种极端的暴力正与一种极其温和的力量相对峙。它正是刚越狱的可怜虫冉阿让偷窃善良主教家的银烛台时内心浮现出的踟蹰与挣扎。此时,影子杀手也为此而感到些许的苦恼。任何人的心灵深处都曾受过善良的教化,杀手也不例外。人之初,x_ing本善。他不愿意承认涌现出来的是善心,反而辩解为怜悯。可能是第一次,张鸿羽察觉出书看得太多的坏处:总是在无声无息地阻拦他。他即将施下的暴力远高于偷窃,却又形同于偷窃。我们都会指着愚蠢的偷钟人嘲笑,但我们都做过这类愚蠢的事情。
从恍惚中强行回过神来,他不再继续“参观”韩柠的家。这与我无关,他想。于是,他观察好最佳伏杀的地点,便安安心心地潜伏下来,等待目标的出现。
直到傍晚他才回来。
楼梯间响起说话声。
“韩队长,你回来了啊?”这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的声音。
“你是?”韩柠带着疑惑问女孩。
“我是管荣啊,你不记得了吗?我是关队长那一组里的。”
“哦——想起来了。你来找我干嘛?”
“科长让你带带我。我帮你提吧。”
“不用,我自己提就行。他让我带你什么?”
“带我熟悉自己的技能啊,他说这段时间由你负责指导我。”
“我记得你不是要上课吗?你不上课吗?”
“我刚高考完,有将近三个月的时间呢。”女孩的声音甜美,里面明显有着轻松愉悦和紧张期待的语气。
“考得怎么样啊?”
“哎呀,怎么说起考试就问这个啊。我已经尽我最大努力了,接下来就听天由命了吧。”
“噢——”
“韩队长,从明天开始吧,第一步要做什么?”
“你去找别人吧。我这段时间休假,可能要休两个月。”
“那岂不是更好吗。”
“但我要回农村老家一趟,去我乡下的爷爷家里消夏。你去找别人吧。”说着有东西放在地上的声音,接着就是钥匙开门弄出的响声。
“可科长说让我跟着你学啊。”姑娘着急起来。
“你去和他申请重新换人吧。”韩柠打开门进来,提着一些东西,放在地上后,转身准备关门。女孩却也跟着迈步进来了。“你进来干什么呀?”
“科长让我跟着你。这座城市里可就只有你一个同事啊。”她脸蛋微红地说。“他还说可能会有其他不法分子找上我,顺便让你照顾好我的安全。”
“我要回老家去。哎,那什么,不是在入局之前要先进部队培训半年的体能吗?你难道不去吗?”
“啊?还要进部队吗?科长没和我说啊。”她的惊讶的表情看起来不像是假的
“那你问问他吧。你先回去好吗?”韩柠感到一阵头大,明明自己申请休假了,
“你什么时候走啊?”
“明天就走。”
“这么急吗?可你得带我——哎,你家里还有人啊?”
没等她说完,影子已经从后面抱住了韩柠的脖子,右手持刀抵在他的胸口处。此时,韩柠已经反应不过来了,即使条件反s_h_è 般释放出皇权的场域也没有用。女孩看到利器后当即叫出声来。
下一个瞬间,影子将刀尖用力地扎进了肋骨间的心脏上,然后转动刀柄并往下拉。他的手上鲜明地感觉出血液的温热和s-hi润,搂住脖子的手臂上也传来下坠的负重感。影子杀手拔出刀,松开箍紧韩柠的左手。任由他噗通一声栽倒在地。
鲜血很快就从韩柠的身体下蔓延而出。他痛苦地抖动几下身体,接着就静止不动了。女孩惊恐地目击到这完整的一幕,吓得不敢再出声,也不敢再动弹,一双大眼睛极力睁大盯着面前的张鸿羽。
影子杀手蹲下身来,在韩柠的白T恤上擦了擦血,然后避开四处蔓延的血液,走出了房间。
作者有话要说: 这部小说完结。下一部《皇权的审判》。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