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手中的小天使教科书拍他脸上,按着自己的原罪傲慢道:“我需要找关系么?”
“您当然不需要找,”萨麦尔却没按照他的原罪暴怒,“关系就在那,您不想用他都自己贴过来。”
这话说得我满意,于是我拍拍他的脑袋,“从来都是耶和华倒贴我,哪有我追他的时候。”
萨麦尔微笑着回答:“您的魅力无人能挡。”
那是很久之后的事了,在当时的战场上,我对着恶魔露出一个暗搓搓的黑色微笑,然后整个天堂都成了我的关系户。
巴尔咽了咽口水,用目光问我:打不打?
我不理他。
加百列也用目光问我:你打吗?
我也不理他。
我在战场上一站,活像一根划分两边暗流汹涌的定海神针。
实际上我心里一片忐忑。
因为我确实刷新回了路西法状态,但我恢复的那点魔力基本全用来维持这个状态了——现在我能用来发魔法的魔力几乎为零,预计能支持个小火球术啥的。
所以我只能默默站在那,和他们大眼瞪小眼。
最终动的是米迦勒。
“您站在哪一方?”他问我,但没有露出任何指望我帮着天堂的态度。我看着他那个红配绿忍不住地想笑,“中立可以吗?”
他的目光落在我刚长出来的那对黑翅膀上。
“这个啊,”我气定神闲地临阵反帅,“之前遇到了一点小意外,差点死了,只好这样了。”
加百列的脸色煞白,亚纳尔的脸色纯黑,米迦勒……他脸上一点波动都没有,“您选择了离开天堂。”
“这个啊……”我像是很无奈地思考了一会,“好像也能算吧?但是我也没加入地狱啊,所以我中立不行么?难得有这么大范围的打戏,不打还不能看?”
让我这么一搅合,拉斐尔快速地喘了几口气,不动声色地盯着我。严格而言这里除了米迦勒和拉结尔的炽天使我都算对他们有恩,救了个塔拉,救了个亚纳尔他爹,找耶和华治了沙利叶的眼睛,帮拉斐尔他爹向天堂宣告罪罚结束,顺带把亚纳尔推给耶利米尔。这么一想我就底气十足,转头看恶魔,“你们呢?不想让我旁观也直说,直接对我宣战就行了嘛。”
没有一边是傻子,当然也没有一边会对我宣战。于是我从这个看到那个,替他们做了决定:“那么,继续打吧?”
你能顶着一个你心里等级未知总之可能团灭你们的史诗级BOSS的目光和敌方对打么?反正我做不到,看起来他们也不太接受。巴尔眼睛一转,转头问我:“跟着你的天使怎么办?地狱可安排不下那么多天使。”
“他们自己去的地狱。我可没带别人去。”我带去的那个回天堂当了炽天使,“而且,你觉得天使军不能在地狱争到地盘?亚纳尔,你带的天使军有那么不争气么?”
亚纳尔耸了耸肩,“贝利亚,你的队伍你自己说。”
“啊呀,这个问题很过分了,”贝利亚隔着挺远c-h-a话,“怎么说,我一个初代天使对战恶魔的经验还是很丰富的,别说在地狱争地盘,您想成为地狱的王也没问题的。”
“对嘛,”目前的恶魔之王巴尔眼睛都不眨地说,“您看地狱比天堂大了一倍,没有任何规矩,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您就是想掀了神座我们也奉陪到底,管他神做什么,我们完全可以把您当神!”
说实在的,原本的路西法估计也是这么想的,但我不行。
要是我现在进恶魔阵营,那就不是“想”了,真要一路打到第八天,耶和华不出手的话。
“巴尔,”我叫他,“你们打上天堂是为了什么?”
说实在的,巴尔的理由估计简单粗暴:想给偏心眼的神找别扭。但他不能和我这么说,他眼睛都不眨地回答我:“为了给第一层、第二层地狱的同胞找到生存的空间!”
但恶魔内部从来都是互相拆台,恶魔们发出一致的嘘声,他身边刚才缠着亚纳尔的瓦沙克直接掀他的老底:“当然是因为看天堂不顺眼啊,为了什么就直说嘛,诚信是一种美德。”
“这个理由的话,”我转身背对着炽天使们,正面恶魔,“我不接受。”
“你找死啊!”巴尔用口型咬牙切齿地对瓦沙克吼,瓦沙克吼回去:“你当他傻吗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巴尔转头看着我,“你其实就是想帮天使吧。”
我保持微笑。
“不是你怎么这么贱呢?天堂给你什么了你非要这么护着——”萨麦尔抬手搭在巴尔肩上,笑得春风拂面,金眼睛弯成了月牙,“你笑我也得说完!让你下跪的是神吧?跪了的是这帮天使吧?到刚才为止都在警惕你的是他们吧?怎么,你特别喜欢和别人打的时候有人打算在背后给你捅刀子?”
“巴尔,”我心平气和地回答他,“如果今天是天使打到第二重地狱,有生命危险的是你们,我一样会站在你们那边。”
巴尔眨了眨眼,那模样莫名的可爱。
“这一次请你们撤军。如果你们再打上来,我不会出手。”我抬手压在自己鬓角,有风掀起发丝,“但这一次,我要站在天堂这边,最后帮他们一次。我知道这对你们而言很过分,对不起,我还是要这样做。”
巴尔在我道歉的时候瞪圆了眼睛。我知道他其实已经被说服了,给耶和华添堵的目的早就达到了,天堂这东西打下来是赚了,打不下来也不赔。他看了看身后的恶魔军,“我倒是无所谓,他们怎么办?他们可都是拼着命上来的,总得给个交代。”
我看着他。
我的声音平静得像Cao叶上没有风干扰的露水。
“都杀了,就没人和你要交代了。”
那是我从巴尔脸上见过的最喜感的表情,他的脸快速地扭曲又恢复,“……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真的有魔王的潜质?你要是对天使手腕这么狠你早统一三界了吧?”
“也许有一天你会看到我对他们那么狠的。但不是现在。”我的手从发间滑落,身后的炽天使们的表情我不知道,也不想去看,“请离开这里,给他们一百年。”
“路西法,”巴尔忽然叫,“这个人情不是我一个人给的,这么多人都在这,你心里也有个数——地狱随时欢迎你。”
“我知道。”我并没有看他们,“我记得。”
巴尔挥了挥手。恶魔军随着他那个动作整齐地退了一步,接着巴尔对他们吼,“走啊!真想死?”
恶魔军一致地舒了口气,他们潮水般来又潮水般去,我转身,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差点撞上米迦勒的脸。
他还是看着我那两片黑翅膀。
“米迦勒,”我笑眯眯地叫他,他一抬头,我一道光就呼他脸上了,“看够了吗?看够了我就走了。”
“你——”
我没等他叫我,转头就飞,一直飞到快要追上恶魔军,这才落地藏在一处没有被完全毁坏的建筑里,看外形是天使军曾经的驻扎地之一。我快速找了个墙角藏好,把封着两片翅膀的水晶球拿出来放在一边,再次找了找身上,确认传送阵不知去了哪,才慢慢散去魔力,收回体内。
睁眼摸摸头发,又刷回陆霜状态了。
已知路西法形态要用魔法维持,只有夜间或暗元素极充裕才能用魔法;求证我什么情况下能变成路西法。
反正随着恶魔军离开,暗元素恢复天堂的正常值,我是无论如何也无法维持路西法状态了,不然我还想逗逗米迦勒的。我捏了捏翅膀根,假翅膀好端端待在那里。
下一步是摸回天使营地。好在之前营地里乱成一团,谁也不知道谁死了,我往回摸时亚路及时赶来提醒我,“他们基本点名结束,开始向外检查有没有剩余的恶魔了,你不能现在回去,他们肯定会怀疑——”
“亚路,”我吸了口气,压住自己的假翅膀,“告诉我……梅菲斯特在哪。”
亚路短暂地闭了眼,快速地向我指了一个方向,“你想——”
“他果然参军了啊。”我耸耸肩,“带我过去,没关系,我有办法。”
白雾凝结为冰晶,悬浮在他周围。
雷电轰鸣,他抬头看向那囚牢中的身影,但实际上他已经看不清。冷到极致,血液像是被冻结,他知道那是谁,但他无法呼唤对方。
他用灵魂轻声道:“神。”
“路西法……”对方回答他,就像创世前他们交流的方式,“离开这,快,或者杀了我——”
“我堕天后就没再见过你了吧?”
“……”
“第一句话就这么过分啊。到现在都不愿意给我个解释吗?”
“我不能。”神传来的心音里浸透了疲惫,“我说不出,也无法暗示,它违背了这个世界的规则,神也要遵循的规则。”
“我不能知道那个规则吗?”
“只有神能看到,但神也不能说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