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同人)每天都在天魔池里躺尸 作者:Altariel(四)【完结】(59)

2019-06-13  作者|标签:Altariel 奇幻魔幻 原著向 江湖恩怨 霹雳

  少君只会想要解除魔源共生之术。

  那日伏婴师前往魔皇宫殿最后一次见凤遥重之前,曾对断风尘如此说。或许是对自己可能会在海波浪失手有所预感,伏婴师在离开前早已和断风尘商讨了不少之后的计划。

  像是终于厌倦了池内翻涌不息的血色,弃天帝转过身来,对打算离开的断风尘道:“派人去中原,立刻将凤遥重的化身带回魔界。”

  “吾皇……”

  不容丝毫违抗的冷沉声音继续回荡在天魔之池:“第四殿的事务,交由九祸处理。”

  断风尘垂下头:“女后一直在问少君的情况……”

  “告诉她,吾承诺过,就不会食言。”

  “是。”

  他的视线里,只见如夜幽沉的衣摆曳地而过。天神之威,可震万古,即使现在仅凭意识附于容器之身,也让众生不敢直视。如此冷酷无情,又蔑视凡俗,视一切如蝼蚁微尘,与千年之前毫无不同。这样的神,又怎会如伏婴师所言那样,会有一个不自量力的容器胆敢去爱?

  可待断风尘后来细想,那日魔皇离开天魔之池所向的方向,应是多日未去的魔皇宫殿。

  水云川林的桃花与魔皇宫殿的相比,并非是逊色,而是各有姿态,难较高下。一边是碧水桃华,灼灼夭夭,一边是如幻似真,仙气飘渺。

  让这处宫殿满是清丽不失艳美的仙界般景色的,不过是最初一个随意之举。

  毁灭与再生的神明,在过去曾一手造就了无数的生灵,有过许多引以为傲的造物,乃至开创魔道,但那些都改变不了与这片桃林一样的本质。就连所谓继承血脉的圣魔元胎,也无任何差别。造物,始终都只是造物而已,不满意即可丢弃,失败则可摧毁。

  只有一个不同。一个诞生于神的自身,本应与神共存的生灵。

  重重叠叠间,繁花压得枝头华满,本应是粉蔚云霞,浓如叆叇,却虚然刹那,交织在眼前成了一片飞雪。

  “霰情……”不由扶住苍劲树干的手背上,镶嵌在金色手饰正中的紫宝石徐徐开谢出一朵金莲。

  一室幽光,锦帐香暖,青年牵着他的衣袖,低声念出的诗。

  交丝……镂彩……同心缕……千年……花

  沙哑欲泣,是枯萎的花。

  一手抚上胸前,曾经留在那具魔龙之身上的伤口,不该出现在这具容器之身。

  流明朱火,飞舞未歇。风穿林间,飘然如轻絮坠地,又轰然如雷声鼓动。由远及近,纷至沓来,是千年前尘在眼前开谢,直到最后,那些掠如浮光的影子从面前逐一远去,从指间流过,似忘川之水,又似恒河沙数,转瞬之间便化作烟尘,杳无踪迹。

  唯独只剩下一个银发的背影,遥远得淡如天边云色,连轮廓都忽隐忽现,随时都要被风吹灭似的。那一双细眸,回首时,沧海澹澹,不可见底,渺然如梦,具是深情。

  黑发的神明站在这片熟悉又陌生的花林间,因感受到自己本应无波的心绪猛然浮动而不觉皱眉,然而就在那一刻,一阵轻快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又转瞬到了前方,藏在虚虚掩掩的繁茂花树之中,伴随着孩童清脆的笑声。

  一个不认识的孩子。同样的黑发,异色的瞳眨了眨,抬头望他,弯着如月牙一样,然后又转过去,往林间跑去。

  那个小小的影子,只不过眨眼便消失了。

  弃天帝朝前方那个影子走去,绕过了几树繁花。

  银色与灰色交叠在一起,渐渐融合。

  青年的声音像是落在手上的花瓣,温柔如云间飘下的细雨:“喜欢吗?”

  被业力侵蚀得已深的手不再是记忆中的纤长如玉,在狰狞的黑纹下显得细如枯枝。那只手小心翼翼地贴靠在腹部,似是在抚摸着什么极珍贵的宝物。

  弃天帝走上去,握住那截手腕时,入手的仿佛是冰雪之涡下凝结万载的涎雪石。

  曾从那条冰河深川里取出了时间最久的涎雪石,一半是为了一个精心的布局,另一半是因为那些夜里,青年反复唤他名字时的声音。

  然而,神从不容忍任何挑战神威的违抗与背叛,更何况,这是他的半身。

  然而,却因是半身,竟舍而不能。

  因为渐失的五感而没有察觉到靠近的气息,待凤遥重愕然抬起头时,手腕间炽热的温度告诉了他是谁在面前。

  无用地睁大了眼睛,想要聚焦看清眼前的影子,然而始终只是一团含糊不清的轮廓。

  曾经何其喜欢的容颜,那样举世无双,令万物失色的绝美。如今都看不到了。

  半晌,不知是不是连听觉也日渐钝感的原因,记忆中低沉冷漠的声音模糊得有几分柔和。

  “你看不见了?”

  这句话猛然点醒了他,凤遥重微微侧过头,不想被弃天帝看着如今的模样,然后点了点头。

  那时,他并不知自己的所有尽收在神的眼底,连同过去的记忆也不停在弃天帝的意识中反复重现,心中麻木的痛感与遗忘的痛感,最后都会变成一场两相折磨。

  魔皇宫殿外的桃花林,是极其安静的。凤遥重听了很久他们之间的呼吸声,被握住的手抽不开,连安抚腹中那个又不安分起来的小家伙也没有办法。

  大概是因为业力侵蚀的加深让腹中的孩子极其不安,自从会动了之后便用踢动来传达自己的害怕,所幸力气不大,不然就有得疼了。凤遥重想方设法的安慰,最后让五色妖姬带他到了这片花林里来,借着植物生长的气息安抚它。

  后来他才想起,那时自己身上不过披着一件不算厚重的外衫,本就消瘦的身形是怎么都藏不住那个已经长大不少的小家伙的。

  没有想到数日没有回来的弃天帝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他们在原地站了许久,直到凤遥重感觉腰又酸得乏力时,紧握在手腕的手松开了,然后环在了腰间。

  勉强镇定着,凤遥重问:“魔皇……是有什么事吗?”

  他看不见,那时一直注视着他的眼睛,在金与红之间交错,蓝色也忽深忽浅。

  良久,重回红蓝的异瞳映着环在臂间的青年,弃天帝道:“朱闻挽月没有死。”

  本想环得更紧些,却因为即将触到青年圆润柔软的腹部而停了下来。

  一点惊喜从无神的灰眸中一闪而过,随后,凤遥重问:“她背叛魔界,你要派人去追杀她?”

  然后又低声说:“还是,你想知道,她所学阵法的弱点……”

  如果不说,是不是这一次可以回到万年牢去见朱武大哥了。凤遥重想到这里,不由笑了笑,先前因弃天帝忽然的温柔之举而产生的一点希望又转瞬黯淡下去。

  干燥温暖的拇指触摸在侧脸上,逐渐向上,接着,覆满薄茧的指腹抚过他额上蜿蜒而下的扭曲黑纹。

  无法猜到此刻弃天帝的神情,当指尖摩挲在黑纹上时,令业力侵蚀的疼痛更加难以忍受,凤遥重不得不抓住一角袖袍,哑声道:“疼。”

  鬓边手指的动作停了下来,弃天帝道:“她不在赌注之中。”

  言下之意,即使要去追杀,也与凤遥重无关。

  只希望挽月能好好保护自己。凤遥重总算松了口气,暗想以挽月之能,就算打不过,躲开异度魔界的追踪还是绰绰有余的。但是,那天伏婴师又为何要对他说挽月重伤不治,那样确定无误的口气……

  咒术师说过的话随着那段记忆涌现心底,这几日令凤遥重最难安的事不仅是挽月的生死,还有那天所说的魔源共生之术。

  他曾想过等弃天帝再来的时候问清楚,但伏婴师却先主动相告,仿佛是断定弃天帝绝不会解释一样。

  魔源共生之术……同生共死。

  凤遥重兀自思索着,不再敏感的五感只是感觉对方似乎一直看着自己,腰间环着的手随意地抚过腹部,没有仔细去摸,兴许还以为他是久疏练武,添了赘r_ou_。

  这样宁静不像往日那样争锋相对的时刻太少了,虽不忍打破,却还是不得不开口:“为什么要对吾用那样的禁术,即使魔源难以维持,吾还有……”

  他不知该如何说下去了。凤遥重忽然觉得自己好笑,越是这样解释,便越是让对方怀疑。

  但是,这一层脆弱的纸,早已不堪维持半遮半掩的真相了。

  “还有灵息,”弃天帝的声音隐含几分不悦,但又压在极低的语调中,“魔源将竭,你就要用灵息去护它,连那一点微乎其微的圣气也要给它。”

  从未戳破,即使彼此几乎心知肚明的事,当对方忽然这样直言,甚至于用责备的口吻时,凤遥重不禁微微愣住,不知该如何回答。

  要如何回答?正如那天他们都持着与对方漠然无关的态度一样,这场所谓的赌注,不如说是死结。

  气氛的压抑让那个小家伙又开始乱动了,凤遥重不得不赶紧贴抚在腹上,耐心地安慰它。

  这个时候应该很显怀了,但在青年的掌下,却只有微微的一点凸起,像是一团小笋包,藏在腹中瑟缩着,明明害怕还爱乱动。

  今日补剑缺来到天魔之池所说的话,在耳边清晰可闻。

  “既然魔皇你都看出来了,我就坦白讲,他把那个小家伙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这是你们之间的事,你们最清楚不过,还是真的像伏婴师说的,魔皇你的记忆……哎呀,属下不说了,属下错了。有什么要求证的,去读他的记忆又不是不可以。”

  “当初伏婴师就不该抽出三魔魄,那个术法本来就霸道,遥重的魔源先天有损,这一下子……说句不好听的,我活了上千年,还是第一次见到魔源枯竭成这样还没死的,喔,还有那一点灵息,应该是你当初给他的神格吧?他那个傻孩子,全拿去护小家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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