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理发话了，队员们的八卦之心只好收起。苏沐秋看了叶秋一眼，微微皱眉，有些不快的样子。
有老板的宽容，队长的偏爱，本来应该是很不可思议的现象，却成为了嘉世俱乐部里最理所当然的常识。
无人异议。
能打能抗，能挑大梁又能战术碾压，又是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多么宝贵的财富！放眼联盟，哪里还能找到第二个？
这样的人，能不宠着吗？
被俱乐部上上下下关注关心的叶秋，却对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不感兴趣。比赛时从不露面就罢了，平日生活中也一向低调，虽然看似很心安理得地享受着一切特殊x_ing，却也不会表现出什么沾沾自喜的姿态。
“刚才说到哪了？”她问，“我没错过什么吧。”
崔立摇摇头。
外宣部王升接过话来：“哦，我们说到，现在形势很严峻。”
陶轩缓缓地点了点头。
“形势严峻？”叶秋有点摸不清状况，“这是怎么了？”
“我们在讨论你的形象定位。”
“哦……”
自从第五赛季尝试着让叶秋在微博访谈中吸引粉丝眼球并大获成功之后，联盟就尝到了甜头，联合嘉世撺掇着不断增加叶秋在微博上的活跃次数。
让她偶尔说几句话，还是挺配合的，对某场比赛某位选手精彩绝伦的表现或惨绝人寰的解说点评几句，也是信手拈来。
但她过去神秘惯了，哪怕是随手发个微博，都有无数粉丝捧场，看转发评论的数量，堪比网红。
有不发自拍，不发美食，宠物，不写段子，不搞营销，更不秀恩爱的网红吗？
联盟又喜又忧。
喜的是叶秋总算不是油盐不进，愿意出来给荣耀增加知名度了，忧的则是，光是微博，影响力还是有限，万一真搞成网红的模式，给别人一种“职业大神不好好打游戏，专门在网上博关注度”的印象怎么办？
又一个赛季宣告结束，一份文件从联盟总部发到了嘉世俱乐部里头。
长篇大论，滔滔不绝，核心却很简单：希望叶秋露面，出席记者招待会，接拍代言。
一纸文件，整个嘉世都轰动了，当即召开紧急会议，所有部门重要人士全部到场，共同商议此等大事。
“我觉得，必须不能啊！”队员C振振有词，“我们苦苦经营了那么久的神秘女神形象，怎么能说破就破！”
“苦苦经营？”叶秋疑惑。
“没错！我支持，”后勤部负责人D拍桌，“现在嘉世附近就已经成天蹲守着不少人了，要是见了叶秋真容，那还得了？”
“是啊是啊，万一出个门被认出来，那可怎么办哦，”队员E忧心忡忡道。
“可你们不也常常出门吗……”叶秋刚要说话，被苏沐秋瞪了一眼。
“那能是一回事吗？你有没有点职业大神的意识啊，考虑一下粉丝基数的问题好不好？”
想到粉丝基数很大的苏沐秋从来都是全副武装，常常被热得透不过气，叶秋点点头。
“好吧。”
“还有，我还担心另一件事，”外宣部的拿出一份报纸，摊在桌面上。那是娱乐版的头条：xxx48成员xyx被狂热粉丝捅刀，送入医院紧急抢救。
血腥的标题和配图，不少人立马不忍目睹地捂住了眼睛。
“这年头的粉丝太可怕了，”王升一边说，一边痛心道，“谁知道会有什么人啊！”
“对啊对啊，像霸图和我们这么不对头的，万一他们粉丝哪天跑来……”
一时间，群情激昂。
叶秋阻拦不及，颇感无力：
“我又不是偶像。职业选手而已啊大哥，至于吗……”
“你就少说两句啦，”苏沐秋笑着拍拍她的手背，“这可是我们嘉世的特色，让他们去吧。”
“你真的觉得——”
“不是我觉不觉得的问题，”苏沐秋说，“现在的情况是，大家都支持你。所以，你爱做什么就做什么，就算坚持不露面，也没有关系。”
她轻轻叹息一声。
“你真的觉得，这样好吗？”
“我觉得挺好的呀，”苏沐秋伸出左手握住她的右手，“能和你搭档，一起并肩作战，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情。这样有什么不好？”
叶秋望着他，笑：“要求能再高点吗？”
“不想再多拿个冠军了？”
*
C
那不是黄少天第一次见到叶秋。
只能说，是以职业选手的身份登上荣耀的舞台时，第一次的见面。
“打得不错。”
那是在选手通道里的碰面，其他人都还没反应过来，还是方世镜率先上前去，伸出手要和叶秋握手。
“嗯，你们也不错，”叶秋应了一声，然后看向他身后。
这一赛季，蓝雨换上了不少新面孔，包括队长喻文州在内，三四个新人。而新人，都是不认识叶秋的。
黄少天听到喻文州轻轻地“啊”了一声，下意识地看向他，从他脸上的表情看出，果然，他们对面前这人都是有印象的。
而这时候，出现在这个地点，会和方世镜说这些话的人，只可能有一个……
“叶秋！”
黄少天目瞪口呆。
他觉得自己幼小的心灵受到了极大的伤害。
一瞬间，他全想起来了，第一赛季后那个夏休期，被前辈们声称是“魏老大未来对象”的姑娘，在训练营里用术士号将所有人打趴的深刻记忆。
还有第三赛季嘉世和百花决赛结束后，在场馆外的贩卖机旁，和几个未来的战术大师相谈正欢时，他顺手帮忙拧瓶盖、事后又觉得眼熟的路人姑娘。
都是同一个人。
都是叶秋。
显然，喻文州也和他想到了同样的事。两人面面相觑，良久无言。
方世镜打完招呼后，料想她还不认识那几位新队员，便将黄少天拉上前来，介绍一番。
“你应该有印象的，”他说。
“嗯……好像有，”叶秋回忆片刻，恍然，“就是被魏琛同志感慨了好多次‘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的那个对吧？”
“有这回事？”黄少天大惊，扭头询问老队员。
“……别闹，”方世镜黑线，“哪有这回事。”
“没有？”
“没有啊！”
“真没有？”
“好吧，有一次……一次而已，只是开个玩笑，别当真啊我说，”方世镜苦着脸，企图挽救前队长和新队员的名声，“放过我们吧女神大大。”
“嗯，我懂，”叶秋点点头，“公关手段嘛。”
“呃……”
“而且，这赛季，你们应该是打算推新组合吧，”她的目光意味深长地落在喻文州身上，“这种事也很常见的。”
“喂……”方世镜说不出话来了。
他是很想反驳的，但俱乐部方面确实有这种意思。要是宣传效果好，公关部也不反对在网上拿未来的新秀炒作一下，卖卖腐，吸引眼球，给战队拉多点女粉。
就像嘉世，也十分热衷于拿叶秋和苏沐秋的炮矛组合做广告，对两人的关系各种闪烁其词，搞得暧昧无比。当事人又能说什么呢？
这种彼此心知肚明的事，实在不用多说。
见他无言以对，叶秋没揪着继续说下去，只是笑了笑。
“行了行了，这也是没办法的嘛，”方世镜无奈地摇摇头。
她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说：“他不该走得这么早的。”
其他人都是一愣。
这句话说得突兀，没有什么指向x_ing，但方世镜却不一样，一下子就知道她在说谁了。
“别说得像是死了一样啊，”他觉得好笑，又忍不住叹了口气，“唉，那老家伙的脾气，还能怎样呢？你也知道的。”
“嗯……”叶秋应着，“我先走了，下次比赛见。”
“再见，”方世镜挥挥手，把人送走。
黄少天虽然是新人，但在蓝雨也待得挺久了，对于这些东西，多少也是知道的。
他很清楚自己和喻文州没点啥，官方也清楚，甚至大多数粉丝也清楚，只是很多人就是喜欢看这样的宣传。
眼看着叶秋走了，他惆怅又忧伤极了，心中的美好幻想如同玻璃摔在地上，碎了又碎。
“怎么啦，”老队员问。
“她也是……”黄少天纠结了一下，“腐的吗？”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前辈摇摇头：“不是。”
“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