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凤遥重来说,跟黑发少年的相处并非如冷醉所担忧的那样水深火热,以泪洗面,反而十分有趣,只要不过火,开开小玩笑,偶尔能够捉到那双眼睛里一点点微澜便足够。至少很久以前,他是没机会这样做的。
只是他却不知自己此刻笑得如自家那只偷到r_ou_干后得意晃尾的小猫一样,就在他吹飞手指上粘着的猫毛时,便被对方一手握在腰间,不及躲开,另一只手已经驾轻就熟地抚上他背后之处。
终于还是没能避开,凤遥重堪堪站住,背后初生之翼不过燕翼大小,只有翅骨,尚未成羽。虽然没有最初r_ou_芽形态的时候那样敏感,但无疑已经成为他身上的一大要害之处。
即使隔着厚厚的衣料,柔嫩新生的羽翼也不经揉按摩挲,不消片刻,便败下阵来,靠在黑发少年的肩上,拉了拉对方衣袖,有气无力道,“好了,我不跟你开玩笑了。我们回去吧,球球该饿得满屋子转了。”
一声低笑,黑发少年终于收了手,他看了一会儿靠在自己肩上的一团粉色,替凤遥重拉上兜帽,顺手便拉起对方垂着的左手,往木屋方向走去。
“你方才讲,你在思考当初是否给我选错了武器……也就是说,你以前给我选过武器,还教过我,那…你选的是什么武器?”身后少年一脸茫然地被他乖乖牵着,对偶然提及的过往产生了莫大的兴趣。
“剑。”
“为什么是剑?”
“天真又简单的理由,自己去猜。”
凤遥重得了这个不算答案的答案,不觉蹙眉,又舒展开来,喃喃道,“我一开始没想到你会这样有耐心……”
“吾一直很有耐心。”
最初以为只是在旁指导,却没想到会难得有耐心地手把手教他,从开弓之前的准备到勾弦的动作,双手的位置,甚至可以用不厌其烦来形容对方给他纠正姿势的次数。就和很久以前一样,这样的相处,就像当年那样,相似却又有许多不同的过程,走向的却不知还是否是同样的结局。
“既然说选错,说明我的剑法……你并不满意,”凤遥重停了停,用一种不确定的语气问道,“是吗?”
“剑法太差,天资愚钝。吾有时候真的很怀疑你是不是吾的……”黑发少年用一种十分嫌弃地口吻说着过往,又渐渐停了下来,不再说下去。
“半身?”凤遥重接道。
那双清冽泛着雪中冷华的异色双瞳回过来看了凤遥重片刻,移开后,淡淡道,“有朱武在前,难免对你严苛。”
“朱武是谁?”
嘴角微勾,少年道,“汝之兄长。”
“我以为……你才是我兄长什么的。”凤遥重有些惊讶道。
谁知那笑容加深,黑发少年的眸色渐深,他伸出一只食指,指腹勾画一般描摹着对面少年清瘦的下颌线条,微微拉近了些,低声道,“要乖乖叫父皇,小遥重。”
于意料之中得到了凤遥重瞪大眼睛,满脸不可置信的表情。见牵着的少年半天惊讶得说不出话,他反而修眉一挑,“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你若是打算故意刺激我,想让我想起什么,也不用说这样蹩脚的谎话。”凤遥重扭过头,赌气般抽出了被对方牵着的手,绕过黑发少年继续向前走去。
殊不料,被身后大力一拉,反倒跌入对方的怀中,正好仰着头看向低头凝视自己的黑发少年。
“吾不毁诺,亦不诳语。”
冷硬的话语,如傲峰不知岁月形成的坚固冰层,挡在了看不见的地方。怀中的凤遥重挣扎了一会儿明白不过是无用之功,半晌,他终于问道,“之前我追问那么多次你不说,现在又特意告诉我,你就这么喜欢玩弄我?”
紧抿失了血色的唇,碧眸里透着几丝许久未见的倔气,好似难过有了水气,看起来雾蒙蒙的,但又不知为何散开,清冷月华在一汪澄澈的眸光中若隐若现。
不顾阻拦,黑发少年俯身吻了下去,啃咬着因寒冷而干燥的柔软唇瓣,撬开了对方咬着紧闭的齿关,去寻内部的柔软与炽热,强迫其共舞。如曾经一样固执的x_ing格,怀中人再次开始了挣扎,推搡片刻后,因缺氧失了力气,软在他怀中,颤着长睫,闭上了那双明净的眼睛。
这样便无趣了。结束漫长深吻,他松开了凤遥重,却在少年站起身来之前捏了捏那柔软的腰间,感觉是要比最初从万圣岩抢回来时长了些r_ou_,但仍然手感没有曾经那么好。
“玩弄?吾如今认为,你这样和当初一样乖乖听话也无不可。”他拂过少年耳侧的那串琉璃,似有感叹。
凤遥重站稳后往后退了几步,他微微喘着气,恢复些许红润的唇上泛着莹润水光,头略微低着,之前的短发此时已经长到足以遮住他的脸。少年声音沙哑略低,静默许久后,问道,“你不希望我恢复记忆?”
暮夜一般深黑的衣袍迤长拖过他身前,只闻漠然一语从前方传来,“汝该睡了。”
凤遥重没有抬头,只是沉默着快步走了过去,擦身而过时,没有再被一只冰冷的手拉住。他喘口气,停在木屋前,推开门。温暖的热气迎面而来,令本就因数日来几乎不曾停歇弓术练习的他终于感觉些许疲惫,睡意来至。
将缩成团呼呼大睡的粉球抱起,小猫微睁圆瞳,对着主人软糯地喵了一声,又兀自继续找梦里挂满鱼干的树。抱着这团还算温暖的毛球,凤遥重不自知地学起同样的姿势,蜷缩在床上,沉沉睡去。
迷迷糊糊中,忘记盖上的毛毯被拉至胸前,有些冷意的后背靠在不知何时出现的温暖,他不禁往里面挪了挪。头顶传来熟悉的触感,如同这一路走来一样,有谁将下巴抵在了上面。
弓术进展如通任督二脉,迅猛异常。看着因方才一箭而止息的傲峰暴雪,不知他s_h_è 出的那一箭又飞去了哪里,反正教的人只管能发挥这把弓的最大力量即可,瞄准一类最先就是空弦s_h_è 雪花,毕竟这第十三峰又没有别的动物存在。
到能够发挥化天之力后,教的人就自动把靶子这个日常练习给移除了。随便s_h_è 什么,只要弓的力量被完全发挥而出即可。
所以那一箭飞了多远,s_h_è 中了什么,皆不得而知。凤遥重只希望这箭不要伤及无辜就好,却不知道这几箭穿过层云叠嶂,落在了些又意外又凑巧的地方。被s_h_è 中的人莫名其妙有之,掘地三尺誓要找出放冷箭者有之,而逃过一劫的人不知该庆幸还是该苦笑。唯一相同的一点是,大家都对这个接连s_h_è 出雪箭,把战场冻成了冰天雪地的人充满了好奇。
今日黑发少年并没有在他身边,那夜之后,两人交流渐少,或许是他先不想再跟对方说什么了,又或许是对方也厌倦了这样的游戏。本来,除了偶尔开个玩笑以外,就很少交流。
叹了口气,目光移向不远处剑冢前跪着的灰色身影,凤遥重松开长弓,走了上去。
从冷醉大哥的口中得知一切来龙去脉,对冷霜城不知是该同情还是该鄙夷,故事总是别人,听众的感受如何对于主角来说毫无意义。凤遥重本着这样的想法蹲下身想要听清楚这位神智失常,一心忏悔的大叔在讲什么。
可惜这位大叔说的话比球球的猫语还难懂。凤遥重无奈地摇了摇头,拍了拍这位大叔的肩,忽然注意到对方手中捧着早已堆满落雪,冻成冰块的书册。
试探着好奇伸手拂开上面的积雪,隔着结在书册上的薄冰,他还是看到了上面的内容。
不认识的文字,却是再熟悉不过的内容。
“原来如此……这就是你的计划。”少年站起身来,望向远处立于山巅,紫袂联翩的身影。
凝望半晌,轻笑响起,倏忽不可闻,没在一片风雪声中。少年转身,回往第十二峰走去。
他早已越走越远,所以这个结局,注定无法得到任何改变。
为什么今天没有跟遥遥一起出去呢?糖雪球啃着少年临走前扔给她的r_ou_干,看了一眼站在窗前的黑发少年,怀疑对方是不想她又偷溜出门,所以堵在了唯一的出口处。
就当糖雪球以为离凤遥重回来还要很久时,那扇门忽然被推开了,不该此时归来的少年站在门口,对上黑发少年的目光。
他道,“我觉得弓术已经差不多了,你要不要看看还有什么地方需要改进?”
冷冽眸中映着今日去而复返的少年,片刻,黑发少年颔首道,“好。”
糖雪球看着两人相继出去,却在门关上后不一会儿,听到外面传来一声巨响,接着屋内的书柜,木桌剧烈的摇晃震动起来。于是她跳上木窗边,远离屋内倒得乱七八糟的家具,睁大了竖瞳,想要看清发生了什么。
猫的视力极好,只见远远的雪地中,黑发少年手持长剑,而对面,凤遥重长弓在手,飞雪绕身,金芒大盛于弦端。
两人对视间浓烈的杀气即使相隔甚远也能令她背毛冲起,不寒而栗。
拂剑挥雪,只听一人问道,“何时?”
“看来吾演技不差。”另一人回道。
作者有话要说: 相杀又相爱,相爱又相杀,反正......这就是一个循环
小伙子演技不错,苦境影帝联盟欢迎你【名誉主席刀无极鼓掌
☆、第九章
从第十三峰走下来的时候,凤遥重又一次回望了箫中剑曾经讲过的故事中,那个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悬崖。他曾好奇那悬崖下究竟有什么,银发的青年剑客眼底闪过一丝笑意,一片翠色仿若雪融后清冽夺目的光,说日后若有机会你自可下去一观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