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分别同样是突如其来的。实验室被袭击那天他被基地派来的人打了镇定剂强行接走,漩涡鸣人在混乱中不知所踪,两人甚至没来得及说上最后一句话。八年,我爱罗在夜深人静无法入睡的时候会疯狂地思念他们两人曾在床上紧紧相拥,他看着鸣人入眠的日子。在杀掉大批父亲派来暗杀他的暗卫时,会想是不是他的男孩儿如今也生活得如此痛苦不堪,甚至同样在想念自己。在挑战人类生存极限的任务途中,总是会想到那个声音软软的金发小孩子说过的:“大家不要放弃。”
他对自己说不要放弃,所以才选择在现实这个人间地狱苦苦挣扎苟活至今。如今我爱罗他堪堪走过人生路的短短十四载,但是总觉得自己仿佛已经踽踽独行几十年。
我爱罗在想,自己是希望他苦苦思念的人把所有苦难抛却脑后,此生有人疼有人爱,活得无忧无虑,眼神澄澈一如往昔。还是同他一样苦痛地在荆棘丛林中艰险穿行,每走一步都踏在刀尖上,身后血流成河痛不欲生,在灭顶的无望中不得不日日夜夜想念着彼此。
是开心融入骨血在思念的人如今有老师关心有伙伴同行,有长辈爱护有喜欢的女生。还是责怪他为什么独独忘了自己。
剪掉破碎的碍事衣服,用清水清洗伤口周围,重伤的地方敷药,裹上纱布用绷带缠绕几圈认真地给打了个结。不严重的伤口就等我爱罗自己涂外用药吧。鸣人很满意自己的手艺,从小樱这里学来然后在卡卡西老师身上试验了无数次的包扎技术简直不是盖的。
于是开心地抬头想要自夸一番,鸣人在看到我爱罗的脸的时候倏的怔住:“我爱罗你怎么了。”鸣人惊慌的伸手,掌心划过一道水痕,碰了碰面前这人的眼角。应该是第一次见面却让鸣人有莫名的熟悉感,甚至不忍因为他对小樱发脾气而抱怨他的少年在自己面前无声的落下一滴眼泪。
“你过得好吗?”他突然这样毫无头绪的发问了。我爱罗的瞳色是青绿色,但是并不给人春天的清新感,眼眶周围是长期没有休息好的灰黑,眼眸含着深沉复杂的情绪。他执拗地看着自己,好像眼中的这个倒影是他唯一想要映入眼底的景色。
“我们是不是以前认识?”鸣人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了一句。他缺失掉的,从出生到六岁的记忆里,是不是曾经发生过什么非常重要、无论如何都要想起来的事情。他想起刚刚打架时我爱罗说过的话,他说怪物……鸣人努力的从记忆深处挖掘信息碎片,脑内闪过一些破碎的令人难受的画面——手术台、刺眼的灯光、还有破破烂烂的小孩子尸体和神情y-in狠穿着白大褂的高大男人。
忽然他觉得整个人昏沉沉的,从腹部的九尾印记开始蔓延的剧痛自下而上席卷全身,像是尖锐的楔形物体在身体里面搅动撞击,他难耐地蜷腹想要减轻绞痛,但是没什么作用。最后阖上眼时看到的是我爱罗瞪大眼睛满脸惊慌的模样。还来不及随便安慰他一句自己没事,便已经没了知觉。
我爱罗脑袋嗡地一声,惶惶不安的强行抑制住双手颤抖,伸到失去意识栽倒在他怀里的少年鼻翼下,确定还在他微弱地呼吸。才惊慌地把在昏迷中也痛得浑身发抖的少年抱起来,撑起他冷汗打s-hi了的后背,坐放在腿上。薄唇印在少年因为痛苦而出汗的额头脸颊上,一点点的用嘴唇摩挲亲吻他的少年,呼喊名字的声音颤抖嘶哑只剩下气音:“鸣人……鸣人。”他手足无措的想要给鸣人止血或者缓解疼痛,却绝望地发现他什么都做不了。
无能又软弱,像极了当年那个任由人唾弃践踏的废物。
我爱罗试图站起来,眼里的世界一番天旋地转,他一个踉跄半跪在地上,瞬间放出绝对防御严密地裹住少年不让他再受到一丁点损伤,哆哆嗦嗦地搂紧了鸣人重新立起身来往外走去。怀里的少年腹部渗出的鲜血浸s-hi沙子滴答滴答地落了一地,恐怖的出血量完全可以让正常成年人即刻毙命。
“救救他。”我爱罗麻木地将失而复得的人抱紧,找了几个房间终于发现那个少年口中‘可爱’的治疗异能者春野樱。他跌跌撞撞地闯进去,把怀里的人好生安放在房间内的窄床上。几近呜咽地呢喃:“快找人救救他。”
第4章 前尘往事
06
现在是傍晚九点,勤恳工作精疲力尽的上班族已经安稳地坐在家中与妻儿一同休息,纸醉金迷灯红酒绿的风俗店夜生活还未正式拉开序幕。街上人很少,S市的贫民窟位于港口,入夜的贫民窟少有人敢在外面街道上乱晃。这里聚集着无子女赡养的高龄老人、穷凶恶极的盗匪、没有工作的残障人士还有孤儿与流浪的傻子。
惠子日复一日的枯坐在狭窄y-ins-hi的破旧楼房里,她看着窗外,可能在想些什么,也可能什么都没想。惠子没有工作的能力,也不想去工作。年轻的时候还能在风俗店吃青春饭,就像她那个早早死去的母亲一样。后来年纪大了,色衰爱弛,就领国家救济金在贫民窟浑浑噩噩地度日。
几年前她这里多了个小孩儿。本来想直接略过不理的,无论是无意目睹的追踪,还是躺在她不远处血泊里的三具尸体都让她无动于衷,甚至想要走得再快一些,眼不见为净。但是那个她本以为死得透透的,被应该是父母的人紧紧锢在怀里的小婴儿突然啊、啊……这样叫了起来,n_ai声n_ai气的,像是在哭。她在这个世界被打磨得千疮百孔的心脏突然抽动了一下。于是给自己捡了个神奇的麻烦回来。
不是他不好养。惠子从没养过孩子这种累赘的东西。平日从自己嘴边省下点口粮,随便喂给他,心想她已经仁至义尽,算是大善人了吧,喂得活就喂,死了是他自己没福气。就这样敷衍马虎,还真让她给喂活了。从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团子,长成了如今瘦骨嶙峋的小娃娃。
说他麻烦,主要是他很奇怪。惠子曾经在服侍过的官员大人物随从口里听过些,什么超能力。她是没兴趣关心这些千奇百怪的超人一样的幻想,只希望能从这些男人裤兜里掏到更多的钱。看到小麻烦的种种能力才想起来,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但是很麻烦。
什么超能力能拿来干嘛,就心情剧烈起伏的时候会莫名其妙刮风,神经病超能力。好在小麻烦还有点良心,还记得她这么号人物,能勉强控制着不伤到她。至于其他的家具就没这么好运了。不过就算你贴着墙,拿放大镜从地板找到天花板,也找不到半个值钱物件儿。惠子也就随小麻烦自己去了。
小麻烦是有名字的,他每天晚上蜷在惠子脚边安静地睡觉,东想西想。惠子n_ain_ai说,这是他未曾蒙面的父母留下的名字,叫漩涡鸣人。很好听,写起来也好看极了,惠子心情好的时候会拿出她微薄的一点学识教他念几个字,他学得最好的就是自己的名字。
惠子n_ain_ai是好人,把他这个累赘捡回家,辛辛苦苦照顾,还省下不少口粮给他。他很开心,虽然一出生就没了父母,但是他们肯定很爱他,给他起了好名字。又被惠子n_ain_ai收养,无偿的养大。
然后,某天清晨,他轻手轻脚从床板爬起来去弄早餐。颠颠地跑来叫n_ain_ai吃饭,却发现惠子浑身冰凉,停止了呼吸。
小麻烦开始一个人流浪,吃百家饭,穿百家衣。他学会戴上兜帽遮住自己惹眼的金色长发,把小脸涂得像个小花猫一样脏兮兮。小心地照惠子n_ain_ai教他的那样藏起自己与其他人不同的一面,免得像以前一样被追着打骂,叫他小怪物小恶魔,让他滚出这里。
但是小麻烦好喜欢自己的不一样,惠子n_ain_ai说这是超能力,别人都没有的。他会躲在无人的角落,竖起指尖唤来一阵清风,吹起一朵白色的蒲公英,蒲公英种子纷纷扬扬的飘上天空,在他不知道的地方生根发芽,倔强地长大。
终于有一天小麻烦惹来了大麻烦。在出生的第五个年头,他被迫踏进深渊。
这里住着许多跟小孩,从三四岁到十几岁。无一例外的看上去死气沉沉,还没有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有朝气。鸣人被洗得干干净净丢了进来,只惹来了两道麻木的注视,没有溅起一丝涟漪。他穿着整洁的白制服,同这个大房间的所有小孩一样。虏来的路上他拼命挣扎哭喊,耗尽了全部力气,甚至用上自己的超能力,还是被残酷无情的镇压了。没有一丝反抗之力。
鸣人惴惴不安地缩进角落,不知道等待他的是无边无际的地狱业火。慌乱的样子撞进了旁边一言不发的女孩子眼底,一个天真柔软的小孩子,还没经历过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痛苦,抱着一点点微弱的希望在环顾整个人群,像极了从前的自己。明日香迟疑地,把手伸过去,握住这个孩子紧张地纠结在一起的双手。她没说不要怕,也没解释其他的什么,因为他很快就会明白这里有多残酷。只是挪动还在剧痛不已的下半身靠近,摸了摸他如艳阳般的金发。
他们不缺吃喝,穿着柔软舒适的衣服。不需要学习也没有家务要做,唯一的用处就是当一群安静的小白鼠。
那个眸如绿水发似粉樱的女孩子很快就消失了。那天中午她与鸣人道别被带去实验室的时候,轻轻的勾了勾唇,露出一抹清浅的微笑。无声地张和嘴唇,送给这个温暖的小孩子最后一句祝福。
“好好活下去。”
他确实活下来了,在非人的折磨与侮辱中活了下来。鸣人不知道为什么要活着,但他很听话。惠子n_ain_ai说就算是卑微到泥土里被人踩着践踏,也要活下去。明日香姐姐留给他的最后一句话也是叫他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