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志雄一边吻他一边笑:“我好不容易系上的领带被你扯乱了。”听了这话,曲和反而干脆利落地把他的领带扯下来了:“怕什么?明天我帮你系。”在对方不住落下的亲吻中含含糊糊地说完,“我会一百多种系领带的花样呢……”黄志雄被他得意的口吻逗得乐不可支,于是把人紧紧搂住,手从衣摆探进去抚摸他腰侧的肌肤。曲和在意乱情迷的边缘还不忘喘吁吁地说:“西装、先把西装挂起来,别弄皱了!”
虽然急不可耐,但面试毕竟不能耽误。两个人把西装衬衣领带都好好地收起,才放心地纠缠着倒向床上。曲和的手指冰冷,还有些汗津津的。黄志雄把那些手指一一吻过,吻得它们渐渐暖起来。
这是一种无言的安抚。曲和这个人对黄志雄来说,有时就和他的眼睛一样,清澈得什么也藏不住。
几个月来黄志雄接受治疗,去见心理医生,参加互助会,吃药。最开始的时候很难,但现在情况终于是越来越好了。明天的面试如果成功,不仅仅代表一份补贴家用的工作,更是黄志雄重新融入正常社会关系的第一步。曲和陪着他走过了最难的时候,希望这个新的开始能有一个好彩头。说是迷信也好,总之就是希望一切都顺顺当当,好像这样往后也都能无往不利。
可是越看重也就越担心,随着面试日期逼近,曲和越来越紧张。今晚看着黄志雄在家试西装,想着明天就是面试了,他紧张得手脚冰冷,只有像个强迫症患者一样去整理对方已经整整齐齐的衣领。而黄志雄明白他的焦虑。他用火热的吻搅乱曲和的脑子,让他再也没有余暇去担心明天的事。
有个人已经陪着他从最深的谷底一步步走上来,那么只要和这个人在一起,往后的路上即便有些小小的磕磕绊绊,也没什么大不了。
爱真的会让人变坚强。
第二天曲和果然帮黄志雄仔细打好了领带,细心扶正拉平,才抬头注视面前的男人:“加油。”
黄志雄轻轻吻了他的眉心,说:“放心吧。”
我有你和我在一起呢。
其二 纪念*
黄志雄下班回到家里,发现今天的气氛好像有点不同寻常。
餐厅和客厅里都点了蜡烛,还装点了大把淡粉色的芍药。柔和的烛光还笼罩着餐桌上满桌菜肴,显出一副大餐的架势,和平时的晚餐简直不能同日而语。屋里香气诱人,叫人闻着就馋涎欲滴。厨房里仍传来锅碗瓢盆的声音,显然那人还在忙,没听见黄志雄进门回家。黄志雄满腹好奇地走向厨房,曲和竟然正端了一只蛋糕出来,抬头见了他,脱口就说:“呀!你怎么回来得这么早,我还没弄好呢!”
黄志雄忙给他让开路,奇道:“你要弄什么?”
曲和把蛋糕在餐桌上放好,才有点不好意思地回头说:“我只买了装饰的蜡烛,忘了买c-h-a在蛋糕上的小蜡烛了。还想赶在你回来之前出去买的。”
黄志雄渐渐听出些端倪,迟疑着道:“……小蜡烛?”
曲和瞪圆了眼睛:“你连自己的生日也不记得?”
他确实是不记得了。在战场上的时候,每天记挂着的事情只有一件,就是活着。等他终于回到了和平世界,还来不及放松神经好好享受,新的折磨又接踵而来了。这么多年过去,他几乎已经忘了过生日这回事了。
曲和拉他坐下,捧过一支装饰蜡烛笑道:“没办法了,用这个将就一下吧。”黄志雄乖乖吹了蜡烛,曲和便满意地为他切蛋糕去了。那蛋糕样子朴素极了,只是在蛋糕坯上抹了n_ai油,再摆了些水果上去,显然是曲和亲手做的。吃了蛋糕,接下来还有大餐,曲和还坚持要去煮面。黄志雄原本觉得有他亲手做的蛋糕已经足够,对方却执意要煮,还说长寿面必须要吃,不吃蛋糕也要吃,黄志雄只好随他去。
两个人吃得肚子滚圆回到客厅,可曲和准备的惊喜还没有结束。他先是递给黄志雄一只漂亮的纸袋,里面是一条暗红色的羊绒围巾。手感轻柔温暖,颜色低调雅致,显然是价值不菲的好东西。黄志雄想起那个晚上,曲和忽闪着他那双眼睛望着自己,提出要送自己一条围巾时的样子;又想起那之后他怎样狠狠地伤了这个人,一种混合了感动、歉疚、庆幸的感情汹涌着充满了胸膛,他不由得放下围巾,走向曲和。
曲和正背对着他,在CD机旁不知忙活着什么。黄志雄默默地从后面把他一把抱住,吓了他一跳。
音乐在这时响了起来。学音乐的人自然对音响设备要求颇高,音响里流淌出来的乐音逼真得好似乐手近在眼前演奏一般。黄志雄静听了一会儿,正觉得有几分熟悉,曲和已经在他怀里转过身来,有点不好意思地问他:“是不是有点过了?”
这曲子是黄志雄第一次留下听他拉琴时,曲和拉的那首曲子。没有其他乐器的衬托,唯有一把大提琴在独自吟唱,既悠扬,又难免显得有些单薄。市面上会有这种音乐CD出售吗?黄志雄忽然心中一动,轻轻问道:“这……是你拉的?”
怀里的人耳朵又红了。他把脸埋在黄志雄肩上,无言地点了点头。
黄志雄深深地舒了一口气,捧起曲和的脸,用像琴声一般缠绵的方式去吻他。越吻越觉得曲和整个人热得要烧起来了,黄志雄笑着放开他,与他额头相抵,抚着他的背。曲和闭着眼睛,像在回味,又像已经沉醉。黄志雄拥着他,在乐音里慢慢摇摆着身体,听见怀里的人问道:“你喜欢吗?我想做到最好……”
我当然喜欢。黄志雄心想。我爱你赋予我的一切,何况你这样用了心思,何况一切都这样完美。
太美好了,美好得胸腔里都泛起酸楚来。
黄志雄低声说:“你给我的太多了。”
可是你值得更多更好的。曲和心里想,脸上却换了有几分顽皮的笑:“你有一辈子来还呀。”
黄志雄没有回答,他微微笑着,重新吻上了曲和的双唇。
*注:借用东哥的生日12月22日
其三 猫
曲和带回家一个小小的不速之客。
一只深灰色的长毛大猫施施然踱进厨房,抬头审视了一番正在努力做饭的人类黄志雄,又四下张望一圈,悠闲地走开了。
……什么情况?
黄志雄回头瞪着站在门边憋笑的曲和,眼里写满了问号。
曲和说:“我当助教的课上有个学生,说家里出了些事,要把猫托给我照顾一个月。”
原来如此。房东老n_ain_ai并没有说不能养宠物,况且只养一个月,那就养吧。两个大男人的生活里忽然就多添了一只小母猫。还是只颇有个x_ing的猫。黄志雄当晚就发现了。
晚饭后照例是曲和练琴的时间。黄志雄走向自己平常坐的沙发——猫正大喇喇地躺在沙发上,那床常备给他用的毯子上。见他来了,只不过慢悠悠地抬头看看,眨了一下眼睛。
……又是什么情况?
黄志雄挤到猫旁边坐下,伸手去逗它,想把它逗烦了,自己就会走开了。谁知猫顺势抬起下巴让他来挠,还发出惬意的呼噜。黄志雄笑起来,回头问曲和:“不是说猫到了个新地方都会躲起来?这位也太淡定了。”
曲和在对面看得有趣,也凑过来摸猫的头顶:“听说这猫是我学生收养的,以前是流浪猫,在道上混过见过世面的。”
黄志雄却把他的手挡开:“拉你的琴去,小心它挠你。”又朝着猫用一种曲和从没听过的口气轻声说,“原来是位大姐头呀,失敬失敬。”
……这无比宠溺的口气是怎么回事,他可从来没这么对我说过话。
曲和被郁闷地打发走了,一边拨弄着琴弦一边冥思苦想,琴声里好像都带了点迷茫的味道。
两个大大咧咧的男人谁也没去管猫的大名是什么,从此启用了大姐头这个外号。
大姐头爱粘人,当晚就和黄志雄两个挤在同一张沙发上,暖乎乎地贴着他的大腿,一起欣赏大有前途的年轻大提琴家的现场演奏。第二天一大早就在两人卧室门外喵喵叫,一声比一声叫得高,把屋里的两个人都吵醒了。黄志雄听它叫个不停,担心地去开了门,谁知猫迅速从刚开了一道缝的门钻进卧室,一声也不闹了,开始在卧室里溜溜达达地巡视。
黄志雄只好回到床上。曲和迷迷糊糊地问:“几点了?”这时天刚蒙蒙亮,五点刚过,黄志雄轻声答了,把他往怀里揽了揽,叫他继续睡。
刚把被子盖好,黄志雄只觉自己这一侧的床垫沉了一沉,侧头一看,是大姐头悄无声息地跳上来了。他正困得要命,根本不理会;谁知大姐头巡视完了卧室别的地方,开始在床上视察。先是顺着床沿一路来到黄志雄枕边,一边打着呼噜,一边凑得离他的脸很近,连细小的鼻息都呼在他脸上了。黄志雄只是紧闭着眼睛不理。
大姐头对着黄志雄呼噜了半晌,终于走开了。踩着黄志雄的大腿来到两人中间,又踩着曲和的肚子来到床的另一侧。它是只大猫,体重相当可观,踩得两个人不由都睁开了眼睛面面相觑。大姐头沿着另一侧的床沿,像刚刚一样打着呼噜逼近曲和。曲和伸手去抚它,它就在曲和手上蹭来蹭去。
黄志雄轻声说:“你别理它,快睡觉。”拽着曲和的手掖回被子里。猫追着他的手想钻进被子,可惜没能成功。于是踩着曲和的胸口来到两人之间,这次它转了几个圈子卧了下来,努力挤来挤去,显然试图留在这里了。
……明明是两个人甜蜜地相拥而眠,忽然莫名其妙地c-h-a进来一只猫,什么情况?
曲和一边在心里模模糊糊地想着一边睡着了。除了有恋人温暖的怀抱,还有一只小火炉一样的猫挤在身边,今天的床上好像有点热。